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燕阳,洛黎只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走时是初冬,回来时已到年尾。

    其实她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回来。

    在这里,哭过,笑过,悲过,也喜过。

    睿王妃的事,若不是最后祁沐萧护着她,皇后怕是不会轻易饶过她。

    还有祁瑾仪,秦逸凌的事……

    还有书画院曾经的同僚……

    还有祁沐萧的身世……

    真实地踏上这片土地,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

    二人皆是如此,各怀心事,在雪地里漫步,往官道走去。

    走到一半时,天上忽降鹅毛大雪。

    周围静寂无声,唯有脚下踏雪的闷响。

    祁沐萧停下,将兜帽给她戴好,随后拉起她下手,心疼道:“是不是困了?手怎么这么凉……”他捧到嘴边,帮她轻轻哈着暖热。

    “还好……就是路不太好走,这阵法你设的太远了。”

    “没办法,宫内的大阵做压,周围若设置这样的小阵法容易被影响,不好维持太久。”

    “虚罗大封阵?”

    “黎儿知道?”祁沐萧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这阵法属于布阵中难度极高的阵法,一般的书册不会记录,鲜有人知。

    “嗯……先前发现在宫中无法用真气,就查阅了下。”

    “查阅?”

    未等她回答,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车马声。

    “黎儿好运气,是官车,看来我们能蹭一程了。”

    果然,来者是官运的马车,不知押送着什么东西,赶的很匆忙。为首的侍卫荣垚见祁沐萧手中令牌后,带着随行人员下跪行礼。

    几人见他身旁只跟着一名掩面女子,有些奇怪,不过也不敢多问。荣垚让下两匹马给二人。

    “王爷,我们几人还有要事回去复命,就不同行了……”

    “嗯,待我回王府,遣人把马匹还回去。”

    “是,王爷,那我等先行告退。”话毕,几人行礼匆忙离去。

    “阿萧,马车里有灵草。”

    洛黎方才探查到灵源。

    “这样的阵仗护送一批灵草……父皇的情况可能真的不太好,我们赶紧回去吧。”

    “嗯。”

    二人有了马匹相助,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回王都。

    此时已临近年终,不少店铺张灯结彩,已有新春景象。

    祁沐萧与洛黎回府时,正巧李善刚从外面回来,正在门口与侍卫闲聊。

    他见二人雪落满肩,风尘仆仆,急忙遣人迎下,后招呼下人准备热水。

    祁沐萧拉着洛黎回到竹苑,清画带着两名侍女相迎,见自家主子攥着一个掩面女子的手,不禁意外。

    院内灯光幽暗,看不清,她看了眼那女子完好无损的手,便知这人不是洛黎。

    她做事一向不露声色,也正因为如此,这一年多,祁沐萧让她近身伺候。

    清画恭敬道:“王爷,天寒地冻,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祁沐萧转身问身旁的人儿,“可是饿了?”

    洛黎摇头,低声道了句“不饿。”

    “那你们便准备热水,先上完姜汤,拿些点心。”话毕,他拉着洛黎往正房走去。

    二人停在门口处,清画跟上前,欲为他解下大氅。

    “不用了,你去让园沁来竹苑伺候,再送一床被褥过来。”祁沐萧说着,上前弹了弹她兜帽上的积雪,随后抽解开衣带,将她的大氅递给清画,“先进去,外面冷。”

    随后,便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屋里推。

    门口打帘的丫鬟见状,心中惊讶,到底是哪家女子能得王爷垂爱,竟连衣帽都要亲自脱去。

    洛黎不好意思地先行进屋,刚刚本想说要回兰苑,可屋内炭火正旺,暖和的不行,困意随之席卷而来。瞬间将那念头抛之脑后,她找了个有软垫的椅子,半倚着,抓了把桌上的瓜子,随意嗑着。

    不知祁沐萧在外又吩咐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进来。

    祁沐萧进来后,见她眼皮子打架,和小鸡啄米似的,头晃来晃去。随后轻声走过去,将她手里洒了一半的瓜子轻轻捡走,随后横抱起来,柔声道:“困了就先睡,一会儿热水准备好了再叫你。”

    她迷迷糊糊应了声,由着他抱着,刚沾上床榻的边,眼睛就阖上了。

    祁沐萧替她脱了鞋子,捂了捂冰凉的脚丫儿,心疼的吻了下她的额头,转身出屋,裴桓刚好过来。

    “主子,您回来了!一切可顺利?”

    “去书房叙话。”祁沐萧大步往书房走去。

    ……

    ……

    “裴英的伤已经受到妥善治疗,目前右手已经可以活动、握住东西,待我这里的事情办完,你就可以回去看她。”

    裴桓提衣下跪道:“多谢主子。”

    “莫要谢我,是洛黎不计生死,拔得凌绝会头筹,为裴英赢得这药丸的。”

    裴桓愣住,怎么都不会想到,洛黎会夺得凌绝会第一。

    “对了,还有,给黎儿的聘礼……你还需再准备一次。”

    裴桓眼前一亮,恭贺道:“恭喜主子功德圆满。”

    “不要在意银子,只管往好处办,待年后我随她一同去归元山庄的提亲。切记此事不可外传。”祁沐萧说着,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厚叠银票递给他,“衣裳之类的定做,回头让园沁问过她的意思再说,明日购置些冬靴给她。”

    “是,属下知道。”

    “小十一怎么样了?”

    “英郡王虽时常抱怨,但将巡查员管理的井井有条,与刑院的年终会审也办的稳妥,面面俱到,如今陛下病倒,他更是勤勉,常常宿在巡查院,先前万州的山匪案也已处理完毕。”

    “嗯,如此便好,日后我也能放心,将这摊子交给他……小十一这家伙,聪明能干,就是让他母妃耽误了……”

    “主子说的是。”

    “皇宫的事,你怎么看。”

    “陛下病的蹊跷,您走后没多久,陛下就开始断断续续不上朝了,逐渐将朝政之事推给宰相、靖王、睿王、六院主事共议,按照记票的方法来决策。”

    “哦?这九票,各自为势,倒也牵扯的正好。看来有人给父皇吹枕边风了,如今礼院主事谁来接任了?”

    “是太学院的祭酒允衡,太师允敛之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