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回来后,我每天都在预习“霍浦学院”的入学功课,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月,我并不是为了在父亲面前强装乖巧,而是希望借用工读书来转移我心中时不时冒出的莫名思虑,那间木屋以及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已经被我彻底销毁,那片山林已招标了新的合作商重新投入开发,这件事也早已结束,我希望我能渐渐淡忘过往的伤痛。

    可那句要命的听不懂的话,却一直困扰着我。

    这日我再也忍不住了,早起就去了处于西部的一所著名的私立学院,在父亲眼里,我最近求知的**特别强烈,或许在他心目为我这个女儿感到极其自豪。

    陈氏金华集团是这所学院的股东之一,里面有不少教授均曾经是我的专属家庭教师,对于我们这种家庭出来的学生,学校是敞开大门欢迎的,但父亲则认为这所学校过于标志化,处处标榜自己是贵族学院,缺乏严谨的学术氛围,因而为我选择了对学业要求极其严格的霍浦学院。

    霍浦学院与这家学院不同,他的收费虽然也极其昂贵,但对学生生源的要求极高,每次招收新生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测试评估,对于极优秀却没有足够经济支持的学生还会主动伸出橄榄枝,在通过考试后为学生先填补学费,但需要学生在学校期间通过研究或外出实习来偿还学费,等到学费还清才能给予毕业。

    所以说想进霍浦学院并不是家里有钱就可以办到的,财富、才华、刻苦努力缺一不可,而我也没有让父亲失望,在入学考试时取得了优异的成绩顺利成为霍浦学子之一。

    杰弗森教授是一位典型的加拿大人,拥有深棕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珠,身为文化系教授的他精通诸多国家,甚至不少印第安和伊立安岛一些土著的语言。他一看到就高兴地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松松,是你想要来我们学院了吗?如果是这样,我会不顾一切将你收为我的学生。”

    我笑着说:“如果我父亲同意的话,我没问题。”

    “哦,你父亲他真固执,我不止一次跟他提议让你来这儿,可他总是固执地认为霍浦学院比这儿更好。”

    “父亲认为我不应该总是在周围都是富裕家庭孩子的群体中去体会生活,生活是多元化的,我们眼光不应该太单一。”

    “或许他是对的,但我始终认为你不能成为我的学生是多么令人惋惜的一件事。”

    “您不能成为我的导师也是我遗憾,可人生总有遗憾的不是吗?”

    杰弗森教授发出爽朗的笑声:“既然你不是为了入学而来,那让我猜猜,你一定是遇到了语言上的难题?告诉我,你最近在读那个作者的著作?”

    “教授,其实……”

    “在你八岁的时候我就为你授过课,我对你的语言天赋十分了解,现在的你起码精通八门以上语言,还有什么语言能难倒你?”

    “教授,全世界的语言种类加起来超过数十万种,光中国内地一个省份,包含的方言可能就有几十种,我怎么可能都懂。”

    “我不认为会有人用冷僻的语言文字来写书,除非为了某些组织或宗教需要对文字进行秘密传播。”

    “不是书,只是一句话。”

    “一句话,那究竟是什么话?”

    我模拟着那句话的发音说了一遍,教授说过我的语言天赋极高,我自信模拟得跟我听到的发音不差。

    杰弗森教授认真思索了一番,并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母,最后都摇了摇头:“很抱歉,恐怕暂时我辨识不出这句话的具体意思,不过我可以问一下另几位同样是语言学的专家,或许那是属于他们懂得的语言体系中的发音,不过……”杰弗森教授欲言又止。

    “教授,您是想到了什么吗?”我问。

    “有一些语言,其实并不能称之为语言,它们是为一群特定的人创建的。如果只是一句话,也许是一些教会或组织为了笼络人心而创立的口号,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特殊的发音增添了它的神秘感,这些组织往往邪恶恐怖,我很担心,你是从那里听到这句话的?”

