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涛赶走,把写好的曲子收进了写字台抽屉,趴到舒一时了无睡意。闷闷地替寒枫担忧了一会,想着他在异乡独自闯荡,也不知道做得可顺利。因为这次变故,把他逼得到他乡去历练,如果能让他变得更成熟能干,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夜里是很难耐的,周围的一切静下来后,心里的声音就异常强烈。手机里那个号码始终都没有舍得删除,再说,即便删除了又有何用,那烙在心上的一串数字是怎么都不会忘记掉的。

    下意识地抓过手机,盯着黑沉沉的屏幕希望又会响起那熟悉的旋律。我知道自己又在犯傻了,他去了那么久,该早就不用那个号了,却还是若有所待地期盼一个意外。

    手机屏幕陡然亮了起来,响起的却是短信音。我按下去查看,竟是刚刚离去的岳涛。信息很简短,却是直击到我心里最深处的:莫让花儿黯然凋零,莫让摘花人空手而回。这个岳涛,真懂得攻心术啊。

    我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还是一个在感情中困扰再三的女人。我很平凡,有着平凡女人所有的愿望:嫁个条件好对我好些的老公,以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听来是很俗气,可大家都可以去看看社会上,哪个条件稍好的女人不是在追逐着大大小小的款们。

    衡量一下岳涛,他首先和我还是有感情基础的,都说初恋难忘,我也不会例外。他这样的人该是身边不缺女人的。他陪着小心待我至今,除了是真心后悔以前种种愿意弥补那段感情也没有其他原因,毕竟我叶至颖没什么可图地。

    再想想庄羽说过的话。和我爸妈竟默认我住到他家的态度,可想而知是很满意这个岳涛地。与他一起,可说顺风顺水,没有任何阻碍。不若和寒枫在一起,差点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和寒枫分手是下了要孤独终老的决心,可是真要做到孤独终老,又真是怕了那人生苦长。一辈子,没有一个依靠的肩膀,凄凄凉凉地在老迈之年形影相吊,若非实在无奈又有谁会去选这样的结局。

    选岳涛吧。忽然间我觉得好累,不如给自己选一条容易走的路吧,何必去跳悬崖?现在也觉得,似乎选择岳涛并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啊。

    而且,俞蘅和寒枫收到我和岳涛在一起的消息。也会更加牢固他们的感情吧。至少俞蘅会少了好些顾虑,然后病也好得快些。叹了口气,我对自己说:叶至颖。你选这条路对大家都有好处啊,就这样吧,别折腾了。

    想到这里,我悚然发现我其实真是一个俗人哪。灭绝师太的外表,不过是个挡箭牌而已。

    不知不觉地,我也顺应了命运的安排,去寻求一个锦衣玉食的后半生。让父母安心,让朋友赞同,让世人看了顺眼。至于自己的爱和幸福,仿佛太奢侈了。不是我消受得起的。再说,平凡即是幸福,我记得有哪位哲人说过。环顾宽大舒适地房间。想想偌大一个洋房今后将是我的家业,我这个庸俗的人也就觉得这算是幸福了吧。比起为了过富贵地生活而去嫁一个年纪悬殊。喘着粗气的老头的美女们,我叶至颖何其幸运呢?

    当然我也不那么心急,正如岳涛所说给大家一个机会,好吧,我不再抗拒就是,你岳涛尽可以放马过来。

    仿佛放下了一个包袱,心情稍稍轻松了一点,觉得自己的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第二天岳涛早早去了公司,我起床后就给钱其昌挂了电话。

    “能来市区吗?”我给他报了地址,“我请你喝咖啡。”

    “泼,泼咖啡?喂,你吩咐的事情我可都做好了,你为什么又要泼我咖啡?”

    对面那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年纪不大耳朵已经失聪了吗?还是那次泼咖啡实在是给了他太深的印象,以至于至今都闻咖色变。

    我被他气得反而笑了起来:“你姓钱,我可没那么多钱老是花钱泼你咖啡啊!出来接我,喝咖啡聊天。”

    对面嘟哝着答应了,我挂下电话,呆了半晌才换了衣服,化了点妆。

    一小时后,钱某人在大门外按响了喇叭,我开门出去,他往里张望了一下,开始损我:“真够气派啊,要不是我了解你叶至颖,还真会以为你是被人包养的金丝雀。这个金屋可真是漂亮,岳涛花了大本钱

    我打开车门坐进去,把手里小包一下砸在他肩膀上,成功地让他住了嘴。他不服,“你就会对我厉害!却把自己的事情搞得一团糟。我警告你,上岛咖啡不去!”

