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分析,肯定是头一个八里庄的混蛋,打寸了,早就弯了过去,哥儿几个练的是臭肉一块。”豆蹲儿又饮了几口。

    过智:“这挂落儿也不能你们吃呀?那队长官衣也得扒呀。”

    这一句,豆蹲儿特解气:“那位,队长大人,跟咱们一模一样,绝对是我们同案,怎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第四被告。”

    豆蹲儿的到来,给号里添了气氛,人嘴甜懂事,手也勤快,所有的人都挺喜欢,哈哈刘怕众人激怒,较劲结束。

    来福这两天是特别得意,明天就是元旦,节假日是法定的,各行各业全歇,法院也不例外,这就能多活几天,吃几顿改善。

    “过智。”外面叫人。

    “报告。”

    “出来。”

    崭新的中式棉袄,黑缎子面,一条外贸(外贸——行话,进口香烟。),一张明信片,兄弟们一溜歪斜的签字,跟爬爬虫差不多。

    狱政管教递过一封信:“看完了吃了,别给我惹事。”

    过智将烟走了个扇子面,走到犄角,读信。

    兄弟,受罪受苦了,十分想念。事已至此,全是你的任性造成的,当然,我宝丽狗屁不是,没资格跟你说三道四,本身我的名声就不好,不想多添乱,不过,还是想说说,烦,你就别往下看。

    患难与共不假,齐心协力也是应该的,当初是你帮我宝丽脱离苦海,报恩俗气,反正,只要我活着一天,你的事儿我就要管,全力以赴,说我贱也好脐也罢,不管你多少年,都等都管到底。

    兄弟,你的事儿不小,托了无数的人,都说没谱,可大可小,伸缩性极大。有个权威律师,号称大牌,我已聘请他作为你的律师为你辩护,这个老色……嘿儿,我跟你说这个干吗,啊呸,他告知,如果辩得好的话,十五年是最佳判决。老东西,我怀疑他故意给我加筹码,反正,你有个思想准备。

    不过,也不要顾虑太多,等你到了里面,老鬼说行话讲,下到圈儿里,咱们下点功夫,花钱买刑期嘛。老王八蛋喷我,说功夫到家,一半的刑期就差不多了,办个保外就医。

    你老觉得自己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兄弟,不值,知道吗?亲者痛,仇者快。小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因为你的独断专行,咱们的摊位每天的收益,大打折扣,你高兴吗?

    还有一个坏消息告诉你,所有的人都知道耿小草跟你誓不两立,但是,特别邪门,邪到家了,别站不稳呀,她竟然托人捞你,骗你是狗。真的,她托的跟我托的是一个人,看到这,你痛苦吗?

    过智差点扶墙,相当意外。

    兄弟,真心惦念你,骂也骂了,数落也数落了,还是心里疼爱你,别笑话你大姐,为我,为大家,为兄弟们,也要顽强地坚持下去,七八年转眼的工夫就过去,不要有心理负担,里面的人都拔尖,要左右逢源,切记不要轻易得罪人,用脑子玩儿人,才是真正的玩家。

    保重,小东西,不知道我宝丽哪辈子欠你们俩的,哼,很快就会见面的,不写了,长这么大,把一辈子的字都写完了,听话。你的宝丽大姐。

    过智苦笑着,有这么一位大姐,真是惹不起,难为她这么尽心尽力,并且,为了达到目的,大姐不惜以身换取价码,救自己,这份情欠得太重,真不知以后怎么报答、怎么补偿,何去何从,真是个未知数。

    也就是听从宝丽的劝说,不想让她心血白费,不然,在会见室,过智真想把律师胡布德打翻在地,不过后来他改了自己的念头。

    胡布德五十上下,留着一副山羊胡子,眼镜片跟啤酒瓶底一样厚,有一个令人讨厌的臭毛病,咽口水,真难为宝丽放平他。

    胡布德说:“过智,我老胡干不动的案子,其他人根本没戏,告诉你实底,十二年,是我拼了老命挣来的,就你这事,真是破了大例,创了奇迹。你知道,审判委员会当初的意见,是无期,无期对于你是什么概念?现行法律,可以在二至七年内,根据你的表现,改有期徒刑。”

    他一边狠狠地习惯性咽着口水一边说:“在你未改判之前,小老弟,不计算刑期,等到改判之时,才开始正式计算,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不是夸口,在我有生之年,费的心血和力气最多的就是你的案子,学生们都给我这个老师一个老脸。”

    过智不动声色:“您费心。”

    胡布德摇摇头:“老弟,别谢我,说真的,你也不要生气,就是这个案子,给我多少钱,也不会冒这个风险,我纯是被宝丽舍身救你的精神打动。

    “既然不是外人,也就直说,我老头子丧偶多年,为了你,过智,知道宝丽说什么吗?她要做什么吗?告诉你原话:老胡,只要你乐意,只要你能将过智的刑期降低到最低,要我和你组织新的家庭,我宝丽没二话,就是这百十来斤,我豁出去了。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份上着实不易。”

    过智问:“她……”手攥得紧紧的握成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