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留给水流沄印象最深刻的除了其强横的实力外,就要数他的完美主义了。不但肖遥自己的外形塑造的趋近完美,和他打交道的人甚至东西也没有不好看的,从他收留的三个妖怪全都是罕见的美女就可见一斑。别说那些奇形怪状的妖怪们,稍微难看点的人肖遥也不会和他多交往的。就连打架的时候使用的招式也尽可能追求美观,懒驴打滚狗熊上树猴子掏桃那样的招数肖遥从来都没用过。这一点水流沄从他身上学了个十足十,甚至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打架的时候特别喜欢使用华丽好看的招式,他自己管这叫格斗美学。

    当然真正的高手过招是不可能有机会使用那种华而不实的招式的,稍一疏忽就有可能丢命的情况下谁还有心思考虑这招用的漂不漂亮,那招用的是否好看,只有面对实力差距足够大的对手才有空闲玩些声光效果俱佳的把戏。眼前的这个斯塔克恰好俱备了让水流沄尽情施展的条件,再加上存心想闹个天下皆知,所以水流沄再次出手的时候就是一记老大范围的超豪华绝招。

    “冰封世界!”这招水行功法中仅次于终极杀招绝对冰封的顶级招式在如今的水流沄手中威力丝毫不逊于当年蒋应新临死那一击,不过他的目的并不是杀伤对手,所以处于这招范围之内的人并没有真正受到伤害,这是因为水流沄用杀伤力换来了杀伤范围,直接结果就是大半个华盛顿陷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这一天是大多数华盛顿人的恶梦,面对着六月飞雪、所有的建筑都冻上一层厚厚严霜的奇景,大街上的人群惊叫着冲进最近的建筑,所有的空调都在短时间内从冷气调到加热档,一些虔诚的基督徒不顾抖得如同筛糠的身体跪在冰天雪地之中开始祷告。

    处于冰封中心的黑衣人们早就冻得失去了知觉,斯塔克倒是能够抵挡住减弱了威力的寒气,但却被水流沄搞出的大场面吓的不知所措,不过吸取了刚才发呆挨揍的教训的斯塔克马上回过神来,瞪着水流沄的一双牛眼仿佛都能喷出火来。

    搞出这种效果的罪魁祸首并没有就此住手的打算,朝斯塔克勾了勾手指道:“这里空间太小,咱们出去打个痛快。”说完也不走门,直接拔地而起冲破头顶的建筑物飞到空中。

    此时斯塔克也抛开了所有的顾虑,管他什么规定不规定,反正对这个烂摊子最头疼的是那些政客,眼下他最想做的就是冲上去把天上那家伙打倒在地,然后狠狠踩上亿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斯塔克是个行动派,想到了就会去做。他确实冲上去了,可惜残酷的现实却让他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个世上很多时候并不存在心想事成这种美事。同样残酷的是水流沄的拳头,雨点般的落在了他护体的斗气罩上面,每一次轰击都削弱一层斗气,更震得斯塔克眼冒金星。如果此刻有眼力够高的旁观者在,就会发现水流沄的每一个动作都有着极其协调的美感,出拳的姿势、趋臂的角度、踢腿的弧线无不暗合天地至理,确实在格斗中体现出了力量与技巧之美。

    眼看斯塔克已经没了还手之力,只有任凭宰割的份,水流沄突然停止了攻击,歪头看着侧面空气中的某处。

    空间一阵扭曲,一个浑身上下笼罩在黑袍里的人凭空出现在水流沄注视处。被揍得晕头转向的斯塔克一发现这人马上来了精神,飘到近前鞠躬道:“大师来的真是及时,我的斗气就要坚持不住了。此人所做所为实在太过分了,请大师出手。”

    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从黑袍的兜帽下传出:“这次是我们判断失误,既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又错误的判断了他的来意。本来你老师要来的,但他的火爆脾气……我们还不想真的和东方那些人闹僵,你先在一旁等着吧,这里我来处理。”

    斗士之后是魔法师,还是级别挺高的那种,但水流沄对待遇的提高并不满意,因为级别再高的魔法师也不可能与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道家高手相比,如果来个天使或者恶魔什么的还有点意思。

    魔法师飘到水流沄面前,右手放于胸前弯腰行了个法师礼说:“阁下不觉得有点过分吗,难道就因为这里不是你的国家就能肆意胡来?”

