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怒气冲天,可听到这话后,步轻歌还是愣住了。

    这两个畜生竟然主动报警?做出了这种事后,他们还敢报警?

    许向阳笑眯眯地说:“你一定在想,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傻子?当然不是。因为,”

    他双手一摊,脸上摆出副极其无辜、无辜至极的表情:“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怕警察?倒是你,”

    他指着自己的脸:“你打我,害我受了重伤,这个证据确凿,你逃不掉。小子,你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你!”步轻歌气急反笑,他一指楼上:“别忘了,你做了什么。”

    “what?”许向阳夸张地大叫道:“我做了什么?小子,你说话要讲证据,不然,小心我告你诽谤啊。”

    他凑上前来,压低声音说道:“我说过,在某些方面,我比最专业的律师还要更专业。我既然敢做,就绝对不会留下什么把柄。请务必相信我的专业。”

    “其实你也可以留下证据。比如保持现场,不动叶轻语,等着警察的到来。但我知道,你一定会第一时间解开叶轻语。你自己傻,把证据都搞没了,你还能说什么?”

    步轻歌的心沉了下去。

    许向阳笑了:“我知道你很不爽,但那有什么用?不服,摆出证据。没有证据,你说个鸟!”

    看着眼前这张笑得极得意、极猖狂的脸,步轻歌心中的怒气尽数化成了滔天的怒火。这一刻,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杀了他,一拳打爆他的头,再将他的脸用力踩,踩踩踩,踩得稀巴烂。”

    “畜生必须死!”

    就在他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时,一个声音叫道“傻子,傻子”。

    叶轻语赶了过来。

    迅速地背转身,再不敢看那两个人,步轻歌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警察很快赶来,例行的询问后,许向阳要求去医院。看着他那有些凄惨的脸,警察答应了这个要求。

    医院里。

    步轻歌心里压抑的厉害。

    再不懂法律,步轻歌也知道,刚刚的笔录对他非常不利。

    事实就是如此,不管那两个畜生做了什么,他俩确实没留下什么证据,而自己打人的事,铁证如山!

    一改之前的得意和嚣张,许向阳和李文正在警察面前装得极其可怜。说起话来,语声哽咽,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声声悲愤的控诉,就好像是两个娇弱的女子,被一百个大汉给围住了,被轮了一千遍。

    而现在,他将这份表演发挥到极致:“我和我的女朋友正在房间里风花雪月,说些‘你爱我,我爱你’的话。说到动情处,正要学岛国的小电影,玩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时,这个家伙一脚踢开了门,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挥起拳头就打。”

    他大哭:“要不是我朋友及时阻止,我当场就会被打死。天啊,就算不许我和他小姨子谈恋爱,他也不能这样。下手这么狠,他还是人不?这不是人啊!”

    步轻歌被这个畜生的无耻,给气得浑身发抖。他愤怒地瞪着许向阳,恨不得扑上去,生生地咬死他,再将他给嚼碎了,吞下肚。

    他脸上狰狞的表情,无疑吓到了别人。医生悄悄地远离了他,义愤填膺地说道:“放心,有我们出的伤残鉴定,他逃脱不了责任。”

    “对!”许向阳叫嚣道:“我掉了两颗牙齿,必须做种植牙。还有四颗牙齿出现了松动,必须结扎固定。我的嘴唇破了,要缝针,会留疤,这最少得算七级伤残。我现在头好疼,看东西模糊,无法正常行走,没办法想问题。这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能力,这个最少得算三级伤残。”

    他指着步轻歌,愤怒地说道:“你要赔我,赔我挂号费、检查费、治疗费、手术费、医药费、住院费、康复费、整容费和后续治疗费,还有误工费、护理费、交通费、住宿费、住院伙食补助费、营养费、残疾赔偿金、残疾辅助器具费、精神损害抚慰金。”

    他叫道:“医生,我好疼好难受,赶紧安排我做核磁共振、生化检查、智力障碍检查等等全套检查。我现在就要住院,最少住三个月,不对,住半年。”

    李文正也跟着闹了起来,说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甚至还猛力咳嗽了几声,咳出了好几口鲜血。

    可步轻歌看得分明,这血分明是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吐出来的。

    所有的医生和护士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步轻歌。一个护士小声嘀咕道:“这两人摆明了是要敲诈。摊上这种事,这个小伙子有多少钱都不够赔。哎,这辈子他算是完了。”

    步轻歌没有生气。

    怒到极致时,出奇地,他的心里再没了愤怒。

    只有杀意。

    而这杀意也不像先前般,张狂地扩散着,而是沉淀了下来,压在了心里。

    却硬如铁,冰冷如万载玄冰!

    他冷冷地注视着许向阳。

    许向阳情不自禁地退了几步,他吞了口口水,大声说道:“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警察还没走远。”

    步轻歌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他说:“我谢谢你。”

    所有人都愣住了。

    步轻歌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真的要谢谢你。以前我一直以为,这个世上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真的它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可我现在知道了,原来只要所有人都说你是对的,你错的也是对的。只要所有人都说你是真的,你假的也是真的。”

    “这不是社会的错,因为人不是神,不能洞察所有的是非,所以这个社会只能如此。错的人是我,是我太天真了。”

    “以前我相信,法律是绝对公正、绝对严明。现在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有的时候,人别无选择,只能依靠自己。”

    说完,步轻歌面带微笑,郑重地对许向阳鞠了一个躬:“谢谢你,让我领悟了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