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在抽搐,显然被我这样的表情给噎住了。

    “惠喜绝不会有这样的眼神,你的眼神里,有不满和贪婪。”他语气淡定,成竹在胸,完全不容我抵赖。

    我震惊于他的敏锐,神色却全无变化,柔笑道:“我说是你不信,那我也没有什么法子好证明了。”

    我的话似乎提醒了他,他了然的点头,然后勾着我脖子的手移到脑后,唇就这样欺了过来,他的嘴唇刚毅薄凉,有些霸道的亲吻着我,我睁大眼睛与他近距离四目相对,心里暗想,他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比起杨官明显不如,好象是个毛头小子,在跟卫子默那神乎其技的撩人技术更是不屑一比了。

    我想起从上次老太太的话里理解到他可能和惠喜有的关系更是好笑,为何我们我现在丝毫没有惠喜的记忆?看来是惠喜已经完全不记得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或者这样一段事了吧。

    我一时起了玩心,有意逗他,轻启贝齿滑出香舌然后舔了一下他粗糙的舌头,他猛然一僵,立刻推离我,脸上瞬间起了一片可疑的红晕,怒道:“你不是惠喜,你绝对不是。”

    我忽然不打算抵赖了,只是笑得更甜:“就算我不是,但这和你有关吗?”

    他忽然有一怔,也在不停的笑,那笑容仿若天上的浮云,飘渺而捉摸不定。他望着我,赞同的点头:“是没什么关系。”

    那就好。”我忽然神色一敛,冷淡的道:“既然无关,何必多管闲事。而且这么晚了,大哥是不是该走了?”

    说不清为什么,从见到他时起,莫名的厌恶就缠绕着我。即使他的身份不容我冒犯,即使他一眼看穿了我,即使我不该承认这些,我还是无法强迫自己讨好他。或许是因为他那双明明清澈却永远深沉的眸让人无法看清,又或许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太多和自己相仿的影子。

    有时候同类,也是天敌。我自己在心里告诉自己,一个有野心又贪婪的人,要隐藏好自己,越隐蔽越好。

    “可是……”杨越泽再次开口,挑起一边眉毛语气满含为难:“我不太喜欢身边有无法掌握的事物存在,这样实在太危险了些。”

    “有道理。”我认同的点头,只要条件允许,的确应该把危险扼杀在萌芽中。

    “所以……”他似乎更加难以启齿。

    “没关系,你尽管说。”我鼓励他,反正现在的我也没能力反抗,大不了再死一次,没准还能回我原来该呆着的地方。

    “我决定明日让秋道长给你驱邪。”他笑眯眯的揭示谜底。

    我错愕的望着眼前笑得云淡风轻的少年,他脸上有让我摸不清看不透的东西。我又瞬间坦然了,我说过,大不了再死一次,不管回到卫府也好,灰飞烟灭也好。

    但是我无法在他面前示弱,笑问他:“大哥以为,我被鬼附身了,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吗?”我笑的愈发坦然,脸上一片无害而天真,忽闪忽闪的眨着惠喜美丽的大眼睛,他在我近距离的正对面,眼眸也刚好倒影出我调皮的容颜,看起来很美丽。

    “你不怕吗?”他竟然又是轻佻的挑起我的下巴,细细端详我的眉眼,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光,挑剔的在我脸上来回巡视旋转,直到对上我依旧笑弯的眼,才悻悻的松手。

    “怕有用吗?”我轻哧一声,疑惑的问他。

    “对,怕是没有用的。”他的嘴角始终噙着柔和的笑,眼神也温柔如水,但我就是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笑意。卫子默笑的时候至少能让人害怕,而他的笑,让我看不透,这才是真正的恐惧,就如他说的,身边有无法掌握的事物存在实在太危险了,他不能冒险,我却只能努力让他去相信我并不危险,而我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迷惑他,我只在心里祈祷,他多少有些喜欢惠喜,不忍伤害她的皮囊,又或者他完全不在意她,不来官这挡子闲事。

    后者似乎不太可能,若他真不在意惠喜,怎么会在离开那么多年还能从我细微的动作里发现惠喜不是惠喜,怎么会特地给她带回那么珍贵的夜明珠?

    “承蒙大哥夸奖,小妹这厢却之不恭了。”

    他的神色不再恼怒,高高在上的睨视我。我现在只是好奇,那个秋道长到底有多厉害。

    我们两人就这样对持了一会,他又从窗户翻出去了,我直翻白眼,没看见大门没闩的吗?

    “大哥还有什么事吗?”我刚准备去睡觉又听见响动,无奈的转身,语气没一点善意。

    来人并不是杨越泽,是卫子默。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怎么回事?”

    我无聊的向他大概叙说了一下事情的始末,不用看他已经知道了肯定是满目恼怒,索性低着头坐在床沿绞着衣角不去理他,心里想着,今夜我这房间可真热闹,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走马关花灯似的,一边咒骂他:你这死人妖还知道来啊?要不是杨越泽惠喜肚子里的孩子这会子已经变成又一个冤魂了。

    “我也不知秋道人有何能耐,不过你万事皆需小心,尽量想办法避免这件事。若他真有本事……”卫子默忽然抓住我的肩膀,眼神恳切真挚:“若你真被他打出来,我会马上救你,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我挣开他的手,登时装做突然想出个好主意的样子说:“那你现在就把我带走吧,我可不想再在这惧身体里了。”

    卫子默满眼聚起浓浓的笑意,手指拨着我额头散落的碎发,柔笑道:“乖,你现在还不能走。”

    我斜睨着他,撒娇的语气忽然寒凉:“那你适才说不会让我有事?我瞧着杨越泽的样子,可不象是吓唬我的。”

    他敛了敛笑意:“我让你留在这里,自有我的主意,再说,你不想报仇了吗?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我遂自更气恼,他口口声声为了我,怎么总觉得自己似乎在被利用?我牛脾气一上来,登鼻子上脸的与他怒目相对:“你若不带我走,我就自己走。”

    “不行!”卫子默忽然大怒,手拍上桌子:“你私自离开,没有道人的法附,她会有生命危险的。”我又斜睨他,满眼尽是鄙夷,做这种无谓的担心做甚?我就算真这样想,也没那个本事私自退出去,要不我早走了,何必在这受气?

    “好好保护她的身体,要不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卫子默似乎也想到了我自己走不了,静静的与我对视,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原来他也可以有这么正经的眼神。

    我怒极反笑:“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对她那么好?她到底有哪里好了?”

    “因为她才是真正的女人。”此话一出,我大受打击,惠喜才是真正的女人,那我算什么?一来她没我漂亮,二来她没我聪明,三来她女红更是不如我,怎么她就算是真正的女人了?

    卫子默看我一副抓狂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好心的过来拍着我的肩膀:“你也很好,只是我不懂欣赏。”

    我忽然挑起眉毛轻蔑的看着他,指着自己的脸笑问:“你喜欢的人,就是这个贱人吧?我那如宝石的明眸,怎么可能跟她的死鱼眼象?”

    我这话确实有些夸张,夸张的挑起了卫子默耐心的极限,他眼里的温柔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满含怒气的眼几乎要把我穿出几百个窟窿,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颤抖着他的芊芊玉手指着我的鼻子道:“你再说一遍。”

    “许你们说我,就不许我说她了么?”显然,我已经很明确的把卫子默划分到静梅、杨老太太等骂我贱人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