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你,这话步轻歌是一字一顿吐出来的,说的好不端庄、好不严肃。

    可惜,被人误会了。

    饭店的大叔端着一碗羊杂汤过来,刚好听到了这段对话。他看了看帅得简直可以用“不可方物”来形容的步轻歌,再看了看蓬头垢面,脏得无法形容的全俊才,他浑身一震,手中那碗热气腾腾的牛杂汤掉到地上,烫得他杀猪般地惨叫。

    幽怨地看了步轻歌一眼,大叔翘着兰花指,娉娉婷婷地离去。很快又出来,端出盘蒸羊肉。

    步轻歌起身去接菜,却不料,这大叔以纯熟至极的动作,在他手上摸了一把,还用手指,不动声色地在他掌心那挠了一挠。步轻歌浑身一颤,只觉得一阵恶寒闪电般袭来,让他恶心到想吐。

    张嘴,步轻歌无声地吐出一个字“滚”

    大叔檀口微张,指了指自己,再点了点全俊才,一跺脚,恨恨离去。

    只留下了一个残念:“我去,难道现在流行乞丐风?现在的年轻人啊,口味越来越重。我们老一辈的人,跟不上时代喽。”

    全俊才倒没注意到这段小插曲,他问:“你是宫兴平的什么人?”

    步轻歌答道:“我算是他的一个忘年交,我出钱买下了宫叔手里,天道集团的所有股分。天道集团现在是我的,我有绝对控股权。”

    全俊才震惊了:“花了多少个亿?你是哪个家族的后人?”

    步轻歌淡淡地答道:“我是什么人,花了多少钱,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花的是自己的钱,每分钱都是我自己赚的。”

    全俊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微一弯腰,说:“失敬!”

    菜上齐了,两人开始吃饭。

    全俊才吃饭的动作,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透着种骨子里的高贵和优雅。

    他坐在路边小店里,却像是坐在超五星级豪华酒店里。

    他用一次性杯子喝着白开水,却像是在品着82年的拉菲。

    他吃着价值三百二十元的五盘菜,却像是在尝着价值三百二十万的奢侈大餐。

    步轻歌看不下去了,说:“全叔,你实在用不着在我面前装。都饿成这样了,还装什么装?不怕饿死吗?”

    全俊才优雅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这话说的很对,太对了。老子最落魄最倒霉的样子都被你看到了,那还装个屁!”

    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全俊才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左右开弓,用手捡菜吃。那吃的,汁水淋漓,肉沫横飞。

    步轻歌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太恶心了,不吃了。

    吃饱了,全俊才以一个“葛优躺”地姿式,蜷缩在椅子上。还用指甲剔了剔牙,“呸”地一声吐出一小块不明物。

    步轻歌闭上了眼。

    全俊才含含糊糊地问:“给我一个理由。连宫兴平都请不动我,凭什么我要跟你走?”

    正题来了。

    步轻歌自信地说道:“理由有两个。”

    从怀里掏出那叠欠条,步轻歌狡猾地一笑:“第一个,你有把柄在我手里。”

    得意地晃了晃这叠欠条,步轻歌说:“这把柄很要命。”

    全俊才苦笑:“确实要命。要是让圈子里的人知道,曾经叱诧风云的鬼眼竟然坑蒙拐骗,连嫖资都赖,怕是个个都会笑死去。但是,这个理由还不够。”

    “当然不够,第二个理由是,只要你不背叛我的利益,我就可以给你绝对的自由。”

    全俊才猛地坐起,他双目大亮,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他这样,步轻歌大喜,知道这下挠到他的痒处。

    表面上,步轻歌依旧风淡风轻:“我们大华国有句俗话‘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更何况,你当年曾纵横一时,独步天下。像你这样的英雄,哪怕再落魄、再潦倒,也绝不可能甘心屈居人下。你需要的是做人上人,掌控一切。我说的对不对?”

    全俊才点头:“没错。我需要足够的掌控力,不只是为了享受权力带来的快感,更主要的是,我的投资理念与众不同,极具个人风格。如果谁都能跳出来质疑我,我的工作根本没办法展开。”

    “你要的掌控力,宫叔他给不了你。宫叔习惯了强势,不会允许有挑战他的员工存在。并且,宫叔创建的天道集团已经有了很稳定的架构。在这个架构里,你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全俊才叹道:“没错,所以宫兴平一再相请,我都没答应。”

    步轻歌一字一顿地说:“在整个投资界,能给你绝对自由的人,只有我。”

    “我还是一个大学生,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持掌一个偌大的投资集团。我需要一个代言人,这个人我希望是你。只要能保证我的利益,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我绝对不会干涉你。”

    全俊才闭上了眼,认真地分析利弊。

    一会儿后,他说:“我要的薪酬很高,我开支很大。”

    步轻歌笑了:“只要你能给我带来足够的收益,一年给你一个亿又怎样?”

    全俊才伸出大拇指,赞道:“大气。最后一个问题。当年我年少得意,太过高调,无意中得罪了不少人,这才有了之后的牢狱之灾。那时出手陷害我的人,身份地位非同一般。我自认了得,在他面前却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轻轻松松地就被他碾压。现在这么多年过去,我在牢里一事无成,那人却是步步高升。我和他的差距已经大到,”全俊才苦笑:“让人彻底绝望。”

    步轻歌这下真的犹豫了。

    步轻歌清楚,自己身具玄黄气,看着是无所不能,强大无比。但这其实不过是假象。假象就像泡泡一样,虽然美丽耀眼,但一戳就破。

    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早就将冷兵器扫进了垃圾堆里。个人的武力再强又能怎样?能抵得住一颗子弹?就算能抵得住一颗子弹,能扛得过十几杆枪?就算能扛得住十几杆枪,能灭得了一支军队?就算能灭得了一支军队,能对抗得了一个国家?

    在国家暴力机器面前,肉体的力量再强大,也不过是粒尘埃。不提国家,就连一个乡级派出所,都能对步轻歌构成最致命的威胁。所以自“苏醒”后,步轻歌一直有些浪,但绝对不敢太浪。

    他向来很有分寸。

    现在为了全俊才,要去正面对决那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步轻歌不得不仔细衡量其中的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