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厅里,刚归家的苏枫就下令关了宅门,着着一身浅桃红轻纱的姑娘乖巧的坐在苏枫的身旁。除了陈嬷嬷那个院子里的,还有和管家一起出去采购的,所有的丫鬟奴才,都在门口站着。

    苏宛直直的瞧着苏枫,笑的有些凄凉,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跪下。”苏枫阴沉着脸。

    张丽莉捂着脸靠在椅背上抽泣着哭。

    跟在苏宛身边的拂冬下意识的跪下,悄悄的牵扯三姑娘的衣角,示意苏宛先服个软,大少爷现在十分生气,不要这时候硬来。

    但是苏宛依旧一动不动,她静静的看着苏枫,再看一眼垂着头,一把眼泪一声抽泣的张丽莉,想哭,又想笑。

    苏枫“呼”的站起身子,怒瞪着苏宛,如同看着杀父仇人,道:“来人,给我去请三姑娘跪下。”

    几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上前。

    苏枫把眼神一扫,一直跟随在苏枫左右的两个镖师对视一眼,纷纷跨步上前,一人按住苏宛的一个肩膀,倒是没敢用粗,其中一个低声劝着,道:“三姑娘,您就先服个软,等镖头脾气消了,再好好说,何必遭罪呢。”

    苏宛却是猛地用力一挣,两个镖师根本就没敢对苏宛对苏宛用力,两个大汉子反而让她轻而易举的挣脱开来。

    “大哥,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要问罪于我吗?”苏宛很是不服。

    眼前这些规劝自己的丫鬟还有汉子,他们不能明白苏宛的那种感情,亲密无间的兄妹之情,就好像从前不论她做了什么事情,苏枫都会先问为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就宣判她的死刑。

    不知道为什么,苏宛就想到了一句打趣而又带着浓重悲伤色彩的话:为兄弟两肋插刀,为朋友插兄弟两刀。

    一直都在试图压抑自己愤怒的苏枫见此情景,忍不住将案几上的茶杯往苏宛的方向掷去,茶杯脱离手掌的那刻,苏枫后悔了,他无法想象自己妹妹被热茶烫伤的情状。

    他刚要有所动作,一个镖师反应极快,如闪电般出手把茶杯挥开。

    杯子清脆的几声“啪哒”,热茶滚滚,白烟直冒。茶有多热,那个站在一旁的苏宛的心就有多凉。

    “大哥,你,竟然拿杯子砸我?”苏宛不可置信。

    一直抽抽泣泣的张丽莉睁大眼睛,瞧见苏宛没有被打中,她的神色中嫉恨一闪而过。

    很快的,张丽莉垂下眼眸,再睁开已经是一片楚楚可怜了。她睁大眼睛,走到苏枫的面前,张大嘴巴,“啊啊”的发不出声,焦急的对着他指手画脚。

    她告诉苏枫,她不怪苏宛,一点也不怪,求他不要责骂苏宛,毕竟他们是兄妹,而她,只是个外人。

    苏枫本来对苏宛有些愧疚的心立刻又硬了起来,他扶起张丽莉,大跨步的走到苏宛面前,两个镖师有些迟疑的挡在苏宛的面前,张口想要劝解。

    “滚!”苏枫对着那两人骂道,猛地上前出手,扬手给了苏宛一个响亮的耳光。

    手与脸撞击发出的脆响声在大堂上回响,气压低的吓人,所有的下人都屏住呼吸。

    大少爷,他竟然,真的出手打了三姑娘。苏府,难不成真的要变天了?

    厅外,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悄悄的离去了。

    “你打我?”苏宛不可置信,“大哥,你为那个女人,一句话都不问我就打我?你信一个外人的话也不听你亲妹妹的半句解释?”湿润的鲜血顺着嘴角蜿蜒流下,苏宛的脸上立即变得又红又肿,五个手指印,触目惊心。

    张丽莉惊慌失措的脸上,在别人看不到的眸色里,掩藏着无法描述的快感,她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张皇与惊吓,张着嘴,拽着苏枫的衣角,啊啊的,不知道是在劝解还是火上浇油。

    “我要你向张姑娘道歉,现在!”苏枫护花心切,见到这般善良的张丽莉,他更觉得自己的妹妹被他二弟惯的好坏不分了。

    在这个因为来到苏府就变得体弱多病,而且成了哑巴的善良的张姑娘面前,打了苏宛,他没有了半分的心疼,反而觉得对张丽莉越发的愧疚。

    “大少爷”,拂冬跪下来求情,哭道:“这事真的跟姑娘没有关系啊,奴婢一直都跟在姑娘身边的,奴婢可以作证,姑娘什么也没有做,是张姑娘想要害小姐,反而被二少爷.....啊!”

