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谭香凝当场浑身颤抖不停。身体抖了很久之后,终于,她目光冰冷,全身紧跟着散发出冷冷的狂怒。

    “范文拓!你这个混蛋,你不得好死!”谭香凝破口大骂,扬起一个巴掌,就想抽打在范文拓的脸上。范文拓随意的一伸手,就把她落下的巴掌抓在手里。

    “上次那一个巴掌,是因为得到你伯父半个公司后,我自认为应该付出的代价,谭小姐,你确定你伯父另半个公司也不想要了?”问的人脸上有着温柔敦厚的微笑,亲切友好的嗓音。

    谭香凝浑身一僵,半晌之后,才黯然神伤的问:“拓,你是不是以为我一直在欺骗你的感情,所以你恨我,不能原谅我,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

    “如果你真这么想,才是一种自我折磨。”范文拓微笑着,松开谭香凝,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

    “邱后风,如果谭小姐有什么正当需求,请尽量满足。”范文拓大步朝门外走去。十二点还差二十分钟,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去享用美味佳肴。

    “喂,我如果有什么正当需求,你可不可以满足我啊?”邱后风对着他的背影喊,其实他的正当需求只是想和范文拓一块回家吃顿苏庭醒亲手做的饭而已。但范文拓没有理他,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湘泉大街离朝阳小区,开车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十二点还差五分钟的时候,范文拓已经进入自家住宅楼的电梯。几秒钟之后,他就站在了自家大门口。想像着满桌子的饭菜正等着自己,而从现在开始,每一天每一餐,都会有一个人和自己坐在桌前共同享用餐饮,真正有了一种回家的美好感觉,范文拓的脸上不自觉的泛出一丝笑意。

    钥匙刚习惯性的掏出来,但想到房间有人在等自己回家吃饭,于是又把钥匙放回口袋,伸出手,刚准备按门铃,就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有点像哭泣,断断续续,哀哀怨怨,凄凄惨惨。

    出了什么事?范文拓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敲门:“庭醒,快开门!”同时又等不及的掏出钥匙,把房门打开,冲了进去。

    门一开,哭泣声立刻由原本的隐隐约约变成了清晰的哇哇大哭。

    “庭醒,你怎么了?”范文拓冲进去,看到苏庭醒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痛哭流涕,右手正抓着左手,而左手的食指正高高竖着,整个食指上,都被已凝固的鲜血包裹。

    “庭醒!”范文拓有些慌了,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左手食指上,有一个张着嘴,却不再流血的伤口。仔细检查后,发现她并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之后,这才松下一口气,又气又好笑的看着苏庭醒泪眼婆娑的看着她那根食指,继续茫然不知所措的哇哇大哭,就像上次他们几个不良少年群殴之后,哭得那般丑,又那般可笑,还有一点点可爱。

    “好了,庭醒,”范文拓坐到她身边,把她半拥进怀里,安慰的拍拍她的背,语气柔和,“不要再哭了,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手指被菜刀切了一个小口子,所以痛得哭了?嗯?”

    “会流血流死的,呜……”苏庭醒终于有反应了,又红又肿的眼睛一眨,眼泪又流了下来,“我不想死……呜……”

    “放心,你不会流血流死的,你看,血早就没流了啊。乖,快别哭了。”范文拓说不出是怜惜多点还是好笑多点,但看到苏庭醒哭得红肿的眼睛,心里感觉到有些微微的疼痛。

    “可是还有血。”苏庭醒看着食指很肯定的道,“手上还有血。”

    真是让人大跌眼镜的另一面苏庭醒。原来她还有这么迷糊,犯傻的一面。却迷糊得可爱,犯傻得让人心疼。范文拓苦笑着,发现此时的苏庭醒不但不排斥自己抱着她,还有问必答,语气脆弱,完完全全的依赖着他。这个发现让范文拓很是惊喜,心里也很受用,竟一时坏心眼的不想让苏庭醒马上恢复,于是他伸出手,把苏庭醒受伤的手握在手心,轻声笑着:“嗯,这样啊,让我看看,果然有很多的血啊。”听到他的话,苏庭醒立刻更大声的哭了起来。

    “好啦好啦,不要哭了,”范文拓趁机将她完全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好柔软,又好香呢。不过,这应该不是乘人之危占人便宜吧?他是很好心的安慰她呢,“来,我带你把手指上的血清洗干净,很快就没事了。”一面说着,一面将她拉起走向厨房,将她的手指用清水清洗干净,血从她手上一消失,苏庭醒立刻“咦”的一声。

    “怎么了?”范文拓问。

    “你回来了?”苏庭醒的声音突然有了些惊慌。

    “我回来很久了。”范文拓好笑地道,苏庭醒看来是有晕血的现象,只要眼睛里看不到血了,她整个人显然也开始正常,心里一面想着,一面拉着她又往外走,“为了避免感染,要用药酒消个毒才行呢。”

