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总部对晋北军分区重新做出了人事任命,任命王潼为军分区司令兼政治委员、冯满林任副司令、赵连柱任参谋长,军分区谍报处撤销,情报来源将由晋察冀军区负责。褚岳任被李梦生调到特情局工作,同时撤消了晋北军分区担任的所有职务。

    因为时间紧迫,梦生将晋北军分区谍报处整体归属特情局,由魏小负责。工作地点先暂时在太行山八路军总部,并迅速架设起了新电台。又命令褚岳任将第九军时期的特别行动队的队员再次招到麾下,褚岳任返回晋北军分区找到分散在各部队的特别行动队队员,集合起来拉到太行山。这些队员现在都已是排长、连长但到了特情局一律从战士开始。他们经过几年的战争洗礼,单兵素质有了极大的提高,作战经验也更加丰富,虽然只剩下三十多人,但用褚岳任的话来讲,这三十人能在残酷的战争中生存下来,必有非一般的本领。

    特情局暂时分为‘内勤’和‘外勤’两部门,分别由魏小和褚岳任担任领导。梦生身边有此文、武二人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曾局长指示他们,重要领导对外必须使用代号,李梦生为一零一号,魏小为一零二号,褚岳任为一零三号,再有增添以此排序。曾局长在临别时将早已印制好的三份证件郑重地交给梦生。梦生见是黑牛皮面的小本本,打开一看,左页印有‘中央军事委员会总参谋部特殊情况处置局’字样,右侧印着:

    兹令中央、中央军委所辖各部、各军区、各级党委,听从持此证件同志安排调遣,给予最大程度,不得阻碍、扣留、讯问持此证之同志。如有疑问先执行命令而后电告总参谋部询问。持此证同志不受纪律、条例、政策束缚。

    此令!

    落款是最高领导人的亲笔签名和中央、军委、总参的三个鲜红印章。

    曾局长叮嘱说:“全党、全军只有三份这样的特殊证件,是给特情局专门使用的。你要妥善保管,不得遗失!遗失一本其余将全部作废,以后也不会再增发……如无必要尽可能不用这个证件,执行特殊任务万不得已时才可使用。”

    梦生小心翼翼地收好证件,装入自己贴身的口袋里。

    曾局长走后,梦生将证件分发给魏小和褚岳任,交代他们:“务必做到‘人在证在,人亡证毁!’”

    在曾局长限定三天时间的第三天下午,梦生将特情局基本构架完成的报告电告总参,第四天上午便收到了第一项指令。

    这天上午,梦生在办公室里查看全国各地的敌我势态图,他用红蓝笔勾勒出安全范围和危险范围。安全范围是指解放区、根据地或是开明的将领统治区;危险区是日寇占领区、汪伪政府统治区和国民党反动顽固派占据的地区;未划分的地区为既有的游击军也有八路军游击队活动的区域,这样的地区形势较混乱,需要特别注意……

    梦生放下笔,正活动着有些僵直的腰部,魏小匆匆进来,对他说:“局长,总参命令!”

    ‘南洋华侨为八路军捐赠之药品被重庆政府截留,此药品为中央急需的物资,命特情局想方设法尽快将药品运回延安。’

    梦生放下电文,略做思索,对魏小说:“这是我们第一次任务,一定要做好!重庆的内线活动能力如何?”

    魏小想了想,说:“重庆政府内部有我们的人,但官职太小,窃取些机密尚可,要是做这样明目张胆的事情,恐怕力不能及。还是我亲赴重庆探探虚实吧!”

    “特情局初建,内部还要靠你理顺,你走不开……我跟岳任去吧!”梦生道。

    新成立的特情局缺乏得力外派人员,只能由局长亲自去完成任务,这也是无奈的现状。

    梦生和褚岳任打扮成商人模样,从总部支取了一些银元,便离开太行山,取道西安,一路向西,绕过日寇占领区,千里迢迢抵达了山城重庆。

    被长江、嘉陵江两江环抱的重庆,形如一艘巨船,船头直逼江心;依山而建的街道,绕山傍岩,雄伟壮观。清代张之洞曾赞之:“名城危踞层岩上,鹰瞵鹗视雄三巴”,形象地表明了重庆的磅礴气势。故而重庆素有“山城”之美誉。

    梦生和褚岳任到达重庆时,重庆刚刚熬过似火的七月,气温稍微降低了一些,但潮湿闷热的天气仍使梦生和褚岳任感到难以忍受。

    两人刚下船,便拥上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火药味颇浓地将两人搜查一番,战争的气息也同样弥漫在后方,防特防奸成为后方最重要的工作。打听好一处条件不错的旅社两个人便顺着拥挤的人流离开了码头。

