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因为,所以有了所以。既然已成既然,何必再说何必。

    这段时间,白鸿卿做了一件很蠢,很无聊的事情。

    整整半个月,他几年所有的休假时间叠加起来,全部用来跟踪苏家三姑娘上了,几乎着了魔一般。

    白鸿卿跟在苏宅的车仗后边,几乎自嘲一笑:原来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前边的车马忽然停了下来,他挥手让两个兄弟原地等待,自己纵马上前。

    “姑娘。”白鸿卿在苏宛的马车旁勒住马头。

    “不知前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苏宛撩起左侧的车帘,露出半张小脸,微微打量了下马头上的少年,俊美而又不张扬,是不卑不亢的那种人,她随口回道:“我也不清楚,要不公子亲自去前方打探一下?”

    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苏宛的脸庞,即使只有半张脸,白鸿卿依旧有点口舌无措。

    青石雨巷里的她,婉约而又出尘。

    普光寺里的她,灵动而又俏皮。

    不同的场景,不同的窥视,他总是看到不同的她。

    而现在的她,虽然勾着唇眼中却没有笑意,温润有礼却又透着疏离。白鸿卿明白是自己太过急切,有无数的机会与她相遇,可是他不想让他们的相遇带有丁点的算计。但是再往前就是京城,京城一别,可还有再见的可能?他不清楚,所以他选择了冒失上前。

    “那在下去前边看看。若是发生什么事情,在下会来告诉姑娘一声的。”

    苏宛本想说声不必,但是那个少年离得匆匆,她也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军师,少将军怎么和马车里的人说上话了?看起来像是个姑娘。”刘贵骑在马上问右侧的于天宇。

    于天宇双手抱拳,一直发出奸笑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没有听到刘贵的话。刘贵就是个火爆性子,当即就一脚踢向军师胯下的马背。

    马儿受惊撒蹄就要狂奔,于天宇下意识的勒紧马缰,回过神骂道:“你个老光头什么意思,无缘无故踢我的马干什么?”

    刘贵理亏,呵呵一笑:“军师,我说话你一直都听不见,我也是没法子才踢你的马的。”

    “什么事,你说。”

    “我说少将军干嘛非要我们跟在车仗后边走,慢吞吞的跟个乌龟一样。”

    于天宇轻轻摸了几下马背,“我去前边瞧瞧,跟不跟来随你啊。”

    白鸿卿打听清楚前边是在进行道路盘查,就一挥马鞭想要去告诉苏宛,半路上正好遇见了于天宇,于天宇纵马拦住他,笑嘻嘻的问:“少将军有没有发现什么?”

    白鸿卿扭过马头就要走,“只是道路查严。”他不欲多说,只想着赶快再见到苏宛。

    “别呀,少将军。”瞧见将军他根本不愿意搭理自己,于天宇伸手一拦,“我有关于苏家三姑娘的消息,你要不要知道?”

    听到“三姑娘”这个敏感字眼,白鸿卿立马把头扭了过来,面上显而易见的疑惑和求知欲。

    “我要你的那根玉带。”于天宇轻轻对着拳头吹口气,狮子大开口道。

    “成交。”

    “好,够爽快。”于天宇心花怒放,手指一勾,“过来,附耳过来。”

    少将军第一次这么乖巧的听自己话啊,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白鸿卿附耳过去,就听到:“少将军你一天到晚跟踪那个三姑娘,就没发现她大哥是上次在山林里和你打架的那个。”

    叽叽咕咕的一阵,于天宇满意的策马离去了,只见白鸿卿在原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姑娘。”红枣穿着一身素色夹袄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前边发生什么了?”苏宛有些焦急的出声询问。

    “姑娘,是前边有好多的官差,他们说是在排查什么人。大少爷二少爷都在前边呢。二少爷说让姑娘不要出来。”

    “嗯,我知道了。”苏宛撑起头,随手拿了本杂书翻阅。

    “苏施主,你还没告诉我,怎样能听到花开。”做了很久可以看见的隐形人的无妄终于又出来活动了。

    苏宛觉得很无奈,相当的无奈。我丫的又不是和尚,我怎么知道!

    “若以色见我,以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苏宛的回答很简短,她现在多少有点明白法度为什么把这个无妄和尚丢给自己了。

    “苏施主,这茶怎么样?”法度坐在石墩上,笑的很慈悲。

    苏宛端着茶水的手微微一顿,“我可以不喝吗?”