    “说吧,手指受伤,到底是怎么回事。”范文拓替她擦完药酒后,又找了块创可贴把她受伤的手指包好,然后才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开始进行询问。

    “我……弄饭,嘿嘿,”苏庭醒开始非常可疑的傻笑,而且是带有一丝讨好成分的傻笑,“我从冰箱里拿了肉出来切,结果好滑,菜刀没有切到肉,第一下就切到我的手指了。”

    “哦?然后呢?”范文拓抬高眉毛问,其实不必听到答案,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天想了一上午的香喷喷的午饭已经泡汤。

    “然后……我吓住了,就哭……”苏庭醒垂下头,不敢去看范文拓,合同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标明:煮饭烧菜是她工作之一,可是第一次就被自己弄砸了,如果他一怒之下,中止合同,那可不妙。

    “而且是一直哭,直到我回家,是这样吧?”范文拓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想生气又不忍,“你笨啊,手指流血了赶紧止血就好,哭有什么用?可以止血吗?下次记得,如果哪儿受了伤,不要哭,而是要赶紧止血,如果止不住,就要赶紧上医院,明白没有?”

    “哦,明白了。”苏庭醒不敢反对,听起来,他的口气不怎么好,难道生气了?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范文拓一眼,用巴结的口气道,“范老爷,我虽然受了一点小小的伤,可还是可以干活的,你不要……生气,嘿嘿……千万不要中止合同,行吗?”涎着一脸讨好的笑,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有着什么不良企图。

    不对,这小丫头的语气让人很怀疑,非常值得怀疑。范文拓寻思着,研究的目光打量着苏庭醒。

    “告诉我,我离开后,这几个小时里,你都干了些什么?”范文拓一副“你老实交待,我就有可能放过你”的神态。

    “我……我没偷懒,一直在拼命的干活!真的,一直在干活……除了手指受伤以后……”苏庭醒的声音逐渐放小,最后在范文拓的注视下,无声无息了。

    “我正是问你都干了些什么。”债主开始逼问。

    “我搞了卫生,把所有家具都擦了一遍。”吐字还是很清晰,可是底气明显不足。

    “很好啊。”范文拓点了点头,注意到了她不安的语气和躲闪的眼神,恶作剧的,他伸手在沙发某个角落摸了一把,然后,将五个沾满灰尘的手指尖晃到苏庭醒面前,“辛苦你了,如果不是你今天很辛苦的把所有家具都擦了一遍,想必我手指沾上的,就不会是这些不起眼的灰尘,而是狗屎了!”

    “对……对不起,其实我今天有偷懒……”苏庭醒立刻垂下头,喃喃道,“我……我交待,我伏法,我坦白……”她因为低着头,所以没有看到范文拓笑得咧开好宽的嘴,她仍在一味谴责着自己,“对不起……我认为时间有很多,所以坐在沙发上准备休息一下,真的,真的只准备休息一下下!”说到这,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猛的抬起头来看住范文拓,范文拓反应极快,立刻止住笑,脸上只剩下严肃的表情,看到他好严肃的看着自己,苏庭醒更心虚起来,“可是,我没有想到原本只准备休息一下下,最后却变成了睡了两个小时……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嗯,看在你又是交待,又是伏法,又是坦白的份上,当然,也看在你今天受了伤的份上,可以原谅这一回。记住不要有下次就对了。”范文拓拼命忍着笑,用很认真的口吻道。

    苏庭醒拼命点头。

    “那我们的午饭……”范文拓故意停住不说。

    苏庭醒开始冒虚汗。

    不忍再为难她,一个把自己手指当菜切掉的人,十之**也是不会做饭的,看来自己实在高估了她,也把一切想得太美好。范文拓无声的叹息一声,找了个台阶给彼此下:“既然你受伤了,为了防止你的伤口会感染什么病菌到食物里,在你伤好之前,我看暂时还是我来做饭好了。”

    苏庭醒欣喜的看着他,连连点头。

    “好吧,咱们去做饭。”范文拓拉起苏庭醒就往厨房里走。

    “我也要去吗?”苏庭醒惊奇的问,不是说暂时由他做饭吗?那自己干嘛还要进去碍手碍脚?