    “放心吧教授,我没有加入或者准备加入任何组织,我听到这句话的情形的确十分特殊,不过跟那些邪教没有关系,但我极想弄清这句话的意思。”

    “好吧,那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答案的。”

    离开了杰弗森教授,我驱车去了秋剑医院,我之前也和罗云一起去探望过汤米,他依旧在医院接受观察和治疗,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他看到我的时候愉快地叫我的名字。

    我从背包里取出一台平板电脑:“罗云说过,你想要这个。”

    汤米发出一声欢呼声:“这个医院简直就是监狱,我想要的任何电子产品都不提供,而且没有网络。”

    “你可以把你的需求告诉你父亲的手下,他们每天都守着你,汤公子一声令下无敢不从。”

    “切”汤米不屑一顾,“他们只知道执行我父亲的命令,听医生的话让我安静疗养,再安静下去我没病也要憋出病来了。”

    “上网的数据卡已经安装在里面了。”我瞥了一眼电脑上安装的软件,有好几个都是潮流市场电子杂志,都是罗云给他下载安装的。

    汤米熟练地点开这些电子期刊,他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双脚翘在茶几上。汤米住的病房设置十分齐全,跟总统套房的配置一致,看他的身体应该已经无碍,那幅吊儿郎当的浪子模样就说明了一切。

    “你看起来精神不错。”我说。

    “当然,我觉得我现在活力十足,就是每天待在这里太闷了,要是有莉莲陪伴就好了。”汤米说。

    “怎么是莉莲,不是玛丽?”我随口一说,可汤米的反应让我感到震惊,他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看着我眼神迷惘,突然他问:“玛丽是谁?时尚界的新星模特?天哪,我被关在这里多久了,等我出去了一定要去看看究竟是多出色的美人儿。”

    汤米,他完全失去了那时的记忆,我问:“你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了吗?”

    汤米努力想了下,笑着说:“父亲说我遭遇了一些恐怖袭击,精神受了点刺激,也许吧,这些事情不去想起来更好。”

    我惊地说不出话来,汤米翻看着软件期刊,看着上面琳琅满目美女明星的高清图片,时不时跟我展示他对时尚和美的高超鉴赏能力,可我脑子里“隆隆”发响,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随意“嗯嗯”跟他附和几声。

    “对了,你刚才说的玛丽,我怎么看不到有关于她的报道?她是模特还是新人演员?”汤米突然问我。

    “哦,我对这些不太了解,可能是我记错了名字,可能是玛瑞或是莎丽,你自己看吧。”我支支吾吾胡乱回答。

    突然我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那句话是不是汤米也听到过,汤米躺在沙发上玩游戏,显得十分惬意,汤米注意到我正用奇怪的眼神注视他。

    “怎么了松松,今天你有些古怪。”汤米问,眼神仍旧盯着平板电脑。

    机会不可失,我假装有意无意地说了这句话,我隐约感觉汤米微微怔了下,接着还是用迷惘的眼神看着我:“你在跟我说话?”汤米问。

    我又说了一遍,问:“你听不懂?”

    汤米肆无忌惮地笑起来,用手勾住我的肩膀:“行了松松,我知道你是霍浦学院的优秀学员,可我对你那些学术名词和另类语言不感兴趣,除非……”

    “除非什么?”我问。

    “除非这是委内瑞拉新选美皇后的名字。”汤米完全听不懂这句话,如果是他是假装,那我只能说他实在装得太像了。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我推开汤米的手,站起身准备告辞,“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出院之后,我和罗云再去你家看你。”汤米对我做了个ok的手势。

    离开秋剑医院,才上车我的手环就由特殊感应装置通过我手部神经通知我有电话消息进来,我的手环号码知道的人不是很多,除了父亲、罗云、丁小东和几个比较亲密的好友之外,我还给过那位席警官号码,剩下就只有杰弗森教授了,我想他一定是找到了答案。

    我提起精神,希望杰弗森教授翻译出了这句话的意思,我在心形水晶石上轻轻按了一下,通过我的指纹接通电话,杰弗森教授的声音由装置通过我的手部神经直达大脑。

    “松松,我已经问过几位专家了。”

    “您已经有答案了是吗,教授?”我有些着急。

    “这真是一句不可思议的话,抱歉我没能得到完整的翻译结果,不过有位精通南美洲体系语言的专家听过后,确定那些发音有些类似某些南美土著的语言发音。”

    “南美洲?”

    “没错,具体什么意思他说他也翻译不出,只能推测里面有些词可能是’生命、主人’等,听起来有些怪异,我真希望那不是某些教会的口号传播,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再理会这句话,或许它一点意思都没有,天,我真的很担心你。”

    生命的主人?听起来的确像是某些组织宣传的口号,比如“把你的灵魂交给魔鬼,让它成为你生命的主人,你可以得到永生”之类。

    “谢谢教授,不用担心。”我挂掉电话,呼了口气,如果这句话是从正常渠道听来的,那我或许会把它当作一句口号,可是这是一群不知名的东西(我暂且还不能把它们称为生物)传达到我的大脑中的,如果说这是属于南美洲的语言体系,那么那群东西是来自南美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