    来到重庆的中心地带,正待寻找那家名为‘迎宾’的旅社,梦生忽然发现广场上伫立着一座高高的黑色‘碉堡’。

    “这个位置设置碉堡有什么作用?根本不合军事常识!”褚岳任也发现了‘碉堡’,嘲笑说。

    梦生有些纳闷,围着‘碉堡’转了一圈发觉‘碉堡’似是一座纪念碑。梦生向碑下乘凉的一位老者打听才知道,这是‘精神堡垒碑’通高7丈7尺,是国民政府坚决抗战的精神标志。梦生一声嗤笑,又向老者打听到迎宾旅社的具体位置,便和褚岳任去投宿。

    虽然战时物资短缺,但全国优先供应陪都,所以重庆政府的高层和达官显贵们的生活仍然处在较高水平,饭店、商店依旧热闹繁华。迎宾旅社是重庆数一数二的高档旅店,除了卧房干净整洁,做的川菜也特别地道。迎宾旅社的餐厅在一楼临街对外营业,从旅社里面的大厅可以进入,从街道一侧的门也可以进来。

    梦生和褚岳任叫了几个传统川菜,吃得津津有味,根据地的条件十分艰苦,难得吃一次肉,川菜的辣子又很开胃,梦生两人饱餐一顿,意犹未尽地溜达出餐厅,准备去与重庆政府里的内线接头。

    梦生刚出餐厅大门,突然身后被撞了一下,梦生反应迅速向旁边一跃,褚岳任走在梦生身前,见梦生做出反应,知道有情况,随即做出了攻击动作。他在梦生向旁边闪开时已经出腿踹向梦生的身后……当梦生闪开后,褚岳任却生硬硬地收住了腿。

    梦生跃开的同时也回过了头,见是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十几岁小乞丐在他身后,那小孩子像已经吓呆了,撇着嘴要哭,怯生生的对梦生说:“对不起先生,我跑得太急,我没看见你……”

    梦生走过去和颜悦色地摸了摸小乞丐的头:“没关系,以后走路小心点。”

    小乞丐嘴里答应着快速跑开了。

    看着小乞丐消失在人群里,梦生猛然察觉不对劲,一摸裤兜,里面装着的几张找零剩下的钞票已然不见了。褚岳任小声骂了一句便要去追,梦生拦住他说:“别追了,没有几个钱,看他那样子也挺可怜的,就当给他吃饭了。”

    褚岳任苦笑一声,说:“贼爷爷竟然让贼孙子算计了!我做贼的时候这小鬼恐怕都没出生呢!竟看走了眼……”

    “呵呵,这小鬼倒是装的蛮像的!”梦生浑不在意丢几个小钱,“我们去办正事。”

    街道两旁的墙壁上贴着大量抗日宣传画,但很少有人驻足观看。来到‘小香港电影院’两个人买票进去,按照事先的约定坐到了最后一排的靠墙角的位置,电影是一部抗战宣传片,看得人极少,空了大部分座位,最后一排只有梦生褚岳任两人。

    电影放映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进了,径直坐到了最后一排。借着电影闪烁的光亮,梦生见那人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然后马上离开了电影院。褚岳任连忙走过去将东西拿过来交给梦生。

    那是一个小纸片,梦生借着电影的光亮见上面写着:物资暂存在红十字会,红十字会准备将这批药品变卖牟利,速想办法。

    梦生装作点烟将纸条烧了,和褚岳任也离开了电影院。

    对于国外捐给八路军的物资,国民党当局向来都是以各种理由设置各种障碍不交给八路军,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也曾与他们进行了交涉,但重庆警备司令部答复说该批药品已由红十字会接收,用在了对伤员的救治上,又说的士兵需要药品,国民党的士兵也是爹娘生养的,受了伤也要救治的,都是因为抗日负伤的,用在哪里都一样。跟八路军办事处耍起了无赖。办事处没有办法只得反映到中央,所以总参才命令新成立的特情局使用手段取回药品。

    在重庆人生地不熟,事情没有头绪,梦生感到有些棘手。

    梦生一边琢磨着办法一边和褚岳任往旅店走,快到旅店的时候,一个正在卖报的小报童拦住他,恳切地说:“先生买份报纸吧!”

    梦生一摸兜,想起零钱已被偷了,便没有理睬他。小报童见他不是买主就又转向其他路人,大声吆喝着:“号外!号外!红十字会会长杜月笙准备筹资新建一所医院,免费给穷人看病!”

    ‘红十字会’、‘杜月笙’!这两个词如闪电般使梦生心头一亮。梦生急忙示意褚岳任去买份报纸。

    报纸买回来,梦生忙展开查看,见头条写着:‘迁入陪都的香港红十字会会长杜月笙担任全国红十字会总会长时承诺,一年内将在陪都建一所为穷人免费看病的公立医院’。

    原来杜月笙已经到了重庆,而且还担任红十字会的会长,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梦生和褚岳任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