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堂是族内用来约束宗主的,也是唯一可以否定宗主命令的地方。”曹正简单而明确地解释了宗亲堂为何“麻烦”。

    白初宜用一脸淡漠的神色表达了“果然如此”的想法。

    曹正并不意外,却很认真地补充:“姬君不可大意,须知,宗嗣是关系我族根本,因此,也可算是唯一一件必须由宗亲堂同意才能确定的事情,宗主的想法固然重要,却绝对不是决定的关键。”

    白初宜点头:“可以想见。”

    对任何一个团体,继承人都是重要性仅次于领导人的存在,在某些时候,甚至比领导人更重要,毕竟继承人关系到团体在未来的长远利益以及存在与否。

    曹正望着白初宜,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其它任何言语,不由显出困惑的神色。

    “姬君……”

    “嗯?”白初宜正想着其它事,听到他开口,不由一愣,立刻回神,“什么事?”

    “姬君打算如何处理?”曹正问得谨慎。

    白初宜微微皱眉:“什么打算……你是说宗亲堂?”说到一半,她便恍然明白了曹正的意思。

    正为她的心不在焉而皱眉——难道现在有什么比宗亲堂更重要地事情需要她决定吗?

    曹正刚要开口劝说白初宜分清楚轻重缓急。就听白初宜微笑而言,语气颇为漫不经心:“静观其变。”

    “姬君……”

    “总执事!”白初宜抬手,十分坚决地打断曹正的话,“宗亲堂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曹正恍然大悟——自乱方寸了!

    “那么,属下先告退了。”曹正低头请退。

    白初宜点头:“嗯……一切都有劳总执事了。”

    曹正离开后,侍女们才从外面进来,蕊珠也在其中。看到白初宜坐到窗边的竹榻上,一脸沉思之色。所有人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到她的思绪。

    “蕊珠……”白初宜忽然出声,让正在整理书案的蕊珠一惊,连忙抬头答应:“少姬!”

    “少姬有事吩咐?”起身走到白初宜面前,蕊珠恭敬地询问。

    “把同、朔、燕三国与卫阳的情况再详细说一遍。”白初宜拉过木几,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询问。

    珠虽然不解,却还是在应声后将白初宜询问的事情详细地解说了一遍。

    “这么说,燕云公主的死地确离奇了……”白初宜轻抚凭几上担着的重锦。沉吟良久后,才说了这么一句话,蕊珠看看她的神色,揣度着应了一句:“我听风主的意思。燕云与东岚在年前也闹了一场,东岚还调了焰海营的一部人马北上……”

    白初宜听到这句,不由皱眉,抬眼望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一阵喧哗声。不等白初宜出声。就有两名侍女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走了出去。

    外面静了一会儿,随即又闹将起来。声音比原来还大。

    白初宜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从榻上起身,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院门前正与她的侍从争执的女子。

    “孟姬?”蕊珠轻语,十分困惑。

    “认识她?”白初宜转头问她,显然对此更为关心。

    蕊珠看不出白初宜地情绪,但是,以她对白初宜的了解,此时,白初宜绝对不会是高兴的,于是,小心翼翼地答道:“她的父亲是主上地长兄,不过,长公子是庶出,离世又早,也没有留下子嗣……”

    她的话因白初宜的冷笑而终止。

    “所以,她认为我鸠占鹊巢了?”白初宜冷笑。

    蕊珠从另外两名侍女的神色中明白,这位姬君绝对不是第一次挑衅她的主子了。

    这是,那位孟姬也看到白初宜了,她立刻冲着白初宜大喊:“白初宜,你有什么资格……唔……”没等院前地侍卫动手,她地侍从立刻阻止了她挑衅地举动。

    在重视嫡庶之分的族法下,白初宜再如何没有资格,也不是庶出支系的她可以直呼其名并质问地对像。

    白初宜本来已经准备回房——她没兴趣与这位纯粹被当作棋子的孟姬纠缠不清——但是,听到这句话,她停步转身,看向院门,曹正调派给她的侍卫也看向她。

    “既然孟姬对族法的认识仍有不足,我觉得宗亲堂是不是应该更好地承担起应有的责任呢?”白初宜淡然而言。

    侍卫立刻应声,躬身“请”孟姬前往宗亲堂。

    “少姬,宗亲堂的那些人虽然不握实权,但是……”蕊珠担忧地进言,在看到白初宜一脸微笑的神色后,她有些明白了,“少姬是故意的?”

    白初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着,示意她们继续做未做完的事情。气恭敬地请通报。

    搁下刚拿起的茶盏,白初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

    “姬君,宗亲堂要您单独前去。”侍卫看了一眼明显准备随侍的侍女,低头禀报。

    “什么?”一名侍女立刻出声。

    白初宜看了一眼院门前列队而立的侍卫,黑色的服饰与一般侍卫的红色完全不同,但是,腰间的佩刀都相同的式样。

    “这算什么?”蕊珠走到门口,冷言,“长姬有明确的罪名吗?”

    白初宜没有动,由着蕊珠她们与宗亲堂派来的人交涉,一脸淡然的笑容,那名通禀的侍卫依旧跪在门口,满头冷汗,却不敢动一下。

    这一年来,白初宜深居简出,根本很少出门,更别说是做什么事了。对白氏的大部分人而言,这位嫡系长姬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他们这些侍卫也是同样的感觉,虽然是曹正的亲信,但是,他们还是无法不看轻这位主子——她真的有资格继承家族吗?

    孟姬没说完的话恐怕也是家族中很多人同样想问的问题——

    白初宜,你有什么资格继承家族?

    此时,跪在她的面前,那位侍卫忽然明白自己之前错得多么厉害!

    仅仅是站在那儿,一脸的笑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但是,那份不悦的气势已经让他无法承受了。

    “你们以为我们的子君会教养出一位不知世事的天真娇女吗?”曹正之前说过的话忽然在他脑海中浮现。

    正在说话的蕊珠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此时离白初宜稍远。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白初宜的心性,愈是混乱的局面,她这位少主子愈是没耐性,而她的主上对此毫无意见——“的确,一力降十会,有时候,刀口见血比什么都有用!”白子风当年如是评价——

    无论是白氏,还是东岚王室,对以杀止杀都是毫无异议的!——

    很显然,对此时的白氏,白初宜半点耐性都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