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祖心里暗呼了一声可惜,不再理会,转身察看此战的伤亡情况。“无稽山庄”的一千多名的庄丁和魔教的四千多名教徒,十有七八面色酱紫,七窍流血,已经窒息而死。尸体随处可见,极度扭曲,可见死前十分痛苦,景象触目惊心。六十元辰和魔教的几名堂主,情况稍好一点,但也是人人色变,大口喘息,犹如暴雨来临前,因缺氧浮出水面的金鱼,奄奄一息,已毫无高手风度。今日一战,虽重创了小云,但魔教和“无稽山庄”更是伤亡惨重,对彭祖和帝独天而言,此战只能算是惨胜。

    帝独天和月无双相互搀扶,从碎石中起身,二人浑身的伤口不下十几处之多,加之右臂骨折,软软垂在身旁,神色极为萎顿,先前从身上散发出的神圣光辉和无敌霸气,皆已无存。彭祖移步向前,告知二人小云已被救走,原以为帝独天难免大失所望,谁知,他竟是哈哈大笑,丝毫不放在心上,说道:“我和无双合力发出的这一招,名为‘混沌’,威力之大,绝非常人所能想象!别说云归鹤只是**凡胎,纵使大罗金仙也是承受不起,此人必死无疑!陈孤鸿空自欢喜一场,得到的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彭先生不必多虑!”说完,见手下众人已集结完毕,随即辞别彭祖,和月无双携手登上黄金战车。

    六头独角兽四足发力,振起双翼,直上云天,几名堂主统帅魔教徒施展风系飞行魔法跟随在后。一行人如奔雷掣电,眨眼间完全没入一碧如洗的万里晴空,不见了踪影。彭祖从空中缓缓收回目光,微微冷笑,心想“道门是我和魔教共同的死敌,云归鹤一死,我和魔教之间已无合作基础,双方的同盟关系势必难以为继,歼灭道门后,一旦有利益纷争,双方说不定会反目成仇。眼下只有早作准备,以防被魔教所乘,才能避免日后陷于不利!”想罢,率领部属返回山庄。

    乘黄飞离“武夷山”后,陈孤鸿感觉小云和彭秀婕仍有体温,知道二人未死,心里稍安。驾驭乘黄飞出一千多里,估计敌人已无法赶上,方才在一处密林中降落,开始仔细察看二人的伤势。小云右臂骨折,但体表无丝毫外伤,内脏也十分正常,除了内息混乱,看上去神色安和,就像是在酣睡。彭秀婕肋骨断了七八根,外伤虽重,眼下只是暂时昏厥,其实并无大碍。陈孤鸿用了一个多时辰,先将二人的断骨一一接好,包扎完毕,给彭秀婕内服了一颗疗伤丹丸,之后向小云体内输入真气。但不论她怎么努力,小云毫无反应,就像永远也不会醒来。

    她不禁大感恐慌,心想:“云郎的伤势极为奇异,非我所能疗治,道教之内藏龙卧虎,尽多医术高明之士,眼下唯有尽快赶往‘真武观’,才能保全他的生命!”转念一想“如果云郎真的死了,母亲的仇我也不报了,我要和他携手九泉之下,作长久夫妻,再也不会有人和我争夺,云郎永远只是我一个人的!”想到这里,心里既感甜蜜,又有几分酸楚,大颗的泪水滴在了小云稍显苍白的脸上。

    她伸手轻轻抚摸小云的面颊,想起二人交往历程中的点点滴滴,心里怜爱交织,一时间方寸大乱,情绪失去了控制,泪水滂沱,直如疯了一般,用力摇晃小云的身体,哭喊道:“不会的!云郎,你绝不会死的!你做了那么多好事,老天一定会保佑你长命百岁,是我胡思乱想,你怎么会死呢?”她素来坚强冷静,但此时就像一个新婚不久就失去了丈夫的妻子,悲痛欲绝,已是毫无理智。凄厉的哭声渐渐转成呜咽,在静寂的丛林里回响不绝。

    她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静,心想“云郎生死不明,等我设法相救,我哭个不停,岂不是浪费时间?”抹去泪水,重新坚强起来,召出仙奴,用丝绦将彭秀婕固定在它的背上,之后抱起小云,跨上乘黄,一禽一兽展翼奋足,飞上高空,全速赶往“太和山”,傍晚时分,抵达道教总坛“真武观”,在“无为堂”门前降落。

    陈孤鸿曾在“真武观”居住了一段时间,眼下可谓轻车熟路,先将彭秀婕交给负责接待事务的一名弟子,告知他好生看护。之后,毫不理会众弟子七嘴八舌的询问和阻拦,抱起小云,直接闯入了荣城的房间。此时她双目红肿,一路不曾休息,姿容憔悴,云鬓散乱,加之肆无忌惮的横闯入室,已毫无淑女风度。

    荣城和荣浩正在房内磋商教务,不等开口询问,陈孤鸿三言两语,已将小云受伤的前后经过和伤势情况,诉说了一个大概。小云是生是死,事关道教兴衰和江湖局势的走向;往大里说,也关系到朝廷和各方反叛势力之间的角逐,究竟是谁赢谁输;并直接影响,生活在道教势力范围内的亿万百姓,今后是否仍能和眼下一般幸福。

    事关重大,牵涉面极广,饶是荣城和荣浩一向镇定,得知小云生死不明,也是乱了方寸,慌忙起身察看小云的伤势。两人一会儿轮流切脉,一会儿伏在小云胸前倾听心跳,一会又向陈孤鸿询问小云战斗时的情况,搞了大半天,仍无法查明小云昏迷不醒的原因。二人面面相觑,荣浩对荣城道:“二师兄,小师弟的伤势极为奇异,你我无力诊治,眼下此事不宜外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恐慌。小师弟受伤一事,暂时保密为好!”见荣城点头表示赞同,接着道:“十师兄医术高明,非你我所及,我去请他过来看看!”说完,转身离去,只一会儿功夫,和荣坤并肩返回。

    荣坤在路上已从荣浩口中得知小云伤势危重,走入房间后,来不及和房内二人见礼,就开始察看小云伤势。切脉之后,扒开小云的眼皮,伸出两根手指晃了一晃,见小云的双眼毫无反应,大吃一惊。起身走了几步,再次拿起小云的右手,重又开始切脉。房内三人见他神色凝重,担心他说出小云已无法医治的话来,无不大感紧张。陈孤鸿更是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出一口,心头直跳,“砰砰”作响,犹如擂鼓一般,脸上已无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