    对方既然想要先礼后兵,水流沄自然也得先讲道理:“相信我这次来的目的你们也有所耳闻,美国政府的掌权者既然敢打我家人的主意,就应该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我一下飞机就遇到你后面那个大块头,难道我就应该因为你们的面子而忍下这口气?”

    魔法师语气依然平静:“对你家人下手的是普通人,按惯例你也应该运用凡间的力量去报复,阁下只身一人前来,目的恐怕不用我多说吧。为了防止普通人发觉我们这种人的存在,我们不得不派斯塔克和阁下打个招呼,没想到现在竟然……”

    水流沄看了看四周冰天雪地的惨况,知道自己确实理亏,一翻白眼耍起了无赖:“现在怎么了,不是挺凉快的吗。我也不和你多费话了,明白告诉你们,老子这次就是存心来找碴闹事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黑袍魔法师以前也没少和东方神通界打交道,却从没见过水流沄这样的,气极反笑道:“阁下是欺我们西方神通界无人不成?我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顶多毁掉你的身体,把你的灵魂封印起来每天用地狱之火烤上几个小时。”

    “好好好,咱们走着瞧。听说你们魔法师都不擅长近身格斗,我也不欺负你,就和你比比法术!”说着水流沄飘退数十米,拉开了足够双方施展的距离,一摆手让魔法师先发招。

    魔法师见他如此托大,存心想要给他来个下马威,念动咒语想酝酿一个高等级的攻击魔法,哪知道正好上了水流沄的恶当。别看水流沄摆出一副请对方先出招的架式,但那也只是个架式而已,他可没有哪怕是一点高手的觉悟,趁着魔法师念咒语念到一半的时候阴阴的一笑,抬手一记道家最常见的掌心雷轰向嘟囔个不停的魔法师。

    即使在骑士精神早就成了狗屁的今天,黑袍魔法师也没想到能轻易使出“冰封世界”这种超大招的高手竟然会如此下作,水流沄的行径已经超越了无耻偷袭的境界,上升到了下套骗人的高度。幸亏这个魔法师在美国神通界也是数的上名次的高手,马上中断了正在吟唱的魔法,使出另一个叫做镜反的防御魔法,堪堪挡住了威力不强的掌心雷。

    水流沄对魔法没研究,所以没什么感觉,但旁边观战的斯塔克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强行中断正在准备的高级魔法带来的反噬是非常惊人的,黑袍魔法师不但若无其事的承受了反噬,使用“镜反”的时候连咒语都没念,不愧是魔法师协会的顶梁柱之一。

    恼怒之下的魔法师和先前的斯塔克一样,也顾不得什么惊世骇俗了,什么魔法威力大,什么魔法发得快就用什么。一时间华盛顿上空开了锅一般,什么闪电链、爆炎火球、狂龙卷、陨石术,全都不要钱一样的朝着水流沄甩去。

    更绝的还得数水流沄,破招就破招吧,他还非要用同样属性的法术来破对方的魔法,存心在实力和心理上同时击垮对手。你不是用闪电链吗,我给你来狂雷天降;你拿爆炎火球丢我是吧,我回敬你个火龙杀;狂龙卷这种小旋风也敢拿来现,看我的撕裂天地;你的陨石术才掉下来一颗石头,我这个落石术可是满天往下掉石头雨。总之他用的所有法术都比对方的后发先至,而且还都是大型的范围技,若非黑袍魔法师的飞翔术用的好早就在成片的无差别打击下死不瞑目了。

    在这种法术大比拼中,水流沄的格斗美学被更好的诠释了出来。狂雷天降本来是一道道闪电劈下来,在他手里就变了样子,闪电劈到地上后并不消失,也就是说狂雷天降变成了一根根上拄天下拄地的雷柱,而且还来来回回的把地面犁了好几趟;火龙杀把爆炎火球冲散后就完了呗,他不,还操纵着火龙在天上绕来绕去,也不去攻击对手,要的就是那种视觉效果;撕裂天地产生的超级狂风不但把狂龙卷撕了个七零八落,还把地上的冰雪扬上几百米的高空,反射着点点阳光;落石术也不好好用,成吨重的巨石在下落过程中耍着飞行特技,互相碰撞发出各种巨响。

