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鲍信鲍大公子,率领一千宣武兵丁,两百名士兵分出囚禁阿黑,那边还有上百位铁匠,平日里以阿黑为首,鲍信也算是胆大心细,生怕兵丁派了少了镇不住那些铁匠。

    策马扬鞭疾驰而去,镇守外城的守卫屁大点儿的官,又面对杀气腾腾的鲍大公子,规规矩矩放行了去。

    鲍信一路横冲直撞,生怕福来客栈的那群人逃了去,毕竟要是让他们坐上船,势必又得费一番手脚。

    待到冲至西三码头,却发现人家不仅没走,反而大喇喇地在街头四处“游荡”。

    特别是面带狼头面遮的那位,居然还饶有兴致的在瓜果铺旁挑挑拣拣。

    还真别说,萧郎这是第一次吃到司鬼道的水果,虽然他二人如今对司鬼道的肉食已然敬谢不敏,但这里的瓜果确实滋味不错,一口下去,唇齿留香,而且长相也不似这里的人一般各路奇形怪状的都有,模样也都下得去嘴。

    “好大的狗胆!”鲍信怒不可遏,爆喝一声。

    当即就有五个骑兵策马而出,杀向萧郎。

    苏有白一看见这阵仗,老老实实就退到了萧郎身后,他是斯文人,不好做出直接把人家骑兵撞飞的举动……

    萧郎则对着阿六和大嘴说道:“一般情况下,对付骑兵一定不能跑,把后背留给对方只会死的更快,所以尽可能利用附近的障碍物和他们周旋。”

    说话间面前五骑就冲到了萧郎的近前,却见萧郎一个闪身,跳到了旁边一个店铺的门沿上。那五骑只得拉住缰绳。在这条并不算宽广的砖石路上调转马头。

    “那二般情况下呢?”苏有白倒是问了出来。

    “如果你周围全是平地。没有障碍物,那就只能死战了,反正逃也是个死,还不如留下来说不定能找来一个垫背的。”萧郎回答。

    苏有白撇了撇嘴,马战什么的,对于修者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刚才之所以问话,是因为实在看不过去萧郎调戏人家那五位大头兵。

    蒲娘三人在二楼平台上“观战”。骑兵自然对付不了他们,何况他们接到的命令也是先击杀那位带面遮的人。

    五骑见冲锋撞不上对方,直接拉弓搭箭,这些骑兵也算是训练有素,五只利箭瞬间攒射向萧郎。

    “小心!”蒲娘看得惊呼起来。

    可萧郎是谁,平日里面对的攻击都是飞剑的速度,这些凡人射出来的弓箭实在不值一提,萧郎一把就给全抓了住,觉得这些骑兵的教材价值已然足够,随手就把五箭还掷了过去。然后跳下门沿。

    那五个炮灰骑兵只见直接眼前白光一闪,就突然感到心口一痛。往身下一看,五人皆是胸口中箭,护心镜、明光铠都没能救下他们这一命,脑袋一黑,直接摔落下马。

    五道白光随即从他们脑袋中飞了出去。

    “妈的,你们全给我上!”鲍信大手一挥,上百名重装步兵举起长矛、列着方阵,朝萧郎推进了过去。

    一步一震,整条街仿佛都晃动了起来。

    平心而论,这些士兵倒是比萧郎在新手城时遇到的那些兵丁还要精锐一些,可惜,遇上修者也都全无用处,要不是萧郎想要省着些法力,直接一招极剑过去,哪还用管这些牛鬼蛇神,整个世界都会干净不少。

    现在这么一剑一剑砍过去当然要费上不少力气,主要萧郎一心要把苏有白也给拉下水,毕竟没道理自己在下面打生打死,他在上面嗑花生看风景吧。

    “啊喂,你在搞什么!”