    拂冬的话还没说完,一直柔弱望着苏枫的张丽莉使劲的摆手,似乎被冤枉的委屈,一头就往厅柱上撞去,打断了拂冬的话。

    苏枫大手一拦,张丽莉没死成,半趴在苏枫的怀里,呜呜的哭。委屈的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苏宛几乎有点不可置信的望着张丽莉作戏,所有人都看出来这是戏,唯独苏枫万分相信,他眯沉着眼,一脚将拂冬踹到在地。

    想要求情作证的丫鬟见状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有的下人想要出去通知二公子还有在外采办的管家,刚要转身被张丽莉瞧见了,她似乎是不小心发现一般,惊讶的“啊”了一声,苏枫自然也就注意到了。

    “哪个敢去报信,老子现在就打断他的腿!”明明他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人,可是这些下人却想要给别人去通风报信,不管那个人是谁,苏枫都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战,更是生气。

    “报信,呵。”苏宛侧过头,刚刚的那一巴掌,打的太狠,她现在每说出一个字都要忍不住抽口气,苏宛却笑的很灿烂,叫那些下人看见又是凄凉又是心疼。

    “我说,我什么也没做,只是瞧了场你怀里那个女人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你信也不信?”苏宛把头高高的扬起,倔强而又执着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在她小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背在肩上的男人,这个只要她一哭泣就会惊慌失措的男人,这个自小对她又是当爹又是当娘,还要当长兄的男人,这个许诺会她一生的男人,这个把她捧在掌心里,血脉至亲的大哥!

    她无法相信,她也不愿相信,那个昔日宠她护她佑她,无条件信她的大哥,会在今日,为了他怀里那个谎话连篇,搬弄是非的女人,连解释都不听一句,就宣判了她的死刑!这个反差,太出人意料,也太恐怖,她不能接受,她也无法接受!

    护住怀里的美娇娘,苏枫直视苏宛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恨怒,有痛惜,有不解,有自责,唯独没有苏宛想要的信任。苏枫从始至终,选择相信的,都是摆在他眼前的事实和证据,张丽莉被虐待了,张丽莉被人毒哑了,张丽莉的丫鬟不见了,而这些,张丽莉告诉他,是苏宛做的。

    所以,苏枫连他的妹妹为什么要这样做都不需要知道,就可以惩罚她。

    “我真没想到自己养了个恶毒的妹妹,你竟然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一句话说完,苏枫抓起插在木架瓶中的毛掸子就往苏宛身上抽。一直趴在苏枫身上的张丽莉自觉的起了身,好让他打人时不要受到妨碍。

    “拂冬!”苏宛抱住死死护住她身上的丫鬟哽咽。

    一直默不作声的仆役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噗通”跪下,求道:“大少爷,三姑娘她真的是被冤枉的,小的可以作证!”

    “对,小的也可以作证!”

    “还有奴才,奴才也可以!”

    门外的下人纷纷跪了下来,各自为苏宛求情。

    毛掸子如雪花般落下,打在人身上,却又像被浸了盐水,用火烤过的皮鞭,纷纷落在拂冬和苏宛的身上。

    奴才们求情的越狠,苏枫下手的力道就越重,张丽莉瞧得也就越开心。

    苏子钰,你不是最疼她吗?你毁了我,我得不到你,我就毁掉你在意的,一点一点的毁掉。苏宛,被自己最在乎的人误解,抽打的滋味如何?这只是开始,我会让你好好享受未来的每一天的。

    被拂冬扑到的苏宛,如同木头娃娃般,眼神呆滞,不说话,也不再流泪,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住手,你给我住手啊!”被念夏搀扶的陈嬷嬷一路急喘着,边哭边叫,等看到苏宛被抽打时,她几乎要晕厥了,挣开念夏的手,就要扑到苏宛身上。

    “宛姐儿,我的宛姐儿!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嬷嬷。我教训自己的妹妹,不需要你来插手,来人,把嬷嬷请回她的院子里去。”苏枫把手中的毛掸子一拦,陈嬷嬷趔蹴了一下,就要摔倒,被念夏扶住。

    “不需要我插手,大少爷,我的宛姐儿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你今日竟这般打她!”陈嬷嬷恨恨的骂道,伸手就要扶苏宛,却发现苏宛的不对劲,惊吓的哭道:“宛姐儿,别吓嬷嬷,你看嬷嬷一眼啊!”

    苏宛依旧一动不动。

    苏枫冲着两个镖师喝道:“怎么,我使唤不了那些家丁,还使唤不了你们吗?”

    两个镖师有些为难的瞧着自家的镖头,觉得他今日怎么好像魔怔了一样,其中一个走近陈嬷嬷,还没伸手,反而转过身慌张的对着苏枫道:“镖头,你妹妹她不对劲啊!”

    苏枫冷哼一声,正要上前瞧,从没有见过陈嬷嬷的张丽莉也从这个坏事的老太婆里回了神,慌慌张张的往苏枫那里走,一步没迈,就摔倒了,嘴里啊啊的叫着,大滴的眼泪滴落下来。

    苏枫的脚步立马换了方向,急切把张丽莉扶起来,上下查看,关切的连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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