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春见鱼水跃提着一大包水果,笑迷迷地走进病房,颇感意外,笑道:“鱼队长工作那么繁忙,还不远百里专程来看望我,太感谢了!”

    刁彤彤连忙冲了一怀浓茶送上来。鱼水跃接住茶杯急说:“应当感谢你二位女侠!你俩见义勇为,对刑警队工作很大。”鱼水跃说着把话引入正题:“你好不容易取得了苍海龙杀人的证据,却不翼而飞。眼看案情逆转而下,都砸死了。谁能想到失窃的证据又被刁彤彤追回来了?真是奇迹!你二位是咱公安局的义务侦察员,堪称巾帼英雄了。”说到此,鱼水跃紧盯着刁彤彤,有意反问一句:“彤彤,我说得对吗?”

    “不对,你才是英雄呢?”一直频频含笑的刁彤彤不得不对林思春说:“鱼队长和峰队长一样棒,做好事从不声张。我追回录音带全是鱼队长精心安排的。”

    林思春不觉肃然起敬,忙埋怨刁彤彤:“鱼队长功不可没,那你咋不早说呢?”

    刁彤彤:“鱼队长不让我说出他这位幕后策划者。”鱼水跃故作谦虚:“这全是刁彤彤的功劳,我不过动动嘴罢了,不值一提。”说罢,只觉目的已经达到,便向林思春告辞。林思春愈加敬重鱼水跃,忙说:“彤彤,你代我好好送送鱼队长。”

    鱼水跃把刁彤彤带进一家旅馆,拿出一大袋好苹果,热切地凝视着刁彤彤:“我今天来名为看望林思春,实际是专为你而来,这些苹果是专门留给你的,多吃苹果美容养颜,你的脸色会更加红润好看。信明义那小子有眼无珠,竟抛弃了你。我决定让你到刑警队办公室搞后勤收发工作。多日没见你了,还挺想你的。”鱼水跃随即握住刁彤彤的手。刁彤彤抽回手:“那不好,我是有前嫌的。”鱼水跃:“你已立功补过了吗?”

    刁彤彤:“那也不行,我跟林思春回金烟公司。”

    鱼水跃:“金烟公司都倒闭了,艺乐园也完蛋了。雷蕾、明义难逃法网。你在我手下干,前途无量,将来把你招为正式干警,多美!”说罢,鱼水跃紧紧抱住刁彤彤:“实话告诉你,我准备离婚,娶你为妻。”

    刁彤彤立马推开他:“雷蕾正面临困境,你不能落井下石!这样,我以后不再理你了。”鱼水跃诧意地:“雷蕾当初那么恨心对待你,让你当三陪小姐,你还替她说情?要不是我搭救你,你哪有今日?早都沦落街头。”刁彤彤:“你对我的恩情我会报答的。”

    “我要你现在就报答我!”鱼水跃已无法克制,猛扑过去,把刁彤彤按倒在床上,狂亲乱摸。刁彤彤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舌头,挣脱出来跑走了。

    鱼水跃吃惊地坐起来,不禁感叹道:“她长大了,成熟了……”

    秋红椒拿出金天龙给她的三万元存款单到银行取钱。营业员接手仔细查看一下,白她一眼:“你这存款单是伪造的!”秋红椒瞪大眼睛,怔怔地与营业员对视足足三秒钟,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一句:“你……你说什么?”营业员将存单扔出窗外,厉声道:“你这存单是假的!”秋红椒只觉耳朵里嗡的一下,热血往头上直涌,立时,头昏眼花,竟连落在柜台上的皮包都忘带了,埋头撤身离去。旁边一位好心的女士拾上包忙向秋红椒追去。

    梅雪娇坐在办公室闭门不出,案卷也懒得查阅,只觉心里又悲又凉:“她万万没想到以廉洁奉公著称于世的信守道居然贪污受贿?更让她震惊的是峰松竟出此下策,私闯民宅,窃取证据。”突如其来的两件事对她触动太大了。她为信守道假公营私的行为感到羞耻,也为峰松的非常之举深感痛惜!“他利人损已,重义轻生!他的大好前程将毁于一旦……”

    鱼水跃见梅雪娇忧心忡忡,一蹶不振,便主动上门找她谈心:“梅队,你的心情我理解。峰松为反贪不怕坐牢,其志可嘉,令人折服。那我们更要迎头赶上,而不是消沉,丧失斗志!这也是峰松最不希望看到的。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干峰松想干而未干完的事。胡成非为虎作伥,至今还逍遥法外。黄大夫这个杀人不用刀的帮凶也未传讯。我们现在立即出动,你与淳于冰速去精神病医院传讯黄弃疾,我和高铁柱抓捕胡成非。这才是峰松所希望的,你说呢?”梅雪娇茅塞顿开,见鱼水跃就象换了一个人一样,说话果断,办事干练。更令她刮目相看的是刁彤彤去金天龙办公室偷回录音带原是他一手催办的,不觉心悦诚服地:“是!执行命令!”