    眼见萧郎一个拔剑滑步,竟是把他落脚的高台给断了去,苏有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问道。

    “一人一半,不用法力。”萧郎指了指前方。

    这些一声铠甲盾牌的重装步兵显然是知道对手十分难应付,是少见的武道高手,自然不敢冒进,可换来的结果就是萧郎和苏有白之间可以从容对话。

    “切,还用得着一人一半么,老子一个人也可以搞的定。”

    苏有白到底是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说话间也不由开始带出一丝市井的气息,若是往常,这声“老子”他可是说不出口的。

    萧郎闻言倒是十分惊讶,没料到苏有白也有这个能耐。

    索性站在了一旁,看看苏有白怎么大杀四方。

    看到苏有白提剑冲了过去,萧郎差点儿没把下巴都给吓掉,合着苏有白不是不懂武技,是一点都不懂啊!

    原本萧郎见苏有白口气这么大,还以为应天书院其实传授了什么了不得的武技呢,万没想到苏有白就这么如一台人形坦克一般碾压了进去。

    这算是什么狗屁打法?哪有半点武道高人该有的风范?

    简直就是一路平推么!

    这些重装步兵的铠甲是厚实,可总归也比不得归一剑的锋利,在归一剑面前,这些铠甲不比豆腐片好用多少,而且苏有白如果也有四维属性的话,肯定比萧郎只多不少,步兵一矛刺去,能在他身上扎出个白点都算是幸运的了。

    待到苏有白把身前这上百步兵杀尽,他就好似化身成了浴血修罗,在外人眼中那叫一个血腥恐怖,杀意盎然,可萧郎看的真切,这货现在的衣服全变成了布片,要不是有鲜血遮掩着,什么玩意儿都能露了出来。

    但不得不说,苏有白这一手比萧郎刚才那随手五箭要让人震撼得多的多,这恍若不世战神一般的英姿,让鲍信连带身后数百人吓的齐齐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哪来的鬼怪!”鲍信胆寒问道,面对这么个力大无穷、刀剑无伤的“怪物”,显然超出了鲍信的理解范围。

    苏有白颇有气势的话也不说。自顾转身。走到了萧郎身前。给萧郎使了个眼神。

    萧郎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边有水桶,待会儿让阿六再给你拿件衣服。”

    要是让鲍信一方知道“杀神”杀到最后之所以停手不是因为别的,是由于自己衣不蔽体而害羞,真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反正萧郎是需要强忍住笑意的。

    待到苏有白整理一番重新走了过来,阿六和大嘴再看向他时一脸的尊敬——原来不是苏公子没有一手,而是人家的武功太霸道,自己学不了啊。

    鲍信也终于镇定不下去了。两排牙齿只打架,赶忙说道:“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今天这事就算了,山水有相逢,咱们日后再见。”

    说着,就要策马转身。

    “谁跟你是不打不相识,”萧郎笑了笑,扬声说道:“既然来了,不妨就再丢下一条命来。”

    鲍信这吓得是一佛升天、二佛出窍,慌忙命令道:“你们。快,给我挡住他们!”

    这些士兵当真是悍不畏死。也是由于死一次总比回头被鲍大公子整死强。

    剩下的数百兵丁如潮水一般冲着萧苏二人涌来,苏有白是不愿意再战的,主要是每一次染血也太难受了些,刚想让萧郎去,却看到萧郎直接一个飞跃跳到了二楼,追鲍信去了。

    要不是还顾念着蒲娘三人的安危,苏有白大可也这么跑路,但如今的问题是萧郎在逼他不得不杀。

    苏有白对着萧郎的背影狠狠地比了中指,只得横剑挡在了路中。

    再说鲍信,只恨这马为什么不多长两条腿,皮鞭已然把马屁股抽得是血肉模糊。

    其实萧郎跑路的速度即便有技能、神通的加持,短时间内也追不上鲍信,可怪只怪鲍信太心急,大力之下居然直接把胯下红马抽得昏死了过去。

    等他再站起身子,就看见萧郎已然走到了自己身旁。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鲍信脸色仓惶,对着萧郎说道。

    萧郎拔出星陨剑,想了想,收了回去,又换的一把普通铁剑出来。

    鲍信心焦之下,没注意萧郎从哪里变出来的武器,只当原本就在背上背着。

    “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女人,你要想做官,我保证你能坐上酆都城副将军的位置。”鲍信说道。

