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紧张地等待着。

    每名医师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所以这场赌局,运气其实也至关重要。

    下一位病人进来了。

    是个女人,五十来岁。她走路扶着腰,脸现痛苦之色,显然腰痛得厉害。她下肢明显浮肿,那大腿肿得跟象腿似的。

    这是位典型的肾病患者。

    而中医治肾病,孙正元当得上四个字,独步天下!

    这是他最最擅长的领域。在这一块,他是权威中的权威,无人敢置疑的权威!

    这一次,幸运女神站在他那边。

    钱老见状,如遭雷击,他踉跄着倒退两步,险些摔倒在地。他失魂落魄地说道:“天亡我也!”

    而孙正元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指着那个女人哈哈大笑。这么做自然显得他很没有风度,但现在他还在乎风度?

    孙老板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悬在嗓子口上的心终于回到了原位。他高高举起了锤子,叫道“砸招牌、砸招牌”,一时激动的声音都变了形。

    张院长等人则是一声长叹。张院长紧走几步,握住了步轻歌的手,诚恳地说道:“步先生,我诚挚邀请你去我们中医院坐诊。待遇什么的好说,你尽管提,我们能满足的一定会满足,不能满足的也会想办法满足。”

    他一开口,裁判团的那些老中医一涌而上,都当着钱老的面挖墙角。

    归元中医馆的人看着这一幕,却谁都没吭声。

    他们已是心灰意冷,彻底绝望。

    步轻歌手忙脚乱地抵挡着张院长他们的热情,好不容易才得空喊道:“等等,这局我还没输。”

    孙正元呵呵笑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

    步轻歌看向钱老:“别忘了我是怎么治好李局长的?”

    钱老浑身一震,他跳了起来:“对,对,你有独门秘术。”

    他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我们还没输,还有机会。正乙神针,正乙神针里有套针法,对治肾病有效。”

    孙正元不以为意地说:“我承认,针灸治某些病可收奇效。但很可惜,肾病不包括在内。这一场你必输无疑。”

    钱老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跟你比,我必输,所以我不跟你比。”

    他一指步轻歌:“我教他正乙神针,他用正乙神针来赢你的汤方。”

    孙正元冷哼一声:“笑话,师父都打不赢,学生能赢。再说了,你来教,你打算教到什么时候?”

    “不需要太久,”步轻歌答道:“十五分钟,我只要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

    钱老额头上的汗立时就出来了,他急忙说道:“这套手法非常复杂,当年我用了一个星期才学会,你最少需要四天,不对,三天才能掌握。”

    孙老板嗤笑道:“三天?你要我们这么多人,在这等你三天?”

    钱老颓然叹道:“那就一天。”

    孙老板断然说道:“一分钟都不给你,现在就比,不比就认输。”

    钱老将哀求的目光投向张院长。张院长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制定规则时,确实没有说明这点。但现场教学,这个总归不太好。这样吧,就给十五分钟,时间一到,不管步先生有没学会,比试立即开始。孙老,你看这样行不?”

    孙正元点了点头:“好,最多十五分钟,再多一秒钟都不行。”

    钱老眼中的希望,瞬间湮灭了。

    步轻歌安慰道:“没事,十五分钟足够了。”

    钱老摇了摇头。

    步轻歌正色说道:“相信我。这个世上真有天才,而我步轻歌,就是天才中的天才。师兄,现在教我吧,请抓紧时间。”

    钱老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得叫上罗玉林,去了里间。

    手握银针,钱老正色说道:“肾病多是肾阳不足,阳虚水泛。治疗手法是温补肾阳,行气化水。我这套手法,名叫泄天水,要窍在两个字,一泄二补。其中共有十一式,三十六针。”

    他涩声说道:“十五分钟太短,我连施展一遍的时间都没有。师弟,你看清楚了。”

    说完,钱老手腕轻点,一针插上罗玉林的肾俞穴:“第一针,取肾俞穴,取毫针刺法,入针三分,留针三十分钟……”

    钱老细细讲解,步轻歌集中全部精神,丝毫不敢怠慢。

    不计留针时间,钱老讲了两遍,此时已用去十四分钟。

    钱老颤声问道:“你记住了多少?”

    这么复杂的针法,这么短的时间,在钱老心里,步轻歌能记住三十六针的十针,便已相当了不起。能记住十二针,那已是天才。

    可那又有什么用?

    钱老心里其实已绝望,只是人在身处绝境时,总得找点希望。

    他期待地看向步轻歌。

    步轻歌闭上眼,在脑中过了一遍后,他睁开眼,说:“我记住了全部。”

    “什么?”钱老失声惊呼:“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步轻歌微微一笑:“我们该出去了。接下来,该我表演了。”

    拈起银针,步轻歌站在病人身边,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始下针。

    他下针的动作便不快,不疾不徐,慢条斯理,但他认穴极准,每一针都丝毫不差,精确到了极致。

    进到第六针时,步轻歌闭上了眼。

    他使出了撒手锏。

    我有一口玄黄气。

    玄黄气,爆!

    原本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病人,忽然“啊”地一声惊呼,在步轻歌行针的地方,她的小腹那清晰分明地颤了一下。她尖叫道:“烫,好烫。”

    归元中医馆的人无不大惊。他们行针无数,没见过哪个病人进针时,反应有这般激烈。

    白俊雄立即喝道:“你干什么?赶快拔针。治死了人你负的起责?”

    钱老急叫道:“别动,都别动,这是我师弟的独门秘术,反应越强烈,效果便越好,你们别干扰他。”

    孙正元和张院长等人也一脸紧张地看着那病人。

    病人的反应越来越强烈,一会儿叫道“好痛”,一会儿叫道“好热”,一会儿叫道“好痒”,一会儿叫道“好舒服”。那古怪的声音,惹得几个路人推门进来,好奇地探头往里张望。

    这样,三分钟过去。

    步轻歌忽然后退了几步,站着那闭目休息。钱老见他脸色惨白,急忙问道:“挺得住吗?要不要休息下?”

    步轻歌勉强笑道:“没事,还坚持的了。”

    休息了几分钟后,步轻歌深吸了一口气,他屈指,在病人身上那十六根银针上一弹。每一弹,都输入一股玄黄气。

    奇迹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