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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华君,擅动神力的惩罚,尔能承受吗?”

    一个仿佛出于虚无的声音骤然响起,硬生生压过震耳欲聋的水声、风声,越过潞水,清晰地传到东岚军每一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惊。

    神明一事,谁又敢妄言?

    “神殿欲理世间俗务了?”白初宜笑容微敛,冷厉的声音同样清晰地传到对岸。

    “圣帝亲自封印的力量,尔等擅动,就必领受神明的惩罚!”神殿祭司的语气诡异,竟似有莫名的自信。

    白初宜闻言冷笑:“可笑!圣帝亲定的禁律,神殿上下如今尚在遵守的又有多少?我等凡人,岂有资格动用神之力?这个笑话太冷了!”

    东岚的众人都深以为是,见紫华君言罢便转身离开,便立刻跟上,再听对岸再无言语,便更以为是对方理屈了。

    *****

    “那当真是神之力?”别人不好问,风絮却无所顾忌,随白初宜进了中军帐,见无其他人在场,便焦急地开口。

    “我不知道!”白初宜没好气地回答,伸手将地舆图摊开,“焰海营是家父所创,所用的一切自是出自家父之手,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神之力?”

    “那……”

    “子然,我拜托,你别一听到‘神明’两字就发晕!焰海营也不是第一次出手!安陆神殿那些人的话能信吗?”白初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虽然东岚一直很少动用焰海营,但是,也不是没用过,尤其是在对外征战上,焰海营的火器独步天下,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却从没有听神殿说那是神之力。

    风絮摸摸鼻子,低头沉吟不语。

    白初宜却没空管风絮的心思,仔细地审视地舆图,手指沿着图上的一根根线条轻轻划动,最后在一处停下,皱眉比划了一会儿,她抬手收起地图,沉声下令:“升帐!”

    *****

    紫华君率军驰援遂关,易洛也未再在安阳停留,第二天便返回平奈,只是王驾刚入信阴城,易洛便得到沐清求见的通报,虽然对他擅自离京的行为不满,易洛还是见了。

    沐清心急火燎地呈上一份帛书,只看那如海水般的碧色,易洛便不由挑眉——神恩似海,故神殿一应用物均尚碧蓝,虽然,海天之色并非禁色,但是,除了神殿谁也不会特地将书帛染成这般颜色。

    看完之后,易洛皱眉搁下帛书,不悦地道:“你匆匆赶来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东西?”

    沐清几天的辗转不安被他一句“不知所谓”全盘否定,不由拧眉,抬高声音道:“王上,你看清楚,这是神司亲签的令谕,说紫华君在明河谷地妄动神明之力,以致明河溃堤……”

    “朕看到了,所以才说——不知所谓!”易洛冷笑,“天下皆知,明河溃堤那段当时尚在陈军掌握之中,明河溃堤与我东岚何干?”

    “可是……”沐清皱眉,仍旧不安——他很清楚明河溃堤的确是紫华君一手操纵的,而那一切瞒得过天下人,却真能瞒过神殿?

    “神明之力?”易洛打断他的话,“最多是圣朝遗留的一些机关布置而已,居然说神明之力!神殿越来越不成样子了!”沐清知道的他自然也知道,毕竟,他是白子风的弟子,那句“明河之水可作兵”他也并非不知,事实上,他当时还问过白子风。

    白子风毫不避讳地告诉他:“这句话是平安帝姬亲口所说,也就是这句话断绝了慕朗的所有希望,让他不得不向圣朝投降。”至于当时的他是否明白平安帝姬、慕朗以及圣朝这些词的意思,就不是白子风会解释的,一句“自己去查”便是全部答案,幸运的话,白子风会给他列一份书单。

    沐清深以为然:“神殿的确越来不成样子,但是……无论如何,神殿以这种方式发布神司令谕,都不容轻视……”怎么也不能说是“不知所谓”啊!

    神殿几乎与圣朝同时建立,圣朝帝君强势,神殿虽然极受尊重,但权力有限,只负责祭祀、天时、教化等事情,圣朝灭亡后,战乱不断,神殿以一种悲天悯人的超然姿态介入各国的事务,因为掌握圣朝许多隐密技术,神殿隐然拥有了凌驾于诸国之上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你是担心其它各人响应神殿?”易洛轻笑,“不可能的,只看眼下的情势,谁都知道,神殿纯粹是为安陆张目,别的不说,殷国第一个不满……”

    “臣知道!”沐清很无礼地打断易洛的话,“就算各国联合也是面和心不和,根本没有太大的威胁。臣担心的是,神殿的目的根本不是东岚……”他脸色一白,想喘口气,却被易洛抬手阻止了。

    “朕知道……”神殿的目的是紫华君——他们想除去紫华君,因此才找了这么一个理由。

    “那么,我们……”沐清见易洛眼神有些茫然,连忙出声询问。

    “她现在应该要出兵了!”易洛站起,走到门口,望向西南方。

    沐清一怔:“王上的意思是……”

    “我们能做什么呢?”易洛负手而立,背对着沐清,淡漠言道,“谁能阻止紫华君做她想做的事情?”

    沐清觉得这话古怪,却不好问,正在为难,就听易洛轻笑:“她不会有事的!虽然不知道白王与圣朝的关系,但是,白王从来都不曾将神殿放在眼里,神殿那些伎俩恐怕还对付了白王的女儿!随她吧!”

    沐清现在觉得,易洛与白初宜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不是他能问的,沉吟半晌之后,他才道:“再如何厉害,君上也是人,是血肉之躯……”

    “是吗?”易洛的语气淡漠了下去,“你是想到焰海营了吧?”

    “是!”沐清并不否认,当日在宛城,他亲眼目睹焰海营对付叛军的手段,一切种种绝非人力能抗衡。

    “如果白王真的与圣朝有关系,那么神殿也应该有类似的手段吧?”沐清看着易洛,道明自己的猜测。

    “也许吧!”易洛未置可否。

    沐清皱眉,刚要询问,心念一动,刹时脸色苍白。

    ——是不是易洛也希望白初宜就此……

    “王上……”沐清喃喃出声,欲言又止。

    易洛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想法,刚想嘲笑一下他,眼底却凝上了一层阴霾,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随她去吧!”

    到如今这般情势,他还能如何呢?

    种种隔阂,他与她无力亦无心去消泯。

    她倦了,他何尝不累?

    随她吧!

    这一次,他彻底放手,直到……

    “子然……”

    (ps:如果发现最新章节显示是的是前文,那说明易楚在修改前文的错别字什么的,各位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