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倒吸一口气,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救活他的信念越发坚定:“大夫,这人,一定要救活,药材您看着开。但是拜托您一定把他给救活,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老大夫点点头,“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救他,可是能不能救活我也保证不了。”

    苏宛点点头表示知道,掏出荷包才想起出来时身上只带了几块碎银子,她想想,天也不早了,再不回去二哥怕是要出来寻,索性解开腰间的玉珏,唤来药童,“拿着这块玉去找木记酒馆的冯掌柜,让他带上银票来这里。”

    说着,转身问了老大夫大概的药钱,药童在一旁听清,一溜烟跑了。

    冯掌柜来的很快,整个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见到苏宛,上下打量几圈,才扶着桌子大声喘气,嘴里直叫唤小祖宗。

    苏宛摸摸鼻子,“冯伯,你别叫了,里边在施针呢,别打扰人家老大夫的医治。”说着,探头与冯大道了事件的起始原委,又细细嘱咐几句。

    转过小格间的屏风后,那个男孩依旧毫无知觉的躺着,身上密密麻麻又是涂药又是扎针的,苏宛半蹲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你一定要活下来,绝不能,绝不能放弃自己。”

    在苏宛转身的刹那,那只被她握过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被别人看到。

    等到苏宛走出医馆,那些渔夫已经散去了,就剩下冯大一人立在医馆门旁嘿嘿的笑:“那些人我已经打发走了,我说,三,哦不,皖公子,天这么晚了,您是不是也该回去了,小心家里的大哥担心啊。”他特意加重大哥两个字,就怕三姑娘忘了几天前被罚跪的事。

    苏宛轻轻笑笑,“劳你担心了,我这就要回去,刚才的那些渔民的村落地址都问了吗,若是里边的那个家伙能够活下来,总该去感谢他们一番的。”

    “小的办事,您就放心吧,都问清楚了,天也不早了,要不,我这就送您回去?”

    “不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还是留在这看里边的小子吧,不管有事没事都记得去给我报个信。”苏宛说着,见冯大还是有些担心的神色,就笑道:“我现在就回去,总可以了吧。”冯掌柜“哎哎”几声,依旧没有走开,直到亲眼见着三姑娘一直往苏宅的方向走去,这才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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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宛站在后院的小门,刚敲了几下,门就从里边打开了。

    苏宛问开门的婆子,“大哥回来了没?”

    “回三姑娘,还没呢。”婆子低着头回道。

    “看来今天终于遇到一件好事了。”

    “终于遇到一件好事了?怎么宛儿出去玩一下午都没遇到好事?”一个凉凉的声音从前方想起。

    苏宛心里“咯噔”一下,就想着大哥了,怎么把这个人精二哥给忘了。她抬起头来无辜的瞅着二哥,“嘿嘿”的傻笑,期待能看在自己认错良好的态度上不予追究。

    苏子钰把眼睛一瞪,“赶快去把你那身女装给我换回来,还真觉得上次罚跪还没跪够啊。”

    苏宛吐吐舌头去房间换衣服了。

    苏子钰站在后院环顾下四周,“今天的事哪个要是嘴碎把它给捅出去,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一群人唯唯诺诺的应了。

    后院,苏宛换好衣服像只素色蝴蝶一步一步优雅的走来,看到二哥,半个袖子遮脸轻笑,大家闺秀范儿十足。

    “得了”,苏子钰把眼角一挑,“这里没什么外人,给我好好的说话,收起表面的温婉样子。”

    “是,二哥。”苏宛立刻放下袖子,随意的坐下,自己倒杯茶水喝了。“大哥今天回来的好迟,那个风尊呢,怎么从来都看不到他的人啊。”

    “哼,幸好他回来的迟,不然我看你怎麼办。大哥今天是被事情羁绊住了,你还道自己运气好。”

    果然,又是二哥在做手脚……

    “二哥最疼宛儿了,二哥就是宛儿的好运吶。”苏宛笑眯眯的拽着他的衣袖,十分谄媚。

    苏子钰手中执着杯子,黑发散乱飘逸,看着妹妹的样子,满心无奈,这种谄媚的神情不论是出现在谁的脸上,他都会从心里厌恶,可是唯独对她,与自己有浓浓血脉羁绊的妹妹,却成为永远都是例外的存在。

    “二哥,我今天在外边救了个人,交给冯掌柜了。”

    “就知道你唯恐天下不乱,女扮男装,还敢去救别人。”

    “我总不能放任那人不管吧,他才十四岁呢,当初要是有人能给二哥一把援手,也不至于现在一身的病,刮风下雨都要受罪。”

    苏子钰微微摇摇头,“二哥现下不是好好的,别想那么多。你说的那人,救回来了吗?”

    “不清楚,大夫说是死是活还要看他自己。我让大夫给他用了老人参,银钱我让冯掌柜付的。”说到这里,苏宛的心里多少有些担心那个家伙。

    苏子钰低下头用手戳她的脑门,看到妹妹气呼呼的鼓着腮帮,不由扬起嘴角,“行了,我知道了,我家宛儿最善良了,今天还遇到什么事了。”

    “大哥,你觉得时洛这个人怎么样?”

    “嗯?怎么想起问起他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苏子钰偏头望她,有点疑惑。

    “我今天和阿禹一起去游湖的,后来就碰到他了,他也在游湖,而且是用的画舫,平日没看出来他这样,所以有点奇怪。”苏宛把手放在桌下,不由自主的抠手心,心里特别当心二哥再继续追问下去。不过还好,苏子钰忙着思索时洛平日的点点滴滴,没看到自家妹妹的小动作。

    ”时洛这个人,心机太深,得罪不起,最好也不要深交。二哥虽然不知道他接近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有所求。”

    “二哥,难道他就没有优点了?”

