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穆艳如叫来打牌的几个,其中一个就有老丙,本是来找巨业的几个朋友捧场,见有牌场也跟着去了。那李有才也是报负得偿,特意叫穆艳如给他赶制了一身丝绸衣裳,又托人从泰国捎来两副象牙麻将,左手带着猫眼大的宝石戒指,右手带着拇指大的元宝金戒,脖子下挂着巴掌大的美玉。穆艳如在一旁端着茶水。众人寒喧一阵,打了四圈牌,也不过输赢之数,各自散了。

    老丙因羡慕李有才,第二天晚上和钱由基几个打牌,就道:“昨天和巨业李总在一起打牌,那才叫长了见识。按他的话,人生最高境界,就是坐在漂亮的女人身旁,穿着丝绸做的衣裳,打着象牙做的麻将。不说别的,就他右手那金戒指,掉在地上,就能砸个坑。”众人都赞叹,独钱由基心里犯了嘀咕,暗道:“听这语气,怎么倒象和二哥说的一般。不行,我得去问问干爹去。”就叫马炮代打,自己往清河别墅去见方冠中。

    到了门外,见楼上有光,上前敲门如擂鼓。方冠中忙下楼开了门,钱由基迎面就是一句道:“干爹,你好偏心。”方冠中也觉意外,惊道:“我何时偏过心?”钱由基道:“你弄的那仙药,论什么也要给我一粒。干爹你却偏给了他人。”方冠中惊道:“我只一丸,要再有一丸,也必然是你的。”钱由基不信,就把老丙的话学了一遍,又道:“李有才要不是二哥变的,怎么会有一样的想法?一样的言语?”方冠中笑道:“由基,你也太多心了,天下有这个想法的何止他一个。不瞒你说,这想法我也有。”钱由基道:“我疑他,倒不是因为这句话。我跟踪过他几回,影影绰绰,就觉着他是二哥。”

    方冠中听了,沉思一阵道:“老二至今音信皆无,我也疑心。若能当面问一下李有才,其中原委自然清楚,只是这种事不好启口。”钱由基道:“干爹,你发话,我将李有才绑来一问便知。”方冠中道:“万万不可。”计较了多时,方冠中道:“我先一探虚实,再做道理。”钱由基道:“干爹打算怎么办?”方冠中道:“我将骨坠送给李有才,且看他反映。他要是若无其事,我们也不好再提。他要是有异常反映,我再试他。”钱由基临要走,方冠中又问起工程上的事。钱由基道:“还是一句老话,没搭好上天的路,我也干不了王母娘娘。”告辞去了。

    方冠中心里疑虑重重,第二天一上班,就将关锦萍叫到办公室道:“这次安排局机关子女,巨业穆经理帮了不少忙,有些家长叫我代着谢谢。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正巧有个小东西,就权当是谢她。”就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关锦萍道:“这件东西,虽不值钱,但做工精致,年代又久,也是件稀罕物,算是半件古懂。它本有一对,李总处有一只,这只就送给穆经理吧。”关锦萍取出一看,十分精致,笑道:“我正好也有事找她,我这就去。”

    关锦萍回到自己办公室,打扮好,叫车去了巨业。到了穆艳如的办公室,人不在,略一等,穆艳如回来,因让着坐下说话。聊会子闲话,关锦萍道:“穆经理,我给你带来一样小东西,你看看。”穆艳如笑道:“是什么好东西?”关锦萍关了门,从包里取出那个锦盒来道:“进来的家长都要谢,方局长一一都回绝了,特叫我送这件小东西给你。”穆艳如一听,有些意外,笑道:“你我情同姐妹,给你帮这点忙算不了什么,还什么谢不谢的。”关锦萍笑道:“你看看,不过是个小小的骨朵,也算件古懂。要说也值不了多少钱,不过是个小玩意罢了,要是能配齐一双,可就值钱了。”穆艳如打开一看,也很喜欢,笑道:“这样的东西那能说配就配成的。”关锦萍小声笑道:“我听说李总也有一个,正好配成一对。”穆艳如笑道:“他岂肯给我。见了,非把这个要去不可。”关锦萍笑道:“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又说了会子话,二人方散了。

    穆艳如送了关锦萍出去,回头走进李有才的办公室,那李有才打了一夜的牌,正躺沙发上小睡。穆艳如将李有才打醒,问道:“报告打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李有才道:“此事紧早不紧晚,我这就去。你先给我打盆水来。”穆艳如道:“你越发不把人当人看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间,还怕传的不快。”李有才笑道:“我早把你当成老婆看了,所以才老是出错。”穆艳如道:“真是老婆,怕你就不敢了。”李有才又笑道:“你且到宾馆安排好牌局,我去去就到。”穆艳如才要走,李有才起身后面抱住,掂着脚,照粉脸上乱亲一回道:“老亲亲,给家里说一声,晚上不走了。”穆艳如笑道:“要打你打。”扭身出去了。

