沈篱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林半夏,于是随口说道:“她不一样。”

    盛竹本来没把林半夏放在心上,可听了沈篱这么理所当然的一句话,心顿时像泡进了咸菜里似的,酸溜溜的。

    她忍不住嗤笑道:“是啊,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几年的感情了,能一样吗?林妹妹就是你的朱砂痣白月光,比天上的仙女都单纯美好,哪能容得我这样的凡人去怀疑,那都是对她的亵渎!”

    什么朱砂痣白月光,沈篱听得云里雾里。

    想了想,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不由失笑:“娘子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不一样,是因为我从未欢喜过林妹妹,只是想着她是娘在世时为我订下的人,看在娘的份上,也该好好对她;你的顾哥哥却是被你放在心坎上的人,为了他,你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可见用情之深,叫我怎能不介意?”

    这话说得...倒也在理。

    盛竹换位思考了下,要是沈篱曾经为了林半夏要死要活非卿不娶,她大概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嘴里却逞强地道:“有什么好介意的,那顾秀才就是个斯文败类,我早就看透他了。放心吧,我这辈子虽然不一定能跟你白头到老,但也绝对不会跟他扯上关系,我可以用我身上两百斤的肥肉打包票!”

    沈篱的俊脸有点黑,“什么叫不能跟我白头到老?你说清楚。”

    盛竹开始掰手指:“这世上的意外多了去了。比方说,你将来要纳妾,我这个糟糠之妻肯定得有自知之明,主动退位让贤是不是?比方说,你在运镖途中殉了镖,我总不至于还要为了你竖起一座贞节牌坊吧,肯定要改嫁对不对?又比方说……”

    沈篱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比方可别再说了,再说下去,我怕我会死无葬身之地。”他没好气地道。

    盛竹将他的大掌拉下来,嘿嘿地笑。

    虽然是在开玩笑,但有件事她是说真的,这个时代一夫多妻不犯法,甚至是男人用来炫耀的资本,若是沈篱将来真要纳妾,她肯定会选择离开的。

    看着她的笑脸,沈篱眸色渐深,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娘子,你别动。”

    说着,他慢慢倾身过来。

    盛竹整个人都僵硬了,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像打鼓一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难道,今天晚上这顿真诚的交流,终于让沈篱透过她丑陋的外表看到了她有趣的灵魂?她两辈子的第一次亲亲,终于要送出去了吗?

    盛竹激动地闭上了眼睛。

    眼前飘过辣椒种子、痔疮膏、救心丸...还有好多好多东西,她已经自动在脑海中将它们加入了购物车。

    来吧勇士,她已经准备好了!

    啪——

    巨大的响声在她耳边炸开,吓得她慌忙往前一扑,就扑进了沈篱的怀里。

    沈篱将她揽住,然后翻开掌心,道:“看,好大一只蚊子,要不拍死它,今儿晚上你得少多少血?”

    盛竹:“......所以你刚才叫我不要动,就是为了拍这只死蚊子?”

    沈篱疑惑脸:“不然呢?”

    盛竹磨牙:“呵呵,相公你好厉害。”

    她的血是保住了,但是她的血条变短了,气的!

    任务没完成,盛竹不开心,一把抢过被子蒙住了头,瓮声瓮气地道:“睡觉!”

    沈篱眼里闪过促狭的光,笑了笑,转身吹灭了煤油灯,躺在了她身边。

    一夜无话。

    次日,沈篱很早就起来了,今儿是顺风镖局开张的大日子,他得提前去做准备。祭祀、挂牌、舞狮,这些仪式都是必需要走的,身为镖局的主人之一,自然少不得要去安排。

    他没叫醒盛竹,盛竹本来身子就虚,昨天也累着了,就想着让她多睡会儿。再者,镖局开张来的人会比较杂,他也不希望媳妇被磕着碰着。

    进厨房熬了锅红薯粥,随意吃了一碗,然后把剩下的盛到碗里放凉,这样等盛竹他们起来后立马就可以吃了。

    想了想,沈篱进房换了身衣裳,毕竟今天是主人家,总要体面一些才好。

    他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睡得跟只小猪似的胖媳妇,忍不住扬起了唇角,替她把踢掉的薄被子盖上,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院子里,白眉正在欺负那匹可怜的马,沈篱放在马脚边的草,全被狗子推到了一边,马被栓住了,想吃够不着,不吃饿得慌,急得直喷气。

    沈篱黑线,走过去将狗子提溜起来,与它对视:“白眉,你皮痒吗?”

    白眉挣扎了几下,可惜被他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硬是挣脱不开。没办好,它只好呜呜求饶,保证再也不干这种缺德事了,才脱了身。

    赶走了坏狗子,沈篱塞了一把草到马嘴里,拍了拍它的脑袋,安慰道:“咱要出发了。没事,等到了镇上,保管让你吃饱,啊?”

    他套上马车,牵着马走出了院门,正要上去,就听到前面有个清脆的声音喊他:“沈篱哥哥!”

    沈篱身形微顿,冲她点点头,“林姑娘。”

    林半夏端着木盆,看样子是准备去水塘边洗衣服。

    她今日穿着薄薄的粉色襦裙,腰细臀圆,将她五分美貌的脸硬是衬成了七分,在乡下地方,算是难得出挑的姑娘了。

    此刻,她咬着唇,看着沈篱的目光里藏着些许委屈,“以前你都叫我半夏的。”

    沈篱笑容微冷,径自坐上马车,道:“我还有事要忙,告辞。”

    说完,扬长而去。

    马车渐行渐远的马车,林半夏收回了视线,

    她的情绪有些低落,脑海里全是沈篱的俊脸,还有他驾着马车威风凛凛的样子。

    沈篱哥哥...张少爷...

    哎,老天爷为什么对她这么残忍,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是同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