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大街上,城门缓缓打开,京郊的百姓提着担子陆续进了城,京城的一天,才真正的开始热闹起来。

    “姑娘,不吃了早点再走?”敛秋打开院门,再三问道。

    苏宛穿着一身俏皮的鹅黄,怀里抱着一只灰不溜秋的小狐狸,扭着头对敛秋笑,“不必了,我去章爷爷那里吃也是一样的。”

    巷子口一道黑影闪过,苏宛疑惑的偏偏头,怀里的小狐狸却已经炸起了毛。

    “姑娘,怎么了?”敛秋问道。

    “没事。”苏宛仔细的瞧瞧,根本就没什么黑影,她暗道自己多心,又吩咐了敛秋几句关于采莲的事情,就上了马车。

    “章爷爷!”进了章府,苏宛欢脱的像只兔子,抱着小狐狸到处叫唤。

    章爷爷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位悲伤的老人,他的身上遭遇了太多的不幸。逐渐相处之后,苏宛才发现章爷爷有的时候就像一个老顽童,有趣、固执,有时还会带点小小的赖皮。

    野草丛生的宅院也开始在主人的默许之下慢慢的打理,章虎坐在木椅上出神的想事情,听到苏宛的声音,嘴里笑应着,双手用劲就要转过身来。

    苏宛听到回答。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穿过厅堂,在书房前找到了章爷爷。

    她跑上前帮他转椅子,“章爷爷,福叔呢?”

    转好了身子,章虎笑着拍拍苏宛的手,“咳,阿福去查些消息了,你没事就好。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吧?”

    苏宛打了个哈哈,“那章爷爷,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的吗?”

    章爷爷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就没有伺候的人,只有福叔一个。章爷爷的腿脚又不方便,他一个人,这,连日常的生活都成问题的。

    “还有个小哑巴呢,他跟了我也有七八年了,咳咳,烧的一手的好菜,现在是去准备早膳了。你待会可以尝尝他的手艺。”

    章虎咳嗽着说道,苏宛推着章爷爷往前厅走,黑色小狐狸自己跳到地上跟在他们的旁边。

    章虎用一块手帕按在嘴边轻轻的咳,看到小狐狸,叟智的眼神掠出几道光芒,“宛丫头,这是狐狸?”

    “应该是狐狸,可是我还没听说过黑色的狐狸,章爷爷知道它是什么吗?”

    “把它抱到我面前,让我仔细的瞧瞧,咳咳。”章虎夜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激动的又是一阵猛咳。

    “好好,章爷爷你别激动。”苏宛停了下来,把小狐狸抱在怀里,捧到章虎的面前给他瞧。

    这个小家伙长着长长的针毛和柔软纤细的下层绒毛,尾部蓬松,尾梢成白色,尖嘴尖耳,圆身短腿,全身都是黑色,唯有鼻尖是粉红色。

    章虎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才说道:“刚出生的狐狸全身都是灰黑色,大约在两个月后,狐狸的外形基本就呈现出来了。咳咳,我看你这只狐狸的牙齿,应该有半岁左右了。咳,应该就是你外祖父提起过的墨狐。”

    想不到他们苏氏后人有一天还可以再遇到墨狐,这是不是昭示着老友的心愿可以实现了?

    “我的外祖父提到过?”

    苏宛举起小狐狸上下看了看,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啊。

    “是,你的外祖父,我的;老友,曾经和我提到过一次,说他们祖祖代代都在寻找一种黑色的狐狸,他说,咳咳,黑色狐狸的居住地就是他们祖先曾经住的地方,咳,那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章虎回忆到他们的那个时候,都还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那个时候,他的那个老友谈到墨狐的时候还是不屑一顾的,觉得是祖上的人太过迷信。

    后来,他们都遇到了很多的事情。他成了将军,而他的老友,当上了苏氏一族的族长。没过几年,老友就开始往密林高山里跑,老友曾经和章虎说过,世界上是有神明的,而墨狐,就是能寻到神明的钥匙。

    “宛丫头”,回忆到这些,章虎很想知道这个年纪的苏宛,会不会和当初的他们一样,对墨狐一事嗤之以鼻。

    “你相信这个世间有神明吗?”

    “我信,神明,在某种程度上,是人类的信仰。”苏宛思索了一下,虽然不明白章爷爷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她还是认真的回答了。

    章虎很是欣慰,这就是这代人与他们那代人的不同吧,所以,墨狐才会再次出现。

    “很多的东西,章爷爷。咳咳,不是很清楚的,章爷爷知道的,咳,都是你那个外祖父平日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告诉章爷爷,咳,不过,你们的每代先祖都会留下讯息,就在章爷爷给你的那些东西里。想要知道的更多,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在寻不到苏氏继承人的那段时间里,章虎也曾想过靠他自己完成老友的心愿,不过他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

    最简单的一点,那些苏氏前辈留下来的资料,他竟然看不懂。只要涉及到苏氏的秘辛,他看到的就是一团团的墨迹,更 别提老友记在最后一页的心愿。

    据章虎自己推测,应该跟他们苏氏的血脉有关,因为老友曾经笑言过,除非苏氏内部出现叛徒,否则,谁也别想知道苏氏的一鳞半爪。

    经过一个小池塘时,苏宛疑惑的指着前方的一堆乱石头问道:“章爷爷,这里怎么会有一堆乱石?”

