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离我已经很近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奔跑这么长一段距离不被敌人击中。子弹啾啾地从头顶掠过,杜鹃科属的阔叶植物枝叶给横扫的弹雨切碎,漫天飘洒。小口径榴弹爆炸掀起的泥土落得我满身都是。在敌人绵密的火力压制下,我极力试图把自己的身体缩小然后将它贴在土堆后面。

    一个战士在我不远处倒下,敌人大概使用了点50口径的重机枪。战士的尸体仰面倒在地上,胸口有三个酒盅大小的弹洞。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漆黑的瞳孔凝视着死神所在的夜空。

    我用颤抖的双手抓出一颗手雷,拉着导火索后奋力向上面扔了出去,紧接着我搂着步枪扑向离我最近的一段堑壕。

    我的力气几乎耗尽,手雷没有能够扔到敌人机枪所在位置,只是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爆炸,我自己几乎被手雷爆炸的弹片伤着。

    “敌人应该没有发觉我吧?”

    我滚进堑壕里后大口地喘息着,被硝烟熏伤的肺叶在激烈的起伏时发出可怕的声响,就像只被踏上一只脚的破牛皮口袋。

    小心地弯着腰,我开始在堑壕里寻找敌人射击的位置。我们后面的压制火力还在不停地发射小口径榴弹和迫击炮,我不时得仆在堑壕里躲避从天空中坠落的炮弹。

    顺着堑壕摸索了几十米,我发现了敌人。这是个之字形的抵抗点,敌人正在向山下倾泻火力。掏出一颗手雷。一想,不够保险,再掏出一颗。两颗手雷被我同时扯了拉环,等待几秒钟后我飞快地把这两个手雷甩向敌人火力点的大概位置。没有时间看手雷爆炸的情况,我像条仓皇遁去的鱼沿着堑壕消失在阵地的另一头。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在阵地上,我失去了方向,只能凭借早已迟钝的听觉来判断周围的情况。敌人依然控制着阵地,从双方交火的情况来看,我们的第二梯队已经冲到334阵地附近。敌人召唤的炮火拦截射击把我们先前的进攻方向所在的谷地轰成一片火海。

    天空中传来阵阵直升机发动机的轰鸣噪音,敌人特种部队的直升机开始掩护他们了。敌人并没有在334阵地上调来重型火器,看来,在没有获得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敌人是不会贸然将这里变成进攻线路上的主要火力支撑点的。

    从敌人在334阵地上的活动来看,他们是计划用蛙跳战术占领布防薄弱的334阵地,在控制住334阵地后用特种兵装备的小型战场雷达对我们侧后方的中短程曲射支援火力和增援部队活动线路进行侦测,计划在切断我们一线作战部队的火力支援和补给后用消耗战的方式摧毁并占领我们的一线阵地。我们如果不及时恢复阵地,也许敌人会投入机械化部队从这里进行纵深突破,因为334阵地前方只有几条我们工兵挖掘的大型反坦克壕,而且虽然这片地区目前始终在我们曲射火力的控制范围内,但我们这一带的战场布雷密度不高,主要集中在334阵地的两侧,在334阵地的前方没有足够宽度的雷场进行掩护。下午我们的战场制空权被敌人暂时夺走,再加上防空火力连自己阵地上空都难以保护,所以敌人果断地实施机降作战。

    任凭敌人控制这块阵地,那我们的危险就会成倍增加的。

    敌人,敌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