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安和袁香竹的婚礼定在农历七月初八,公历八月三号。这个日子是乔家专门到寺庙里求来的,婚礼吉时还精确到了几时几分。

    袁香竹自暑假后就一直呆在乔家,专门负责婚房的改装。她坚持要把婚房重新改装一下的做法很让乔母反感,乔母本来对她就很不满意,这一点袁香竹在第一天进门时就感觉到了,不过她一点也不在意,照样妈前妈后地叫着,有空就黏在她身边,极尽讨好。

    乔母再大意见,再不合意,被她这么缠着也渐渐淡了当初的幽怨。想到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做得太过最后为难的还是儿子,既然都已成定局,袁香竹态度也还不错,那就放下之前的一切,好好接纳她吧。

    袁香竹虽然住到了乔家,但乔以安吩咐张嫂另外给她收拾了一间屋子,张嫂说就住之前柳云夕的那间房吧,乔以安不许,非要她再收一间。这话正好被进屋的袁香竹听到了,她脸色一沉,忽而又展眉一笑,对张嫂说:“张嫂,你去忙吧,我来跟他说。”

    张嫂应一声后诺诺着进了厨房。

    “你不是在婚房那边吗?”乔以安淡淡地看着她。

    “我想你了,所以回来啦。”袁香竹上前环住他的腰,在他胸前贴了贴。乔以安等她贴完后轻轻将她往外推:“家里有人呢,别这样。”袁香竹知道他不是顾忌家里的人,而是想着柳云夕。眉眼一敛,两道冷冽的光在眼眸里一闪,但随即就罩上了星光皎月般的笑容。

    “我不要张嫂收拾房间,我就跟你住。”她娇声娇气地说。

    “别胡闹。”乔以安用力推开她,“爸妈是很传统的人,你这样会让他们反感的。”

    “谁说我们传统会反感了?”乔致远粗着嗓门走进来,乐呵呵地,“香竹,别听他胡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知道吗?”

    乔致远始终记着父亲的临终遗愿,他就算再喜欢柳云夕,铁定柳云夕是乔家媳妇的不二人选,也消释不了他对父亲的歉疚,更难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所以,他打心里还是期冀乔以安能真正接受袁香竹,跟她顺利完婚,他实在不想再有什么意外了。

    乔以安既不想弗父亲的意愿,又不愿意跟香竹同榻而眠,正为难间,母亲从楼上下来了,不知她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一心想要为儿子解困,还是真的有什么规矩。且听:

    “香竹啊,妈知道你心急,但离结婚也没几天了是不是?既然我们的黄道吉日是去庙里求的,就当按规矩办事,在婚前你们还是不要到一起的好。”她说话的同时眼睛瞟向沙发上的乔致远,不知是暗示还是提醒。

    “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乔致远一拍脑门,夸张地说,“对对对,是不能破规矩,那样是要遭到天谴的,我真糊涂,差点酿成大祸啊!”

    袁香竹再没理由纠缠,沮丧又扫兴地放了乔以安,坐回到沙发上,闷闷不乐。结果她只能遵从乔母的安排,住到三楼的客房里。

    夏日的夜很难退去白天的浮躁喧嚣,别墅外面的各种小虫仍窸窸窣窣地在活动,不肯歇息。屋里的人同样睁着眼睛,没有睡意。

    “你还是放不下,有些讨厌她啊。”黑暗中的乔致远轻轻叹了口气。

    “你看不出安儿的无奈吗?之前他带云夕来家里的时候,哪是现在这个样子?”乔母跟着叹气,忧虑中有些难过。

    “世上的事总不是那么圆满的,如了他的意,父亲九泉之下会不安,我也会含憾而终,你说该如何选择呢?”乔致远的声音沧桑悲凉,原来他不是不知道儿子的无奈,只是世上的事实在是两难全。

    “唉!”乔母再次叹气,“只能委屈安儿了,也不知道他跟那云夕是怎么了,你说云夕这孩子也怪,没有声气地就这么消失了。”

    “缘分这东西强求不了,是你的拐着弯也要到你的跟前,不是你的就在眼前你也抓不住。安儿跟她就没缘分,这都是上天的安排,我们就不要庸人自扰,顺应天意接受吧。”乔致远翻了个身,背对着乔母,似乎再不想说下去。

    乔母睁着眼睛听着外面虫儿的低鸣与窸窣,感受这宁静又安谧的夜,一颗心总也静不下来。

    乔以安呢?同样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呆呆地盯着一处,他的表情呆滞,但思维活跃。他与柳云夕的点滴在他脑海里不知回放了多少次,每回放一次,他的唇边都会不自觉地浮出幸福恬静的笑,笑着笑着,眉眼渐渐松了驰了,笑容也一点点消散,最后又变得呆滞麻木了。

    柳云夕是铁了心要离开他!

    他不知打了多少个电话去问柳松,始终没有她的音讯,她防他防得这么周密,连家人都可以不联系,断掉他唯一的信息渠道。他又抱着一线希望电话李梦冉,李梦冉的大惊小怪加大呼小叫让他立马就挂了电话。然后他计划暑假去找她,没有方向也要去找,寻遍整个中国也要把她找出来。

    可是,可是现在他就要和袁香竹结婚了,他不得不跟她结婚了。他还有资格去找她吗?还有资格面对她吗?当初的誓言也好约定也罢,终归是敌不过世事人心,随风而去了。

    就这样吧,大家好就好,就让我乔以安一个人承受一个人煎熬,你们好就好。乔以安慢慢合上眼睛,把自己彻底陷进黑暗之中,沉沉睡去。

    袁香竹同样无法入眠。

    她如愿赶走了柳云夕,乔以安也没让她失望,一度一蹶不振万分痛苦,还一不小心圆了她要做他新娘的梦。但她并不高兴,并没有什么幸福感,她满心满脑装着的依然是仇恨是愤世。乔家并不欢迎她,她看见乔母那种审视挑剔的眼神她就恼怒,恨不得把她眼珠子给挖出来。还有乔致远,表面上看他是蛮中意这桩婚事,但也只是因为这如了他父亲生前的愿,他可以向地下的父亲交差了而已。更让她气恼地是乔以安,整天给他一副冷冰冰的脸,跟个木头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