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钱由基在楼上观战,不料飞机从空坠下,吓了一下,当晚见了李曼儿就抱怨道:“早知飞机要坠落,我就跟你去了。”李曼儿笑道:“你站得太朝后了,该往前再站五十米。”钱由基道:“那飞机岂不是正好落在我头上?”李曼儿道:“你是福将,福大命大。你往前站了,飞机就不往那儿落了。”钱由基笑道:“这么说,我周围五十米内的人,都得了我的济了。你是警察,当与我邀功请赏。”李曼儿道:“我请你喝茶。”钱由基笑道:“多天未犒赏三军,士气早下降了,今晚不能免了。”不要说,二人喝了茶,同到江城花园亲妮一阵,到子夜方散。

    又因柳月眉下丧之事,肖铁龙不肯认儿媳妇,只得扶灵回老家。老家也是议论不下,骨灰停放数天,不得安葬。黄婉玲只得出面,花大钱请人单看林地,将柳月眉安葬,又将苏元衣冠坟安葬一旁。李曼儿知道了,也急赶了过去。钱由基这晚一别,见李曼儿约束自己松了,又旧习复发,夜夜到汉唐大酒店饮酒调笑,夜里也不回去,照旧由白灵陪着吃睡行乐。

    李曼儿劝黄婉玲回来不成,中间又去见了李有才一回。李有才正和胡梦蝶赤着身子喝酒行乐,见李曼儿敲门进来,就低着头不说话。胡梦蝶生恐李曼儿责怪她,也躲进内室不敢出来。李曼儿站在室内一闻,隐约闻着一股大烟的味道,坐在李有才面前,见其脸色黑中带灰,柔声问道:“爸爸,大烟是害人的东西,您怎么能碰那个东西那?”李有才还不说话。李曼儿起身到内室叫出胡梦蝶来,让着坐下道:“我知道你和我爸爸在一起,并非是为了钱。”胡梦蝶生恐李曼儿再出她出气,忙道:“有一半是为了钱。”李曼儿道:“爸爸对我虽无生育之恩,却有养育之义,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是我的父亲。爸爸和母亲彼此伤害太大,再走到一起很难。我希望你能给我爸爸一个象样的家。”

    李有才一旁听着,竟嘤嘤哭了起来,哽咽道:“我没有家了。夫人走了,闺女也不和我住了,心里空荡荡的,我真难受呀。”胡梦蝶一撇嘴道:“以前也没见你回过几次家。”李有才道:“我以前虽说不回家却有家,现在想回家却没家了,那能一样?”胡梦蝶道:“那我们就结婚好了。”李有才哭道:“不结婚还好,结了婚离小曼又远一层了。不结、不结。”胡梦蝶道:“他好认死理,也不是我能说动的。”李曼儿道:“爸爸,您就再成个家吧,每逢星期六,我就来陪您过两天,好不好?”李有才还是哭。

    李曼儿安慰了一阵,把胡梦蝶叫到卧室道:“我问你,大烟是从那儿弄来的?”胡梦蝶道:“我也是见他烦恼,托朋友弄点给他提神。”李曼儿道:“大烟害人,不可再抽。我爸爸喜玩,你可以多陪他出去走一走,打打牌,劝他多将精力放在公司上,这样对他会好一点。”胡梦蝶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李曼儿道:“等我铁峰上的事忙完了,会来多陪陪爸爸的。这其间,就有劳你多费心了。”胡梦蝶道:“你不打我,我就感激不尽了,尽这点人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李曼儿回到家中,见郭详明知承命以来,心事重重,就问道:“爹爹,是在为与朱金凤的半月之约担心吗?”郭详明道:“朱金凤可谓是神通广大、用兵得法,半月之约,尚无一丝胜算,岂能不忧?”李曼儿道:“爹爹若请得三路兵至,会兵白龙河,不能说即获全胜,假若调用得当,假以时日,胜朱金凤也不无可能。”郭详明大喜,问道:“小曼,你说说,当请那三路兵至?”李曼儿道:“头一路请石正。第二路请童语荷。第三路,请南洋的木慧木姑娘相助。石正、童语荷都是善战之士,能力都在我之上。木慧乃是金雕所化,可补我空战力量不足。有了这三人,不愁不胜朱金凤。”

    郭详明道:“石正是在逃之人,现在尚未归案。又有人报童语荷曾劫过郝昆,手中有大量金库金砖。向局长正为此准备立案侦破。木慧为人太傲,喜怒无常,请动不易。”李曼儿道:“爹爹不是常言,治平尚德行,有事赏功能。石正误伤警察,是警察误会他在前。童语荷不收黑钱,做事公道,中州治安太平,功不可没。再说她所劫郝昆的金砖本是不义之财,江湖人士认为理应该取为已用。陶局长生前,也曾有言,法不却情,情在法中,故此事也不能说她就有罪。木慧虽然心傲,暗中也曾屡屡相助,晓之道理,必然相助。”

    郭详明道:“童语荷、木慧,我当亲自去请。只是石正常在深山丛林之中,怎么找他?”李曼儿道:“爹爹可张贴告示,发放传单,说大战在即、用人之时,诚招四方英雄,有罪者,可暂免其罪,带罪立功。石正是直爽汉子,得知此事必定来投。”郭详明点头道:“事不宜迟,今晚就办。小曼,你明天一早,可往报名处看一看,凡有志人员,一律厚待。组织好人员,勤加练习武艺,战场之上,尽量少伤亡。”李曼儿道:“若童语荷能早到,可请她为三军总教头。”