    在他这种变戏法式的法术特技大表演下,不但把黑袍魔法师和遭受池鱼之殃的斯塔克忙活的浑身冒汗,更苦了下面的美国首府,成片的街区被砸成壕沟,好在水流沄刻意控制下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魔法师兜帽下的脸色白的像纸一样,嘴里不停的叫着“疯子”、“魔鬼”,等水流沄的法术大集锦玩完了,知道自己被人当成了小丑耍的魔法师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浑身哆嗦着拽住发蒙的斯塔克使用空间魔法消失掉了。

    摇头晃脑的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杰作,被叫作魔鬼的家伙忽然想起美国政府一向最擅长的死不认帐,眼珠一转又冒出个主意,用英语喊道:“不管是撒旦还是耶和华,你们给我死出来一个,本人还没玩够呢,哈哈哈哈——”

    这句叫嚣和随后长达三分钟的大笑在某人故意为之之下,几乎没有时间差的传遍了整个北美。这一天被称作“恶魔向上帝发出挑战的日子”,不论美国和加拿大政府怎么解释那是军方在试验一种新式的声波武器,各地的教堂还是被前来祈祷的人群给挤爆了,美国境内无数邪教组织几乎同时声称那是他们信奉的大神在显灵。

    弹了弹手指击落四架飞过来找死的战斗机,第一次如此威风的水流沄终于想起到美国来的另外一个目的,身形一晃出现在那座以颜色为名的著名建筑上空,左瞅右瞅观察了半天,这才慢慢的伸出双手……

    伊莎贝拉和苏志方再次坐到了一起,与伊莎贝拉复杂的心情比起来,苏志方要轻松得多,故作不解的问道:“亲爱的伊莎贝拉,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伊莎贝拉才不会把他的装傻充愣当真,虽然美国那边的事情发生还没超过两小时,但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世界上第一批得到内部消息的,但话还要继续谈下去,于是她只好提醒道:“我想听听你对水流沄在我国干的好事有什么看法。”

    “他在你们那干了什么,不就拆了一座房子么,我能有什么看法?”苏志方的表情似乎是在说水流沄拆的是一座公共厕所。

    “一座房子?他拆的是白宫,白宫!”伊莎贝拉忍了很久的怒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吸引了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接触到苏志方得意的眼神,伊莎贝拉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调整好因愤怒而紊乱的力场以免影响到其他人的思维,重新坐下来。

    苏志方心中暗赞她的自我控制力,继续往火上泼油道:“再说他也没把白宫拆了不管啊,现在那里不是有了一座新建筑吗,除了材质不同外和原来也没什么两样,这个季节住在里面还更凉快呢。”

    这次伊莎贝拉并没有被气昏头,不过牙齿却咬的咯吱直响:“如果我拆了**,然后再弄一座一模一样的冰雕摆在原来的地方,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苏,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苏志方并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不过还是给了她面子,呵呵一笑不再幸灾乐祸。伊莎贝拉见他肯正经谈话了,问道:“我看了卫星录像,那家伙闹得实在太过分了,你认为能做到那种程度的还算是人类吗?”

    苏志方感兴趣的问道:“光听说他闹得挺凶的,不知道拍下来会不会比你们好莱坞的大片还好看,如果可以的话把录像借我看看怎么样?”

    “我做不了主,这个以后再说,还是谈谈水流沄的问题吧,你不觉得他的存在对你们自己也是个威胁吗?”刚才的问题里伊莎贝拉给苏志方设下了一个陷阱,她自己先提到卫星录像,然后问苏志方的看法,如果苏志方表示出不知情或者直接表态的话,她都能从中得到一些情报,判断出中国在情报方面的力度和速度。遗憾的是这样的小把戏在“人形计算机”面前根本无效,苏志方先是回答听说了那边的情况,说明中国的情报人员并没有白吃饭,但随后却直接开口向她要当时的卫星录像,让伊莎贝拉看不出虚实。

    “听说当时整个北美都听到了他说的话,内容你还记得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苏志方又问道:“你怎么看?”