    “怎么会,温文尔雅,学富五车,谦逊有礼,进退有步,总得来说,他没有缺点。可是,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缺点,没有缺点反而是他最大的缺点。”

    “哦。”苏宛心里一片戚戚然,原来时洛哥哥在二哥心里的形象这么坏,怎么办呢?

    “到底在想什么,我怎么觉得你心里有事?”

    “没啊”,苏宛抬头一笑,“我在想二哥的缺点。”

    “二哥这么完美的人,也会有缺点吗.”苏子钰把茶杯放下,笑的春风和煦。

    “二哥不是说了嘛,世上没有完美的人。”

    “哦,那宛儿说说二哥的缺点是什么?”

    “不多,一点也不多。”苏宛摇头晃脑的,眯着眼像只慵懒的猫咪,郑重其事的扳着手指头,“也就是腹黑啦,小气啦,还有毒舌,那那,还有脾气暴躁。”说着,满院子的跑。

    苏子钰恶狠狠的在后边追,“你这个丫头,有这样说自己的亲哥哥的嘛!”

    “哎呦,二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家二哥是世界上最温柔体贴善良俊美的……”

    后院里一片的嬉笑打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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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京中传来消息,冯尚书有意与您结亲。”

    黑书恭立着,忍不住出声询问,“要不要回了他?"

    时洛站起来走到窗边,用手指轻轻摩挲红唇,似乎在回味什么,“不用。”

    “可是主子,那苏姑娘怎么办,您不是说要娶……”忍不住插话,却看见自家主子凉薄的神色,立即明白自己越矩了,黑书低下头,“是奴才越了规矩。”

    “你下去吧,一切照旧。”

    “是。”

    冯尚书吗,那个老狐狸又想做什么呢?

    等了这么久,惠江,终于要乱了,是龙是蛇,也都该跳出来了。

    时洛抚着唇,妩媚的一笑,无声无息,却有祸魅众生的能力。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

    是自负,还是不在意?最终,时洛还是选择梦醒。

    佛曰:若问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若问后世果,今生作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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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堇国的秋天要比旁的国家来的更晚些,明明已是深秋,有些地方依旧是流水落花人家。

    白鸿卿带着一队人马,没日没夜的s在晏城一带寻人。又是一个夜晚的降临,寻人依旧无果,三天了,已经整整寻找了三天,什么也没有发现,大家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那人是救不回来了,可是白鸿卿不信,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原地休息吧。”说着,他自己一人往大山里走去。

    “少将军,山里晚上不安全,要不我们陪你一起?”

    “对!”

    “少将军,大家一起,遇到猛兽也好应付。”

    叫程光的士兵眼尖发现少将军要往山里去,知道他心里难受,也不出声阻止,而是要求一起陪同,其他战士也都应和起来。

    这就是紫堇国的战士,不抛弃战友,不放弃战友。

    白鸿卿再怎么意气用事,也做不到让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不要命的没日没夜去找寻一个生还机会几乎就是没有的人,“我只是去走走,大家今晚在这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准备返程。”

    “是。”一干战士立即原地站起,齐声应道。

    白鸿卿默默呼出口气,步履略显匆忙的往山上走去。

    “老光头,老大这样不会有事吧?”

    "你个死乌龟,闭上你的乌鸦嘴。”程光恶狠狠的就要揍他,“你他妈的才是老光头!”

    “行了,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拌嘴。”

    狗头军师于天宇想了又想,还是不放心:“你们几个就在这好好休息,程光你跟我去看着少将军。”

    “少将军又不是小娘们,不会抹脖子的,有啥好担心的。”脸上有条丑陋疤痕的壮汉并不在意,觉得军师有点小题大做。

    真是一群大老粗,于天宇在心里暗暗想着,嘴里却吩咐道:“把火堆点起来,你们几个轮流守夜,别没死在战场上回头却别野兽叼了去,那才叫丢人。”说着,也不和他们耍嘴皮子了,兀自和程光离开。

    走在弯弯曲曲的也不知是野兽踩出来还是人踩出来的小径上,于天宇时刻担心被树枝划伤,又要分心去找少将军的行踪,叫程光的那小子又在身后碎碎的念个不停。

    “...军师啊,老大都说他一个人静静了,我们这样去找他会不会被他拿来练手啊,话说,我不想和少将军过招,那就是纯粹的挨打呀。军师,你说……”

    “你给我闭嘴!”于天宇终于忍受不了,转过身来就要抓狂:“谁说你叫老光头的。老子觉得你丫的就是老光婆,一天到晚碎碎念,碎碎念,有完没完!少将军不让靠近,我们离他远点不被发现不就行了!”

    于天宇一气说完,正要缓口气继续说,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隐隐绰绰的打斗声,与程光对视一眼,连忙往声音传来地点跑去。

    “军师,要不要回去把兄弟们都叫来?”念叨模式再次开启。

    “你个白痴,听声音对方最多就两个人,少将军火气正盛,还不知道够不够他虐的,你这是想把弟兄们都叫来准备让他练兵?”

    “那军师你跑这么急做什么?”程光平日里有点小聪明,但此时的脑袋是妥妥的不够用了。

    “凑热闹,你个白痴!少将军虐人的热闹怎么能放过。”

    一块空地上,白鸿卿正在跟两个醉汉缠斗。都道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白鸿卿倒霉了连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会都不成。

    他本来是正颓废的坐在地上,口里喃喃的对空气说着:“晓臼,我白鸿卿对不起你,没把你安全带回家。”

    然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醉汉对着他的天灵盖就击,嘴里兀自骂着:“你个混蛋,老子的酒你也敢偷!活腻了那老子就送你去见阎王!”说着,就不要命的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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