    市童心幼儿园,幼师们张灯结彩,准备过大年。一伙儿童在室外玩游戏,强强从室内跑过来。“去去去!我们不跟你玩,你妈是坏女人,都被学校开除啦,羞!羞!羞!”几个孩子嚷嚷着,一个大一点的男孩子扑上去便把强强推倒了。

    秋红椒正巧赶到,忙把强强扶起来:“强强,幼儿园过年放假了,快跟妈妈回去。”强强反应过来,立即擦干眼泪,挣脱出她的手:“你滚!我不想见到你!”说着象遇见歹人似地跑进室内。秋红椒的心骤然一痉,象被刀割似的再次受到重创,随即,她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变得更加呆滞,脸色也难看得吓人。一名幼师出来:“秋老师,最近一直是菊记者来接强强,他们相处的还不错,强强和你有些生疏了。今天都大年三十了,你才回来,快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我让菊记者给你把孩子送来。”然而,秋红椒象啥也没听见似的,仍久久地伫立着……

    夜深了,万籁俱寂。牛奋蹄和覃宁半躺在床上,却仍无睡意。覃宁忍不住说:“真没想到信守道竟在一夜之间成为阶下囚。”

    牛奋蹄不觉长叹道:“久占茅坑不觉臭,常掌勺把难辨香。

    玩火弄权遭火烤,敛财贪色被财亡。”

    覃宁:“可信守道越玩越风光,先进一人揽,桂冠满头悬。若不是峰松偷出他家财宝,撕破他的假面俱,人家还是座上客。”牛奋蹄:“信守道是官场斫轮老手,把政客那套政治手腕玩到家,一下子蒙蔽了不少人。”覃宁:“可峰松惨了!为了揭穿他,竟付出了坐牢的代价,两派俱伤,同归于尽!”牛奋蹄:“别别别!少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扫兴!”

    覃宁:“那你就说点趣事,让咱俩放松放松。”牛奋蹄:“那我给你讲个幽默故事。”

    覃宁顿时兴致勃勃地:“好!我最爱听你讲故事。”

    牛奋蹄津津乐道:“有一户五好家庭,每逢过节,总要对诗取乐。这次,由儿子先说。儿子率口而言:‘电脑四四方方,荧屏占满中央。

    鼠标一来一往,全球尽收眼眶。’

    儿媳眉头一皱,对句便出:‘手机四四方方,按键设在中央。

    电话一来一往,天涯宛如同堂。’”

    “对得好!”覃宁望着牛奋蹄笑个不停,拍手喝彩。牛奋蹄接着说:“儿媳说罢,得意地瞧瞧婆婆。婆婆也不甘示弱,随口道:‘锅台四四方方,铁锅盘在中央。

    锅铲一来一往,香气直扑鼻腔。’”

    覃宁连连称赞:“老母对得也很秒!”牛奋蹄笑道:“你先别叫好,最叫彩的在后边呢。老爸见他们讲的都是自己擅长做的事,便笑眯眯地说:‘床铺四四方方,夫妻躺在中央。’

    儿子心中一惊,儿媳羞得埋头捂脸。老爸略顿,满不在乎地说出下联:

    ‘手指一来一往,两人互搔痒痒。’”

    覃宁笑得前仰后合:“对得太妙了!看这老两口多好?细微处见深情。”

    牛奋蹄笑笑,直视着覃宁有意追问一句:“你知道这故事是谁创作的?”

