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雨声、河水流动的声音、还有他们的呼吸声……此时无声胜有声,言语已经显得那么的多余。

    “绫姑娘――绫姑娘――你在哪里――快回答春枝啊――”

    远处忽然传来了邹春枝焦急的呼唤声,声音越来越近。方绫很无奈地长叹起来,不管她躲多久,终究还是要回去面对那些烦人的事。

    “看来有人来寻姑娘了,那我先走,有空我们再叙吧!”陈一林突然大笑几声,站起来快速地离去。“因过河边逢姝话,偷得浮生半日闲。多谢姑娘陪我……”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

    方绫听到他最后的那段话,震惊得不知做何反应才好,只能呆呆地目送他离开。

    他临走前念的那句诗,方绫是知道的,平时林先生一有空就喜欢念叨这句了。可陈一林却把它给改了,原句应该是“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他只改动几个字,就把这次相遇的情景以及原因给说了出来,文采确实很不错。

    “绫姑娘你怎么坐在这里呀?在看什么呢?”邹春枝终于还是寻了过来,站在她的身后直跺脚,却将手中的雨伞放在她的头顶之上,替她遮挡风雨,这动作就和刚才的陈一林相同。

    发现方绫没有理她,还在继续望着河的东边不肯动,邹春枝莫名其妙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寂静的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细密的雨滴,还有被风吹动的柳树枝在飘扬,却不见半个人影。不知道她在到底看些什么。

    一阵冷风吹来,邹春枝急忙拉起她就往家的方向跑去:“风大雨大的,绫姑娘快回去吧,别又着凉了。”

    身不由已地随着邹春枝跑动,方绫的心头掠过一丝难过与不舍。她与陈一林的这次相遇,只能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她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终将会擦肩而过的……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邹春枝依旧没能把方绫劝动。这让陈一维感到大为恼火。耐性也已经被磨光了。

    这天邹春枝又是带着一脸地愧色来见他。

    不用等到她开口说话。陈一维已经极不耐烦地以手势制止她:“好啦。你个没用地东西。办这么点事也办不成。如果不是她还有利用地价值。我也不可能白养你这个吃白食地丫头。”

    “大少爷。对不起!”邹春枝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已经尽力了。”

    “你尽力就给我办成这样?如果不尽力是不是准备在我家养老?”

    “呜呜呜……”邹春枝也知道她地办事能力不行。所以不敢再说什么。

    肯让她拖上一个月才发作,大少爷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是她辜负了少爷对她的期望,就算现在赶她走,她也应该无怨无悔的。

    陈一维刚要开口叫邹春枝收拾包袱回家,从门外进来的尤氏再一次救了她:“维儿,你又在骂什么人了?”

    “骂个没用的下人。”陈一维立即迎上去扶住她。

    “下人?”尤氏疑惑地望了望跪在地上的丫环。“呀,是春枝小丫头啊?你怎么跪在这里?快起来,快起来。”

    陈老夫人的命令,谁敢不听?邹春枝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用眼角瞄一下陈一维,他正黑着脸死盯着她,吓得她脚下一软,又准备跪下去了。

    “怎么了?维儿的这副凶样,咱就别看他了,我们来说说话儿。”尤氏轻轻地把陈一维推到一旁,自己坐在太师椅上,然后亲热地拉过邹春枝的小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小春枝啊,这一个月你怎么不来找我说话了?听说维儿派你出去做事了,怎么样?事儿办成了吧?”

    邹春枝一听这个问题,又觉得愧疚难当,马上跪下来:“老夫人对不起,我对不起您老人家,让您老白疼我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快起来,起来说清楚。”尤氏急忙把她拖起来。

    邹春枝是个性格活泼的小丫头,以前就经常陪尤氏聊天,把尤氏逗得十分开心,而且她人又聪明伶俐,很懂得察颜观色,是个相当贴心的小丫环,这就是尤氏会把她调到三女儿身边的原因。

    陈家三小姐陈蕙芷,长得如花似玉,知书达礼。年龄又小,今年才刚及笄,与陈一维相差了近13岁,所以陈家上下对这个最小的女儿非常疼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是特别讨喜又出众的人,是不能被选上当她的贴身丫环的。

    说实话,尤氏是从心底里喜爱邹春枝,特别是邹春枝帮她寻回了那件珍贵的肚兜后,她就加倍地疼爱邹春枝了。不过这个丫头有个坏毛病――经不得别人的惊吓,一吓就会脚软。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

    邹春枝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的经过向尤氏述说了一遍。

    “这个好办。”尤氏向邹春枝挥挥手,示意她先离开:“放心,一切有我呢,你先出去等着!”

    邹春枝在迟疑中慢慢退了出去。

    又把身边所有的下人都遣退后,尤氏才神色凝重地问陈一维:“你把福伯送回老家了?”福伯就是当初处理那件肚兜的经手人。

    “嗯!”陈一维对此并不否认。“我只答应你不动他,可没说过不让他走。”

    “那你还扣了他一个月的月钱?”

    他走到椅子边悠闲地坐下来,手指沿着茶杯的边缘慢慢转圈:“给我留下这么个大麻烦,我只扣他一个月的月钱,也算是格外留情了。”

    “唉,可怜的福伯,要替别人背这个黑锅……”尤氏轻叹着自语。幸好她及时知道了这件事情,在半路就追上福伯,还送上一笔厚厚的谢礼才放他回家,让他得以安渡晚年。

    耳尖的陈一维却听到了:“娘,你说什么?”

    “没什么!”尤氏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转移个话题:“维儿啊,你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懂,就不多嘴了啊。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见母亲不肯说出实情,陈一维也不勉强,反正这些事他迟早能查得出来的。

    尤氏也不等他的回答,就从怀中掏出几份大红的名牌,一份份摊开摆在他的面前:“这里是王媒婆帮你物色的几个上佳人选,你看下哪个比较满意的,就选个吉日把她娶进门吧?”

    “娘,我说过不会再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