    “声音同时传遍整个北美,完全违背了物理定律,声音是不可能传播得那么快的……”

    “伊莎贝拉,你我都是超能力者,我们的存在就说明物理定律并不能解释一切。”

    “不,现在不能解释,并不等于解释不了,比如你的能力大统一场理论就完全能够解释,只能说现在的科技水平还没有完善到能够解释这些的地步。但随口说出一句话就能让声音以光速传播,这是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从小在科技发达的国度长大的伊莎贝拉虽然身为超能力者,却更加坚信科学的力量。

    “好吧,就算你说得对,但那种情况也不一定违背了物理定律,也许以后科学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发现这种现象是很正常的。”苏志方并不想和她讨论学术问题,把这个问题一笔带过,“你刚才不是问我水流沄的存在是否会威胁到我们吗,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类似的问题:上帝的存在是否会威胁到你们?”

    “苏,我知道你们是无神论者,但请不要亵渎我们的宗教信仰。我们人类就是上帝创造的,他怎么会威胁到我们呢?请你正视我们的谈话好不……等等,你的意思是……”忽然想到的答案让伊莎贝拉大惊失色,紧张的盯着苏志方的眼睛。

    点头认可了她的猜测,苏志方有点自豪的解释道:“圣经中记载了上帝和撒旦,记载了天使与恶魔,你们从没见过他们,所以就认为那是神话传说,尽管你们虔诚的信仰着上帝。在我们的神话中,有着更为神奇的一群人,他们通过修炼能够得到神奇的力量,食则餐霞饮露,行则腾云驾鹤。他们法力无边,能够呼风唤雨。他们力量无比强大,能够移山填海。他们寿命无限,与天地齐辉,与日月同寿。我们凡人称他们为神仙,或者仙人。”

    伊莎贝拉因为职业需要对中国的文化了解的已经不少了,但从来没把心思放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过,听了苏志方的话有点发傻。苏志方不管她的承受能力有多大,继续给她上神话启蒙课:“其实我们的神话中不光有仙人,就像你们那里有天使和恶魔一样,我们这里也有一些和仙人一样神奇但却邪恶的存在,叫作妖魔。我想,水流沄既然敢向上帝和撒旦同时提出挑战,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尽管非常不愿承认,但那家伙确实不像传说中的妖魔,只是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么恶劣的仙人。当然了,这些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具体情况到底如何,也许我们一辈子也弄不清楚。”

    其实苏志方的猜测和事实已经非常的接近了,所差只是一些具体的细节而已。首先水流沄确实已经具有了仙人的实力,但却没有得到天庭的承认,他这样没有列入仙班却具有了相应实力的家伙通常被叫作散人或者散仙。其次妖和魔是不同的两种存在,妖是非人类生命开启了神志修炼有成而来;这里所说的魔是修炼了魔功有成的人类,与仙是同等的存在,不同于三界之中魔界的那些生命。此外还有佛和巫等。神、魔、仙、佛是三界之中最高层次的生命,其次是妖、巫、灵等,再次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尚未突破生死玄关的人类修士、魔法师、吸血鬼、兽人等,再下来则是相对寿命短暂智慧有限的凡人,然后是各种动物,等等等等。

    修炼的目的就是提高生命的层次,通过不断的向这座生命金字塔的塔顶攀爬,去追求生命的最高境界。肖遥的存在几乎已经达到了最顶端,所以才会告诉魏惜怡说他能给她的爱是不平等的爱,是上层生命对下层生命的喜爱。魏惜怡不顾这些,执意追随肖遥一同前往魔界,正是这份执著感动了肖遥和繁星,也使魏惜怡最后终于得成正果,达到和肖遥繁星同样层次的生命,与肖遥平等的相爱。

    伊莎贝拉消化了苏志方的话后,却发现今天这趟似乎白来了,得到的这些信息居然无法向上面汇报,难道让她对那些政客们说:水流沄是中国的仙人,他到美国闹事是为了找上帝的麻烦。那样的话等待她的肯定是停职调查,甚至下半辈子就要在精神病院里度过了。

    “过段时间,你会发现原来世界是这么的丰富多彩,好好享受这段最后的平凡吧!”苏志方朝迷惑的伊莎贝拉耸耸肩,解释道:“这句话是水流沄临走是告诉我的,现在我好像理解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