    覃宁摇摇头。牛奋蹄:“我告诉你,大文人梅总编。”

    覃宁:“他独居多年,还把一个家庭写得这么有趣,象身临其境似的。”

    牛奋蹄:“他之所以这样写,是对美好家庭的向往。”覃宁:“是呀,他该找个老伴。”

    牛奋蹄:“我正要给你说这事,香大夫同你共事多年,终身未嫁,若促成他俩这桩婚事,岂不甚好?覃宁:“我早都有此意,曾给香大夫提过此事。她说梅总编是个好人,可菊秋白老大不小了,至今未婚。她都这般年纪了,还谈婚论家?还不让人笑话死了吗?硬要我给菊秋白帮帮忙,提早完婚,好让她取掉一块心病。”

    牛奋蹄:“我明白了,看来只有先说通双方宝贝女儿,才好促成这对黄昏恋。”

    覃宁:“哦,我也明白了,你今晚给我讲这个故事,绕来绕去,是要我给梅总编当红娘呢?”说罢,两人挤眉弄眼地忍不住都笑了。

    菊秋白狠下心,不想再见峰松。可他的影子老在眼前晃动,赶也赶不跑,搅得她食不甘味,卧不安席。终于忍不住,随文若剑、梅雪娇一块儿来到经纬区刑警队。

    市民纷纷赶来,静坐请愿,群情激愤,振臂高呼:“强烈要求释放反贪英雄峰警官!偷盗有功该免裁!”

    他们无不动容,但又深感悲哀。峰松却处之恬然地:“都大年三十啦,快回去办些年货,欢欢乐乐过大年。我虽在押一身轻,你们只管放下心。”

    梅雪娇泪眼汪汪:“峰队长,你为反贪竟付出坐牢的沉重代价,我们能安下心过好年吗?”文若剑不想再看到以泪话别,忙捡令人开心的话题:“信守道公判大会已开,震惊万民,轰动全国。”峰松依然风趣地:“明拒礼金暗贪赃,昼当卫士夜为狼。

    惯于演戏善装相,粉墨登台终卸妆。”

    梅雪娇:“你说得太对了!我没眼力,竟没看出来,还被他哄得团团转。”

    文若剑:“不是你眼力太低,而是他演技太高,不光你没看出来,他迷惑了多少人?”

    郁郁寡欢的菊秋白见大伙儿谈笑风生,犹如在家聚会,立时心胸开阔多了,才随大溜儿地说:“就是,若不是峰松私闯官宅,偷出百万财宝,谁能相信一位享有廉洁盛名的全省先进公安局长竟是个大贪官?最近市民都为你反贪被押报打不平,静坐请愿,齐声高歌:舍身反贪闯官宅,百万财宝亮出来。

    警长面纱被揭开,偷盗有功该免裁。”

    文若剑:“唱得好!现在大门口又拥满了大批市民,一致要求放你出来。”

    梅雪娇:“就是,信守道被挖出来,大快人心!他还明抓暗保着胡成非。现已查实,胡成非就是谋害侯烟鬼的内应,已被逮捕。黄驱疾是他们的帮凶,也缉拿归案。”

    菊秋白:“群众还在议论纷纷,说金天龙死的蹊跷,苍海龙是信守道派人谋害的。”

    文若剑:“信守道死不认账。”峰松:“抓贼无贼赃,贼嘴硬似钢。我早都料到了。”

    梅雪娇:“听说市委新书记快来了。”峰松:“那太好了!金洲有希望了,老百姓有好日子过了。”菊秋白忙插话:“强强最近长高了,也胖了,我给他拍了几张照片。”菊秋白边说边拿出照片递给峰松。峰松爱不释手的凝视着:“就是高啦,胖了,我最近常梦见孩子受欺负……”说着,峰松双眼湿润了。菊秋白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峰松,你别难过,我会照顾好强强,决不让他受苦。”

    突然,区刑警队丁午阳赶来:“峰科长,别再给我们添乱了,快回家去。”

    峰松、梅雪娇、文若剑、菊秋白皆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此同时,林思春被押过来,更出乎大伙儿的意外。林思春忙说:“你们快接峰队长回去吧!信守道的那些赃物都是我偷出来的。峰队长担忧我受伤身子虚,受不了牢狱之苦,替我顶了罪。”

    峰松忙对丁午阳解释:“不不不!真是我偷的,你们不能拘留林思春。”说着,见林思春被押走了,连忙大声喊:“林思春,你不能这样……”

    丁午阳笑着说:“好啦,峰科长,你不要再怜香惜玉了。她已全部交待了作案的前因后果,她原是信守道长期包养的情妇,终于觉醒了,检举了他。你快走吧!大伙儿还等着你呢。”此刻,梅雪娇、菊秋白、文若剑几人全愣住了。

    “爸爸!”突然,强强跑进门扑向峰松。大伙儿又一惊,才发现香红林默默地站在门口。齐说:“香伯母!峰松没事了。”

    可峰松象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直向远去的林思春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