    郭详明叫李曼儿先睡,自己又回了办公室。时张光北也已出院。即叫张光北请魏金水、肖铁龙到会议室议事。

    肖铁龙自柳月眉出事,肖勇生病,心情十分低落。虽有儿女外地归来探望,终觉不好见人。大会小会极少参加,每天只在家中批阅文件,布置工作。见郭详明来请开会,不好不去,叫老伴拿身新西装换上。老伴道:“不年不节的,换的什么新衣服。”肖铁龙叹道:“再不穿就没机会穿了。这还是黄婉玲头年里送给我的那。这才几天那,亲家就成了仇家了。”老伴叹道:“柳月眉死了,我们还活着。衣照穿,饭照吃。”肖铁龙道:“虽说如此,这衣服也没几天穿头了。郭详明早想叫我退下来,这还不正是机会?退了后,一个普通糟老头子,还穿它干什么。”叫了司机和秘书,到了会议室。

    郭详明将当前情况说了一遍,征求二人意见。魏金水一向是和事佬,只说好。郭详明又问肖铁龙道:“肖市长是何意见?”肖铁龙道:“石正是逃犯、童语荷也有盗金之嫌,木慧是外商,此三人皆不可大用。依我之见,不如少林、武当请些高手,来中州相助。”郭详明道:“肖市长或许未见,朱金凤神通广大、用兵得法,手下都是能征惯战之人,没有石正、童语荷,一般人绝非他们的对手。”肖铁龙道:“郭市长即主意已定,我保留意见就是。”

    郭详明见话谈不拢,先叫魏金水去了,问道:“再过几天,我将带兵进驻白龙河。中州之事,不能全顾,我欲请肖市长代行市长之职,不知肖市长意下如何?”肖铁龙道:“这是省里的意见,还是郭市长的意见那?”郭详明道:“是我的意见。”肖铁龙怒道:“郭市长也知道,我家里刚出事,已不正,何以正人?郭市长此时推荐我,欲置我何地?”郭详明道:“肖市长误会了。我之所以推荐肖市长代理中州市长一职,是有感于数月以来,肖市长未偿有私于已,行事光明磊落。政见或有不同,目标却是一致。”肖铁龙摆手道:“不必说了。郭市长即要我交出农业半壁江山,何不早言?”郭详明解释道:“肖市长对我的用意,一定是误会了。”肖铁龙道:“我早从省里听到传言。高省长欲定方市长,郭市长却推荐了我。论名声、才能,我皆不及方市长,郭市长舍贤才择愚木,先舍后取之意再明白不过了。郭市长的盛情我心领了。”起身奋然而去。郭详明见误见尚深,只得将此事暂放。

    肖铁龙回到家里,依旧气愤难平。常部长闻知此事,忙深夜造访肖铁龙。肖铁龙让进屋内,边劝茶边叹气。常部长笑道:“肖市长对郭市长误解太深了。郭市长只所以推荐肖市长,并非为方市长铁峰山失误、致使陶局长遇难一事耿耿于怀。而是出于对中州百姓负责,对肖市长的为人信任之故。”即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肖铁龙闻听,不觉羞愧,叹道:“我原该知道,郭市长于我个人并无私心呀。”常部长道:“肖市长,郭市长父女进兵铁峰山,一不多带军队,二不争功邀赏,只凭血肉之躯,和奇人能士一争高下,生死尚在两可,又何必拆你老兄的台那?”肖铁龙道:“常部长不说,我也都知道了。”常部长见肖铁龙思想通了,也很高兴,复不再劝。那知肖铁龙是个极重面子的人,反思多年所为,自觉有愧,遂蒙发了退隐之念。

    肖铁龙一夜未睡,到天明写个辞职报告,叫秘书递交郭详明。郭详明见了大惊,急找常部长来商议。常部长见了也是意外,连道:“昨天晚上才说通了,今天怎么就辞职了那?”郭详明道:“我二人去见见他。”到肖铁龙家中,见了肖铁龙,郭详明道:“战国廉颇,七十犹思报国。肖市长年不过五旬,何忍弃中州而放舟西山?”肖铁龙却是去意已决,拉住郭详明的手道:“郭市长不必再劝。我昨天一晚想来,我今年五十有六,自幼生在农村,十六岁在村里当会计,从村长到分管农业的副市长,与农业打了四十年的交道。四十年来,我不曾养过一舍鸡犬,不曾耕过一分农田,即不懂田间生产,又不懂生息养农,混混沌沌四十年,岂能一错再错?愿郭市长给我山地十亩,养一舍鸡鸭,种几棵果树,更胜于当一个副市长。”常部长听了也劝。肖铁龙的老伴道:“常部长、郭市长不要再劝了。他一辈子犟,认准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就由他吧。”

    常部长见肖铁龙主意一定,只得同意。上报到省里,从大学调了一名专家暂接肖铁龙,而由方冠中暂时代理中州市长一职。欲知方冠中代理市长后,又会出什么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