    章虎咳嗽了几声,并不太在意,道:“之前被随意丢弃的吧?”

    他这里荒芜的连小偷都不愿光顾,这堆乱石头,还不知道是哪一年就存在的。

    苏宛左右望了一下,奇怪,她之前来没有看见这些石头啊。

    前厅里,苏宛一口气吃了三个饼,又喝了一大碗的豆浆,意犹未尽的连连的夸赞,“章爷爷,这饼真香,真好吃。”

    章虎抚着胡子笑,“我就喜欢你这丫头的性子,这饼就是小哑巴做的,你要是喜欢,下次再叫他做给你吃就是了。”

    若是他的孙儿还在,今年要比宛丫头大上一岁,他们若是能结成姻缘,让他跟老友亲上加亲,岂不是人生之事的一大快哉,可惜,老天不长眼。

    “宛丫头,你哥哥可给你物意了人家?”

    苏宛欢快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下来,眼神四处飘移,“这些事情,哥哥没有和我说过,我不是很清楚。”

    苏宛结结巴巴的说着,实在不明白好好的章爷爷怎么提到这茬了。

    章虎倒是相信了她的话,不过也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再怎么受宠,子钰那个小子也不可能把人生大事都让宛丫头自己做主。

    不过,可惜了,可惜了。若是能做他们章家的孙媳妇,该有多好。

    巳时,大街上已经开始熙熙冉冉,苏宛这次抱着薄薄的一叠小册子和章爷爷告别。

    “章爷爷,车夫就在外边,您不用送我的,留步。”

    章虎也不在意这些虚礼,吩咐站在一旁的小哑巴,“咳,哑巴,你去帮我送送宛丫头,咳咳。”

    苏宛没有拒绝,把小狐狸抱到她的怀里,让它在那几本册子上窝着,对着那个小哑巴微微笑笑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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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哎,臣不知陛下到底在说些什么。”

    苏子钰跪立在御书房里,不卑不亢,眼睛直视充元皇帝。

    充元皇帝很欣赏苏子钰的个性,但同时,又十分的讨厌,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龙威受到了侵犯。

    “苏爱卿,不要试图和朕玩心眼,不想想你,也要想想你妹妹苏宛是不是。”

    驯服一只桀骜不驯的鹰,赏罚分明很关键,但不是所有的鹰都可以熬出来。如果,可以找到鹰的弱点,那么没有被熬过的鹰会在捕猎时更加的卖力。

    而很显然,苏宛就是苏子钰致命的弱点。

    “臣遵旨。”苏子钰伏下身子,这实际上,是他妥协和让步的表现。

    充元皇帝猜的没错,苏宛,的确是苏子钰的软肋,而且是致命的软肋。

    充元皇帝很满意,做臣子的,就该有个臣子样。相比无时无刻不在表明忠心的臣子,他更喜欢去用有弱点可以拿捏的臣子。这样的臣子,更有杀伤力也更有保证力。

    他接过身边伺候的公公递来的画笔,沾了饱满的青色,就要在那副春日图上落笔。

    临落笔前,充元皇帝抬头望了眼苏子钰,下了口谕:“听闻苏爱卿的妹妹才华横溢,跟苏爱卿相比也是不逞多让。这个月的宫宴,苏爱卿带着你那个妹妹,都一齐来吧。”

    苏子钰一直都伏在御书房中,听到充元皇帝下的口谕,眼孔猛的一缩,立马找理由推脱道:“臣的妹妹前几日受了惊吓,染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充元皇帝不耐烦的打断了,“行了,你退下吧,别在朕这里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来人,令太医跟苏爱卿一起出宫,给他妹妹好好瞧瞧,若是不能在宫宴前瞧好了,就摘了他的脑袋。”

    “是。苏大人,您请吧。”怀德公公在门口听的真真的,本还想上前为苏大人说上几句好话,但他一寻思皇上的话,就不敢往前去了。

    苏子钰眼中的流光落到他的广袖上,直起身子向皇帝再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怀德公公跟守在书房外的几个奴才使个眼色,亲自送苏子钰出宫。

    “苏大人,太医已经在宫外候着了。您哪,就乘此机会让太医给您妹妹好好的瞧上一瞧。不是咱家说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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