    李有才下了楼,先到了经委,见了赵振先,笑道:“赵主任,给你汇报一下工作。”赵振先四十出头,身宽发稀,让了座笑道:“什么汇报不汇报的,我这还不是走走过场,有事,李总尽可向薛市长汇报就是。”李有才道:“薛市长正忙,这点小事也不好打扰他。”说着递上报告。赵振先看了道:“李总,这项目可不算小呀。”李有才笑道:“没办法,现在都兴这个,给职工改善一下环境,再说了,也算我们企业文化的一块。”赵振先笑道:“李总,你这一出手就是五千万,赵市长的五千万还没着落那。所以说,赵老板不如李老板那。”李有才道:“我们干企业的和你们不能比,有一顿没一顿的。今天有了,还一句老话,先吃好喝好了。”赵振先也知李有才的脾气,也笑道:“我也是一句老话,只要李总看准了,我没意见。我到明天,就将这报告报给薛市长。”李有才又客套几句便径直去了宾馆。

    李有才到了宾馆,却见只有穆艳如一个人,就道:“人那?”穆艳如道:“我不是人。”李有才笑道:“这是那个又得罪你了,生这干气。”穆艳如道:“我命不好,找个男人,就知端着茶杯下牌场,家里是事不问。到了单位,左右又没个兄弟姐妹,那个不高兴就给脸看,我还敢怒不敢言的。与其这样,倒不如辞职回家一总受罪去得了。”李有才道:“你且说说,是那个大胆的又说闲话?”穆艳如道:“还不是田定业,平常就脸不是脸的。有家兄弟单位想要供热,我好心去问一问,反被他挖苦一番,指槐骂桑,说东道西。”李有才道:“这个老东西,从十八就跟我老岳开车,这才给他个副总。他自持给老黄家开了二十年的车,如今又是黄婉玲的耳线,有时将我也不放在眼里,说起话来半阴不阳的,处处叫我讨厌。”穆艳如道:“好一个看家把门的,倒象是焦大的孙子。可惜,这里没有马粪堵他的嘴。”李有才安慰道:“他再忠,也是我开钱养着,找个机会,我也叫他知道历害。”陪些好话,穆艳如这才气顺了。一时叫进来酒菜,二人对坐着饮酒。

    酒过三杯,李有才就动手动脚,将穆艳如的上衣解开,抚其**笑道:“你这一身又白又细的好肉,实是难得,叫你一声穆贵妃也不为过。”穆艳如笑道:“比你家黄婆子如何?”李有才笑道:“你问了也有一千次了,单论这皮肉她强不过你,更不要说风情了。”穆艳如笑道:“我懂什么风情,还不是叫你强撵鸭子上架,不得已罢了。”李有才笑道:“有一事我不瞒你。当初那婆子也是不依我,叫我强上了几回这才不闹了。但有一样,我一来她就骂,她越骂我越起劲。现在好了,活象条死鱼,也不骂也不叫,反倒叫我没那兴致了。”

    穆艳如道:“我再给你扫扫兴,何明的状子又告上去了。听说,积有一尺厚了。”李有才脱了上衣骂道:“何明这小子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我咒他肺烂完,心坏死,死的更快,更干脆。”穆艳如道:“他明里告倒是好事,可怕的是暗里告。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后还不定咒你什么那。”李有才瞪眼道:“谁敢?那个龟孙子敢。我给他个官当,他还当是应份的?没我这棵大树,都是一群狗屎,还不知足。”穆艳如道:“人心无尽,那个称过自己几斤几量,今个给个班长,明天还要当主任。以我看,不如搞个评分制,一年评两次,每半年一次,一个个都打打分,惊惊心,省的一个个好吃懒做,闲着扯谈。”

    李有才点头道:“一切由老亲亲说了算。就象昨天那事,真活活气死我。提一个,一个呆猪,提一个,一个呆猪,就没一个通气的。”穆艳如笑道;“猪爷爷领一群呆猪,可不黑上半个天。”李有才也笑道;“你也是这猪圈里的一个,不过,你可是个猪秀才,长得俊,比一般猪的屁股生的好看,故我要常常光顾,时常提醒,别走丢了没的看。”穆艳如道:“别再胡言乱语了,再骂骂到自己头上了。”

    二人喝点酒,少不了为云为雨。酣战多时,李有才力乏,起身道:“大哥有心,二哥无用,惭愧、惭愧。”穆艳如则起来冲洗。稍时出来,穆艳如也不穿衣裳,一边和李有才说话,一边赤条条站到梳妆台前,将秀发盘起,脂粉再匀,朱唇重画。打扮停当,就从包里将那个锦盒打开,把骨坠带在自家项链上,转身让李有才看。李有才起初只顾看皮肉,待看到那个骨坠,惊道:“你这骨坠是那里来的?”穆艳如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只许你有,就不许我有,人家说二个才够一对。”李有才跳起来,急道:“你怎么知道我也有一个,谁告诉你的?”穆艳如道:“我又没说你有,你惊什么心那。”李有才听了,急不耐烦,跳下床来,一把扯住穆艳如,恶狠狠道:“休恼了我,你快说。”穆艳如见他凶相必露,不知何故,只好道:“凶什么,是方冠中送给我的,说你也有一只。”李有才听了,丧气起来,松了手,跌坐在床边不语。

    穆艳如一旁不解,连问几句,见不搭言,也是心中带气,带门回家去了。等再见了关锦萍,就抱怨道:“你险些害死我。李有才见了那骨坠,不知何故,发疯似的,凶的不得了,险些就要了我的命。”关锦萍笑道:“原是要你送他,配成一对。你反去问他要,他如何能有个不急。”又笑道:“反正都是一对,戴谁身上还不一样。”穆艳如哼了关锦萍一口道:“你不也有一对。”关锦萍闻言,一时红了脸,说不上几句,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