    “喝与不喝,这茶水都是无妄特地替苏施主泡的。”

    “法度,你有事在瞒我。”苏宛定定的瞧着法度,有一种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坑。

    法度很坦率,“无妄的出生就是一个劫难,你可以化解,这世间也只有你可以化解。”说完,法度行了一个叩拜之礼。

    “我答应就是。不管是七公子,还是苏宛,其实都不懂法度。”苏宛并没有上前去扶他,风过菩提,不是风动,而是心动。

    “我知道,你自然会答应。但我希望七公子你答应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无妄。他只要经过这一……”法度的神色与往日并没有不同,依旧不悲不喜的模样。

    苏宛打断了他的话,“法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佛家之人最讲因果,无妄他既然选择做和尚,他就要自己走下去,他与佛自有他们的因果,你怎么能让我去插手。坏了的不止是他的因果,还有你的。”

    法度哂笑,“你说的我知道。既然七公子答应了,那么不管什么时候,都请七公子不要忘记。”

    “自然,不过前提是,他不会触犯到我的原则和底线。”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是万般的无奈。

    苏宛回想到完这些,看着微微晃动的车帘,轻轻叹口气。“无妄,我们谈谈。”

    “谈什么?”无妄对所有人都是无悲无喜,唯独对苏宛多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是讨厌,也是潜意识里的信服。

    苏宛想了想,问道;“法度怎么和你说,让你跟着我。”

    “护在苏施主身边,护苏施主周全。”

    护我周全,法度,天下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就偏偏选定我。

    苏宛摩挲手里的那块令牌,忍不住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她的前世今生,是不是都与外边的那个无妄有关?

    手中的令牌,发出无声的召唤,晦暗的花纹如网丝般包裹住她的思绪。

    时间缓慢的流失。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马车必须要检查!”

    “够了!”

    ......

    “阿宛,阿宛?”苏子钰唤了几声都没有听到回答,直接掀开车帘的一角探头进去。

    苏宛正两眼放空,怔怔的流泪。

    “阿宛,看看二哥,告诉二哥你怎么了?”苏子钰焦急的望着苏宛。

    仿若整个人被电击了一下,苏宛整个思绪都清醒了过来。“二哥,怎么了?”她有点迷惘的看着满脸焦急的苏子钰。伸手触碰了下脸庞,摸到冰凉的液体,“我,哭了?”

    “你不知道?”见苏宛摇摇头,苏子钰狐疑的在马车内打量几下,“你先把面纱戴上,这事我们待会再说。”

    苏宛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把那块令牌小心的用手帕包好塞入袖中。

    被苏子钰搀扶着下了马车,苏宛瞧见马车旁立着的正是刚刚通过车帘的那个男子,白鸿卿对他微微颔首,“苏姑娘。”

    “官差要检查马车,怎么说都没用。那个是白鸿卿,是位少将军。记不记得十几天前大哥还有风尊喝醉酒的事?”苏宛“嗯”了一声,苏子钰笑道:“他们两个喝完酒跑出去找人打架了。”

    “难懂是跟他打的?”

    “没错,两人打够了瘾就跑了。酒醒了也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刚刚白少将军在前边认出了大哥。”

    “倒也真是奇缘一份。”苏宛轻轻的笑道。

    白鸿卿从马车上下来,扬声对着就守在马车两边的官差说:“本将军亲自检查过了,没有藏匿歹人。可以放行了吗?”

    两个官差赔笑道:“白将军亲自检查还能有假。我们也是奉旨行事,还请少将军不要怪罪。”白鸿卿摆摆手,有点局促的对苏宛笑:“苏姑娘,我,就是怕他们进来翻你的,把你的东西都弄乱了。”

    “苏宛多谢少将军。”说完,盈盈一拜。

    彼时,阿九正好钻进前边被检查完的那辆马车里,正好再次与白鸿卿错过。

    “苏姑娘要是不介意就唤我名字吧。”白鸿卿说完装作不在意的转过头,潇洒离去,只是那个动作缓慢的如同乌龟。

    苏宛已经进了马车,苏子钰随后就坐在马车前边,他望着站在马车旁不说话也不挪步的无妄笑:“不知道家妹是欠了大师什么,怎么大师到哪都要跟着家妹。”

    无妄不说话,就定定的站在那里。

    “无妄师父是方外之人,就连在哪里歇脚坐车都是有讲究的?”苏子钰说的风轻云淡,毒舌功夫却是不逞多让。

    无妄连衣袖都没有挥一下,就这样走了。

    苏子钰吩咐冯大到附近让别人不靠近,自己隔着帘子问:“刚刚是怎么回事?”

    苏宛微微摇头,后来反应过来二哥看不见,就轻声说道:“我也不清楚,我刚刚就是在看法度给我的这个令牌,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一直到你刚刚叫我才反应过来。”说着,把包着令牌的手帕递给苏子钰。

    苏子钰盯着令牌瞧了一会,眉头慢慢的皱起来。

    “二哥,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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