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院子里,梁山好汉们躲在暗处观看这一切。林冲见了高俅,忍不住怒火中烧,便要冲出去动手,被宋江和几个兄弟拼命拉住。此刻见高俅等人出庄离去,林冲两眼象要冒出血来,问宋江:“哥哥为何不要我动手报仇,就这样让老贼离去,难道我们是来看戏的吗?”宋江平静地说:“教头不要着急,我们马上就可以看一出好戏了。”

    说话间,皇甫端与穆弘、孙新夫妇一起进来。宋江问皇甫端:“可否有把握?”皇甫端望了林冲一眼,说:“大家放心,高俅那贼子定活不到一时半刻。”外面的弟兄禀报说庄子附近的官军都已经撤走了,宋江立刻安排人组织全庄的百姓马上都收拾细软,到河边乘船离开,自己带着林冲、花荣、皇甫端等上到庄里最高的一处房顶,举目向南观看。

    高俅骑着照夜雪狮子,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下走了半个时辰,眼见东京的城头已经离着不远了,忽然座下的马暴叫一声,前蹄腾起打了个盘旋。高俅吓得紧紧抓住缰绳,才没有从马上摔下来。没等他反应过来除了什么事情,只见雪狮子四蹄腾开,箭一般从队伍中蹿了出去。身边的几个卫士想把马拦住,早被咆哮的骏马撞得东倒西歪,转眼间,马匹载着高俅离开大队人马,冲着路边的荒郊野地飞驰而去。手下的人马全都被这一幕吓住了,等回过神来,带队的统制忙传令全力去追赶,哪里还赶的急,视野里只剩下马蹄带起的一溜尘烟。

    卫士和官兵们追过两个山包,发现高俅已经倒在一片乱石堆边。众人骇得魂不附体,纷纷冲过去跳下马一看,老贼头破血流,已是命丧黄泉。大家全都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殿帅府一个幕僚清醒一些,一面命人将太尉尸身扶上一匹马,众人护着急速回城,一面命人四处去寻那闯祸的雪狮子,同时他告诫众人严把口风,不得向外界透露太尉被疯马摔死的消息。

    待大队临近城门,那幕僚又想起一事,忙请那都统领派人火速把陶家庄围起来,不许一人走失。不过等都统领安排的人马回到陶家庄的时候,庄子里面早已是空无一人了。

    原来宋江、林冲等人在屋顶望了一阵,见高俅一行已经走远了,就下来跟其他弟兄一起安排庄中百姓转移。其间皇甫端向林冲说明,在刚才给马服的药里面动了手脚,过不了多久,药性发作起来,马便会突发狂性,奔驰不已,即使不把老贼摔死,也足以搞得他七荤八素。宋江接着说已经在沿途埋伏了大批的人手,只要见到高俅乘马过来,便将其打下马来,定要取了老贼的性命。林冲问:“为何哥哥不让我亲自动手?”宋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性情中人,见了老贼定会不管不顾的取其首级。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既取其性命为你报仇,又不要让人知道是我梁山好汉所为,以免坏了梁山的大计。”林冲闻言,扑通跪倒给宋江磕头,宋江连忙将他扶起,大家一起出了庄子,到黄河渡口等待消息。

    不多时,埋伏在外围的几路人马都回来了,其中没羽箭张清见了林冲就道喜:“恭喜教头大仇得报,那高俅乘马冲到末将的地面,被末将一石子打落马下。末将已经亲自过去探察过,老贼确已摔的气绝身亡!”

    梁山泊好汉计杀高俅,公孙胜也如愿打入皇帝身边,看来干掉蔡京,说服皇帝,谋得招安,已经只是个时间的问题了。凡是知道内情的头领们无不精神抖擞,情绪高涨。豹子头林冲更是得偿夙愿,对皇甫端、张清等弟兄感激连连,对宋江等几位哥哥的雄图大志信心倍增,从原来的被动接受变成积极推进,不但举双手赞成每一项首领们的决策,而且还主动地帮着做一些思想上有顾虑的弟兄的思想工作。以林冲的为人和在山寨中的威望,很是得到了不少人的。在接下来的中秋节会上,梁山好汉们欢聚一堂,过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痛快日子,宋江在会上让铁叫子乐和演唱了他赋写地那首《清平乐》,抒发盼望早日招安之情,本应该跳出来捣乱的李逵等人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大闹,而只是在下边偷偷地嘟囔听不懂之类的闲话,趁机大吃大喝而已。

    不过有一些好汉却没有参加这次节日欢宴,包括公孙胜、柴进、李应、李俊、穆弘、史进、三阮、石秀、燕青、蒋敬、施恩等,因为他们都奉命在各地执行着重要的任务。梁山的经营班子和情报班子也在急速的运转着,新的财富和新的情报源源不断地反馈到梁山。