    他现在只想稳住萧郎,哪管其他,直接封官许愿,可实际上副将军那是需要秦王亲自同意的,别说他一个鲍信,就是鲍虎也做不得主。

    萧郎走到鲍信身前,一巴掌把鲍信拍倒在地,而后说道:“钱么,我不缺,女人么,你要是能找到比蒲娘还漂亮的,也不会来福来客栈找事了,至于官么,要是直接能坐上酆都城的将军,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行,可以,没问题。”鲍信胆寒之下,哪听得清萧郎说的是什么,估摸着哪怕萧郎萧郎说自己相当秦王,他也会说没问题。

    不怪鲍信胆小,实在是因为他清楚,这短时间内连死两次,对魂力的伤害可是巨大性的,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就在这时,一阵声音由远及近,声音中包含怒气:“还不快快住手!”

    萧郎却是送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你们要是再不来,这戏我还怎么拖下去。”

    “什么?没问题,都没问题。”

    鲍信又这般说道,可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萧郎,又杀了他一次。

    “你是哪里来的恶徒,居然敢杀我孩儿!”鲍虎怒道:“来人,给我抓住他!”

    “且慢!”却是那司鬼修者说道。

    “上使!”鲍虎强压住怒气,不甘问道,刚才那声“且慢”要是胡三庸说出来的,说不定盛怒之下的鲍虎敢一巴掌扇过去:“大家都看见了,他居然敢杀我家孩儿,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这是自然,杀人偿命么,我懂的,不过么,”司鬼修者一边说,一边向前方呶了呶嘴,道:“不过你先看看那边。”

    鲍虎一怔,转头看去,整个人都差一点从马背上吓下来。

    整个街道。满是鲜血断肢。简直变成了人间炼狱一般。当然,即便是在司鬼道,这样的场景也不可能多见。

    万幸这附近店铺的居民早早在鲍信第一次被杀时就逃走了去,要不然就算不被殃及池鱼,看到这幅修罗景,也得生生被吓出病来。

    虐杀,赤果果的虐杀,根本再也看不清街道两旁曾经有店铺的模样。都血淋淋地被各种污物沾满着。整条通道都好似通往着无间地狱。

    萧郎也愣住了,之前叫苏有白杀人,他没任何技巧可言,所以自己染上不少鲜血那是情理之中,被他杀掉的人都几乎是一击毙命,也就谈不上什么断肢残尸,可如今这个状况,苏有白显然不是在普普通通的杀人,而是肆意杀戮,也就有些出乎萧郎的预料了。

    ——总不至于这苏有白杀多了人之后还会觉醒吧?

    萧郎不清楚。但相对于鲍虎而言,苏有白的事自然更为严重。萧郎当即飞奔过去,看到了低头好似沉思模样的苏有白,正直愣愣地站在这一片血泊之中。

    可萧郎刚一靠近,苏有白就好像心生什么感应一般,突然一剑刺来,这一剑出的极为迅猛,且角度极其刁钻,要不是萧郎见状有异,已然打起了十二万分小心,刚才那一剑怕是就要中了去。

    归一剑可不是制式铁剑,苏有白也不是大头兵,让他一剑刺中,便是萧郎也决计讨不得好来。

    “苏有白?”萧郎说了句,可一眼看见对方双眼之中再无瞳仁,白惨惨全是眼白一色,萧郎就算不知道苏有白这算是走火入魔还是魔障,也清楚再用言语怕是叫不醒他。

    万幸苏有白一招一式全是武技,并没有用上法力,萧郎也见招拆招,在这些人面前,他虽然早有引来他们的打算,可还没有暴露修者身份的意图。

    几乎是瞬息间,萧郎和苏有白就交手了十余个回合,苏有白入魔了之后就好像被谁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武技突飞猛进,竟然逼得萧郎不得不连番后退,也是由于萧郎无法用杀招,用的还是制式铁剑,而苏有白招招都往萧郎要害处刺去。

    萧郎眼见虽然苏有白跟魔障了一般,但这招式却还算中正平和,当下微微放下心来,到底身后还有那一帮子人,萧郎不敢多做耽搁,直接一剑过去绕了弧形,绞飞了苏有白手中的归一剑。