    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钱其昌真是可爱。

    那家伙最终也没有跟我去喝咖啡,却找了一家叫做“沁芳”的茶艺馆停下,问我:“你看这里怎样啊?”

    倒真是一个很适合谈话的所在,古色古香地,安静优雅,除了喝茶,还有各色小点心和零食可挑选。最最实惠的是,这里的最低消费只限定在八十左右,原来钱某人是怕我没钱请不起啊。

    我坐下低头闷笑,难为他那么为穷人着想。他看着我,似乎想伸手摸摸额头什么地,却也不敢造次。终于忍不住问我:“姓叶的,你是不是也去康复中心疗养一段时间?”

    “你才需要呢!”我一边吃满桌子拿来地开心果苏式话梅薯片,一边跟他乱扯,扯他的莺莺燕燕和公司是不是近期要倒闭。

    他无奈地白我眼睛,问我:“你叫我陪你喝茶聊天,就是听你咒我呀?我钱其昌对你算是好的了吧,你那点破事,把我也搭进去了。”

    “恩?”我敏感地停了下来,“你怎么就搭进去了?这个话有歧义哦!”

    钱其昌神情古怪地一摇头,拿了一粒瓜子弹我,“多心什么,我被你们搞得也要常常去关心一下俞蘅,浪费了我多少时间啊?这个不叫搭进去吗?我和她也不认识,要不是你这个老巫婆不能出面,我何必装圣人去探望人家小姑娘。“

    我黯然:“她,好些了吗?你这么臭贫,她应该开朗些吧?”

    他喝了一口碧绿的龙井,若有所思地叹气:“算是好些,不过,还是想念那个人啊!这个毛病,倒是和你一样!”

    说实话,我总是觉得这个老人家有什么不对头,却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来。懒得探究这个老花花,只想和他聊聊接受岳涛到底智或不智。

    听我絮叨着说了很多,他皱着眉头听,最后才发表了一句爆没营养的:“我总觉得你们的事情,很不真实,搞得像八点档的烂剧。”!@##%%……我很后悔和这个没心没肺地来聊天,浪费我八十一个的最低消费。我低头看桌上绿意悠悠的茶水,再看他那白皙的肥肥脸庞,心里考虑要不要再让他来个闻茶色变。

    他明显感觉到了我的意图,随手拿起一个空盘子遮住脸,“叶至颖我告诉你,你不能老对我这么暴力!你心情不好,又喜欢小的又考虑大的,就对我这个朋友态度恶劣,实在是太不像话!”

    靠,话虽然很糙,却是至理名言。我的矛盾就是在于喜欢小的,却只能考虑大的。他见我打消了泼茶的念头,又凑合过来套近乎:“喂,你真的考虑好了?那个岳涛论条件倒是很适合你选来做老公,不过……我也说不好,觉得他城府深,不是你能搞定的。寒枫么,那个小家伙在外头拼搏得很苦啊!你跟着他,不知道要招架多少横扫过来的兵器,我看着也是累。“

    这个人还什么都知道,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期待从他嘴里多透露出一点寒枫的消息。钱其昌看着我直叹气,“既然这样关心境,却又要分手,文化人的思考到底和我们粗人两样。好吧好吧,寒枫打电话来过的,说在那边的工作刚刚起步,他又是下了决心要做出点名堂的。现在他每天为了开拓新市场而奔波,一天要跑无数个地方,说无数的话,回到宿舍都是累得像散架一样的。而且,这个可怜的小猎犬,到现在还幻想着解决好俞蘅的事情,要和你在一起。你这样选定了岳涛,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我再次做了鸵鸟,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下十八层去:“不关我事,我已经说了分手的。”

    “你是个没良心的女人,爱上你的人都很倒霉!”

    钱其昌往嘴里扔了一个话梅,给我一句非常中肯的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