    八月十六的清晨,一向早起的梁山情报机构负责人神行太保戴宗,便拿着一叠刚整理出来的新的各地重要情报找吴用请示。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梁山已经形成了这样一种规矩:有事情先找军师吴用,吴用现在有了一个参谋班子,包括杨志、朱武、裴宣、朱贵等人,负责对各种具体的事务进行分类整理,一般的小事情,他们就由吴用传令直接处理了,大的事情才递到宋江那里。大的事情之中,一般性的宋江自己也就决定了,惟有那些关系到梁山总的行动方向的事情,才会由宋江、卢俊义、吴用、林冲、花荣、呼延灼、关胜等几个山寨主要头领商议决策(如果柴进、李应、李俊在的话也会参加)。如果这些人也出现严重的意见分歧,便只好最后由全体头领集会商议了。

    这次戴宗带来的情报中好象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因为他事先都翻看了一下(梁山四巨头们给了他这个权力,这样才不会耽误那些重要情报的传递速度),所以他心情很轻松地在吴用的院子里溜达着,等待已经得知他的到来的军师起床。从江州的典狱长,到今日的梁山重要头领,这几年的变化实在是当时不敢想象的。本来自己除了跑得快,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突出才能,但是在老朋友吴用的大力保荐下,宋江哥哥还是让自己来统管情报方面的事务。要知道如今的情报工作对梁山的重要性已经是昔日不可比拟的了,所以他还是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幸亏有燕青和石秀两个人帮着,承担了许多最重要的情报事务,自己才感觉勉强顶得住,平时只要把时迁、白胜、王定六、段景住等走探和朱富兄弟、孙新夫妇、张青夫妇等坐探的所见所闻及时收集整理出来,大体也还说的过去。反正对情报的分析判断和处理工作不用自己来做,戴宗觉得还是很庆幸的。

    智多星吴用得到戴宗已经在外面候命的通报之后,迅速地起了床。本来自己也是有早起的习惯的,可是昨天的庆功酒会上被弟兄们劝得多喝了几杯,所以现在还是有些头疼。他使劲揉揉脸,披上外衣出来。秋天的早晨还是颇有几分凉意的,尤其是住在山上。这种感觉一晃而过。

    待戴宗进来递过夜里刚收到的情报,吴用开始一份份的快速翻看,往昔的教师生涯使他具有了快速阅读的能力(每天要看许多学生的作业啊)。很快他已经把那一叠情报翻到了底,好象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忽然他心里一动,重新在纸堆中把其中一份拎出来,仔细的研究起来。

    这是一份关于登州地面上有扶桑倭寇袭扰的消息。吴用抬起眼来问戴宗:“戴院长,我们上次收到关于扶桑人在登州一带袭扰的情报是什么时间?”戴宗回忆一下说:"大约是一个半月之前吧。”吴用深思了一会儿,又问:“你对扶桑人的袭扰有什么看法?”戴宗知道军师这么问必有深意,自己不便贸然回答,略加考虑之后:“据小弟所知,扶桑乃东海之外的一个岛国,具体方位和其国情并不知晓。因所见到的该国人都普遍生的短小,又多做一些烧杀抢掠之事,所以大家都叫他们倭寇。大概登州是离他们比较近的地方吧,故此扶桑倭寇袭扰的事情时有发生。”吴用点点头,让戴宗拿自己的令箭去请病尉迟孙立过来,自己也命随从通知班子里的几个人前来议事。

    孙立原先在登州做的多年的兵马提辖,对倭寇的事情颇有了解。他告诉吴用他们说,登州地面就象向东海飞出的一只鹰的头,三面都是海,周边有许多可以做港口的地方,所以大海船比较容易登陆。在登州,经常往来的除了扶桑人之外,还有一些高丽人(高丽也是东海之外的一个国家,这两个国家离神州其实并不遥远)。扶桑人和高丽人并不都是坏人,他们来神州多半还是为了贸易和游历,实际上早在一千多年前的汉朝就有不少扶桑人来过登州。倭寇主要是扶桑国内的一些浪人(无固定职业),也有一些是被人雇佣的海盗。这些家伙确实是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倭寇虽然普遍身材矮小,但是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视的,尤其是一对一的时候,他们擅使长刀,不少人还学过轻功和暗器,也有一些类似奇门遁甲的五行之术,所以虽然倭寇对阵法、火器之类几乎没有概念,但是登州官军对他们作战也只是互有胜负,倭寇的袭扰一直是登州乃至朝廷的一大心患。

    神机军师朱武原本是在陕西长大的,所以对山东的情况不是很了解,问道:“如此说来,倭寇不过是癣足之疾,按照朝廷一贯的做法,征剿不利便是议和纳币,既然倭寇人数不多,为何也成一个心病?”孙立解释说:“本朝孱弱,对外常用议和之道,但倭寇入袭并非国与国之战,难以去搞什么议和,何况大宋去过扶桑的人很少,朝廷可能连扶桑具体在哪里都搞不清楚,又如何去议和呢?”吴用在一旁静静的听众人议论,一直没有说话,此刻他取出一张山海图来,请孙立在地图上讲解一下以往登州遭倭寇袭扰的情况。孙立照着地图大体又讲了一遍,还对登州沿海的地形风貌情况也做了说明,最后他说:“在下也是一孔之见,军师还可以找邹渊叔侄了解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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