    “你手上的伤不会一辈子好不了。”范文拓道。聪明如她,应该无需自己更多的提醒,应该明白他本意是要教她煮饭烧菜。

    苏庭醒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指,确实,这样一个小伤口,只怕两天不要就会全愈。两天之后,自己还是要面对煮饭烧菜的令人头痛的问题,现在看范文拓是怎么做饭的,两天后自己至少也可以依葫芦画瓢,勉强做个两菜一汤出来。

    范文拓没有想到,有了私人保姆之后,自己还是做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饭,而且,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因为苏庭醒的手指,每天不变,贴着一块创可贴,当然,范文拓怀疑已经不是一两天了,但有时看到苏庭醒似乎很“无意”的碰触到伤口,就会痛得一脸扭曲,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也就默默的默许了。所以,一个星期以来,这个私人保姆没有做饭,没有洗衣,没有拖地,没有干一点点保姆该干的事情,只是成天到晚等着范老爷下班回来动手弄好饭之后,再喊她下楼吃香喝辣。范文拓开始怀疑:自己花三百万的代价高薪“聘请”回来的,不是保姆,而是一个大爷。果然是个大爷啊。

    原来有钱人都很蠢。现在总算明白老爸为什么破产了,因为不够蠢啊!看来老天爷对每个人都是很公平的。手指上的小伤好了足足四天,但对做饭确实没有一丁点儿把握,所以,第一天只好麻着胆子故意装手指很痛,结果,那个范老爷还不是一般的好欺骗,怕被她伤口的病菌感染,任劳任怨的继续天天回家做饭吃。苏庭醒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自然装得更自在了。瞧,一个星期过去了,那个范老爷还被蒙在骨子里呢。一想到这,苏庭醒真是晚上做梦都要笑醒来。这样看起来,十年的日子要比自己想像的好熬呢。

    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温柔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她的身上。耳朵里听到鸟语,鼻子里闻到花香,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放松全身的肌肤,苏庭醒迷糊中睁开了双眼。大概几分钟之后,她总算完全清醒过来。

    “美好的一天。”她满足的低喃一声,翻了个身,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之后,换掉睡衣,她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搂着一个抱枕开始发呆。

    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她懒洋洋的伸手拿过话筒。

    “是我……今天啊?嗯,当然继续出去,我老爸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能总呆在医院,租赁到一所便宜的房子当然就很重要了,但是房子也不能太小,总之即要经济又要实惠……”隐约听到电话那端有人吵兮兮的插了一句:“现在房价贵得吓死人,哪儿还有即经济又实惠,还要环境优美,空气清新的房子租啊?”

    “要死啊你们?”苏庭醒立刻冲着电话就叫开了,“如果要在垃圾堆旁边搭个临时难民营,我找你们干什么?你们听好了,今天还在老地方等我!半个小时我就来了,告诉你们,我时间不多,只能你们等我,如果胆敢和昨天一样让我等你们,你们就、死、定、了!”威胁之后,不给他们有任何说话的机会,迅速把电话挂断。

    然后,在非常确定范老爷上班不会回家的情况下,大摇大摆的出门了。

    半小时后,五人会面。

    “阿大,你好威风咧!”黄丫丫用越来越崇拜的眼神盯着苏庭醒,“你现在有工作,可是和以前没有工作时差不多。”

    苏庭醒则得意洋洋的瞅着她,用鼻子哼了几声后,才不以为然的道:“要不然,为什么不是我叫你阿大?”她手一扬,宣布,“今天除了找出租房,还是找出租房,谁敢喊累叫苦,直接掐死扔江里去喂泥巴!”

    另外四人敢怒不敢言,只好一脸黯然的同时点着头。

    十一点正的时候,范文拓打了个电话回家,足足两分钟都没有人接,显然,和早几天一样:苏庭醒又偷偷溜出去了,只怕她现在正在沾沾自喜,自以为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把他范文拓当冤大头耍弄了。一声不响的收拾好办公桌,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

    “怎么,今天范少爷提早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呢,有重要约会?”邱后风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眼睛在审视一张设计图,口里却在揶揄范文拓。

    “约会没有,只是有一个现场要去抓。”范文拓脸上浮出一个和蔼可亲,灿烂无比的笑意。

    邱后风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的笑意后,不禁打了个寒颤,深感万幸的道:“真好,你对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份心,要不然,我可消受不起。”

    “没想过要给什么东西让你消受。”范文拓瞟了他一眼,见邱后风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我明白”的表情,不由又加了一句,“应该说:至少目前确实没有这个想法,至于以后,未来是很难确定的,是不是?邱后风。”

    “呃?哈哈……是啊是啊……”邱后风赶紧点头,快速把面孔埋进设计图纸上,嘴里故意自言自语的道,“哎呀,我今天才发现其实我很忙,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时间去弄其他事情,当然更没有时间,也没有闲情逸志看别人的热闹了……忙啊……”

    “做人忙一点好,充实。”范文拓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经过邱后风身边时,垂着的手突然抬起,看似很和蔼的拍了拍邱后风的肩膀,笑眯眯的道,“邱后风,原来路遥之马力是对的,我今天才发现:其实你是真的很有发展前途。请一定继续努力。”

    邱后风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所以回答范文拓的,是连苦胆似乎都将要被咳出来的惊恐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