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这边……”静谧的树林,付然然的声音柔软而甜美,总是在空荡的山里投下回响,清冽婉转。

    许政尾随在她的背后,看着她轻盈的背影,总是不自觉的傻笑。

    山林似乎可以掩盖一切不愉快。让许政觉得离世界很远,离他的心很近,或者可以说,是离她的心很近。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这样守在她的身边多久。如今的种种迹象表明,他是真的找错人,面前这位女子,只是和付然然长相非常相似的幻想而已。他不能相信她的完整记忆,不能相信她记得百年之前的事情。

    “那边那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付然然看他好半天没有反映,挥手在他的眼前晃一晃。

    “有,我有在听。”

    “去帮我把最上面的哪一根拿下来闻闻看。”她指挥着他的动作,“最最上面的那一个!”

    “好!”心神不宁的许政连看都不看就顺口答应,抬头看之时,才发现这东西居然长在更高的岩壁上。

    这里的山层层叠叠,而且很是陡峭,好多草药都是长在岩壁上,特别是珍贵的草药。许政伸手挡住阳光的反射,才能看清楚在半山上,四叶草的一根小草。

    人说三叶草是幸运草,四叶草是不是比三叶草更加的涂满幸福?得到它,是不是意味着会找到爱情?许政心思早就游览在云端,眼神都有点迷离,神情一晃,才发现,这周围全部都是四片叶子的草,狠狠的敲敲自己的头,恨自己思维混乱,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政顺着岩壁爬上去,爬两步退一步。四下摸索着结实的石头缓缓而上,面对墙壁,强迫自己不向下看,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岩石上的纹理,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再往上面一点。”然然大声在下面招呼着。

    许政费力地抬头。在阳光地照耀下。一颗小草孤单地在夹缝中顽强地生长着。许政像一只壁虎。把全身都贴在岩壁上。伸手拼命地够上去。

    脚下地碎石头叮叮当当地往下掉。他地一只脚登空。身子晃一下。差点性命不保。双手抱住石头。紧紧地贴着胸口。额头上已经冒出细细密密地汗珠。

    “笨蛋……”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上面地许政还是隐约听到。

    许政再往上面爬一点。一用力。将草连着根部都拽下来。轻舒一口气。他摇摇晃晃地从上面爬下来。

    “看样子长得不像……”付然然拿着那根小草。放在鼻子尖上仔细地闻一闻。顺手丢在一边。“不是这个……”小草顺着“哗哗”地流水顺流而下。转瞬就消失不见。

    许政垂头看着小草飘走,脸上沉一沉,努力的扬起笑脸:“我想问一下,你到底知道不知道那东西长得什么模样?”

    “天底下的草都是一个模样,我怎么知道哪一根和哪一根长得一样。这里这么多草,总会找到一个差不多的吧?”付然然冷声道。斜着眼睛看过来,“你不会才找到一株,就后悔不想跟着我继续找吧?”

    “没有!”许政摇头。

    “嗯,那就好。”付然然在前面走着,冷不丁地回过头来,“你的那位娘子真的和我长得一样吗?”

    “是。不过,她还不是我地娘子。”许政笑容满面。

    “不是你的娘子,你那么辛苦的四处去找她?”付然然不以为然的说。

    “因为我对她有承诺。”许政沉吟着,“对于我而言。永远不会更变的承诺比任何婚约都有说服力。我一定会守着她……”

    付然然没有应声,眉宇间飘过一抹笑意:“承诺。奶奶说,很少有人将承诺看的那么重要。更何况是对我们这些小妖精。”她说着,语气中带点落寞。

    “如果你真的能帮我救到我的夫君。我可以帮助你找到你的小娘子。”付然然笑着,“我是说真地。一言九鼎。”

    许政微笑,没有应答。

    两个人在树林里以一前一后的位置,继续前行,满山都是长相相似的草,许政就按着付然然的话上窜下跳的四处寻找。偶尔扯破衣服。胳膊被树枝割破,许政用衣服挡住。在面对她的时候,照旧是笑容满面。

    阳光渐渐西斜,夏秋之交的傍晚阴冷而潮湿,山林更加寒气逼人。两个人斜靠在树木上,分别坐在树的两边,望着相反的方向。

    “你给我讲一讲你娘子地事情吧?”付然然心不在焉的说。

    许政怔一下:“为什么想听这个?”

    “因为我想知道,和我长得这么相似的女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付然然小声说。

    “可爱,开朗,有时候会比男人还坚强。”许政自言自语,嘴角漾起小小的微笑,“她从不会过多的麻烦别人,从来都是为别人着想,不会为自己谋福利。她从前很爱撒谎,可是这些小谎言永远是充满着善意。”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付然然不信服的问。

    “我以前也是这么觉着。”许政的脸像小孩子一样微红起来,想到从前地女朋友,总是掩饰不住小幸福,“怎么会有这么善解人意地女孩子呢?”付然然闷闷的小声说一句,“说谎还善解人意。”

    “……你说什么?”

    “没有说什么。”对方小小地辩解,“我是说又爱说谎又善解人意的人真是少见。”

    “你想不想知道我相公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满脸小幸福的看过去。

    “不想!”许政冷冷的说。

    “为什么?”付然然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那是你相公,不是我相公,你相公又和我长得不一样,我为什么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许政懒洋洋的回击。

    “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付然然努嘴,“我跟你讲,你听着就好。”

    “不听……”许政玩笑的冲她吐吐舌头。

    “你……”

    天越来越黑,偶尔有鸟类的声音,虽然只是一霎那,确是缠缠绵绵,婉转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