    这苏有白到底智商有些下降,应变不足,长剑脱手后居然愣了一愣,萧郎当即抓住这个空当,一掌劈下,把苏有白打晕了去,而后将他以及归一剑抛至阿六身边,嘱咐阿六道:“先把他捆住,捆结实点,防止他醒来后再出乱子。”

    “是。”阿六同样也快吓傻了,不过好在有萧郎在,给了他不少的信心。

    萧郎解决完了苏有白,这才重新趟过这条黄泉血路,走到了鲍虎身前。

    鲍虎此刻再不敢说什么“报仇”之类的蠢话,人家抬抬手都能把整支宣武营给灭了,那就说明同样只需要抬抬手,就能把自己也给灭了。

    求助似的看向上使,这也是目前鲍虎唯一能求助的人。

    却没想到这位司鬼修者好像十分欣赏萧郎,直接开口说道:“这位小友,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

    “上使,这万万不可!”鲍虎赶忙说道。

    开什么玩笑,一旦让他收了对方为徒,那这个仇还怎么报,何况,不仅是如此,万一这家伙有朝一日学艺归来,那他和鲍信还怎么活?

    说不定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在鲍虎的印象中,修者可都是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大人物。

    “有何不可?”司鬼修者冷冷问道。

    鲍虎虽然知道这样说会引起司鬼修者的不满,可终归也只是不满而已,假如真收了对方为徒,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要提心吊胆地过?这笔账鲍虎自问还是算得清楚的,当即说道:“这家伙犯了重罪,按大秦律……”

    鲍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司鬼修者直接反问:“那你倒是说说,他犯了什么罪?”

    鲍虎本想说他杀了自家的儿子,这总是人赃俱获的,铁证如山,可问题是这要牵扯出来,首先是鲍信与人争风吃醋的狗屁事实在搬不上台面,其次是鲍信还好死不死的派人囚禁了范阿黑,这要是真按大秦律去办,也得赔上一次性命,还是属于需要押送至官城由秦王亲自监斩的重罪。

    想至此处,鲍虎便说道:“他不顾王法,全斩了酆都城的宣武营,按大秦律……”

    “那我要问问,谁看见了?”司鬼修者冷笑一番说道:“我倒是看见这小子把一个疑似凶徒的家伙给制伏了住,人家不仅没罪,反而有功。”

    “这……”鲍信发现自己终归是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司鬼修者得理不饶人似得还环顾四周,问道:“那你们有谁看到这位小哥杀人了么?”

    在场中有资格答话的也就只剩下胡三庸和秦王亲信两人,可问题是这三人之间的关系远远达不到为区区一个鲍大公子而强出头的地步,所以同是摇了摇头。

    “那好,既然如此,这位小友,你可愿拜我为师。”司鬼修者再不管鲍虎有什么想法,自顾问向萧郎。

    萧郎倒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地如此峰回路转,好端端地,不光是这个身份不明的修者要收自己为徒,而且看起来这个修者的身份貌似在酆都城内还很高。

    这在人间道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毕竟,哪家修者也不可能“入世”,即便是皇室所谓的“长老供奉”,大多也都是些不成器的主儿,骗骗世俗人还可以,可遇上真正的道门弟子,连狗屁都不是。

    如果说之前苏有白突然魔障只是一个小变故,还不能影响大局,那现在这种情况就完全出乎萧郎本身的计算了,原本他是打算引来酆都城的将军或是城守来“谈谈人生”的,一直在酆都城转悠,还是外城,显然搞不到什么大情报。

    至于这个可能出现的修者,萧郎一是没料到杀了鲍虎的儿子就能把他也引来,二是没想到他来就来吧,居然还要收自己为徒。

    这他喵的开什么玩笑!

    这修者见萧郎半天没有答话,却也不要急,继续和颜悦色的说道:“我知道你有顾虑,但你不认识我,总该认识你们酆都城的将军大人和胡城守吧,放心,我不是坏人。”

    这句我不是坏人当真说的好似要诱骗萧郎似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