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公主泰松

    贵英恰!这个铁塔般。肌肉如铁、黑面虬须的男人,就是深得林丹汗信任的万户统帅,兀浪哈长公主驸马贵英恰?

    苏浅兰大吃一惊,连退几步,回到了窗边,神色慌张的道:“我……我不知道是大人您!不知者莫罪!求大人原谅小女子莽撞!”

    贵英恰见她害怕,忙笑着伸手想要将她扶住:“格格别怕!本帅没有恶意!”

    “我真不是故意的!”苏浅兰却又急叫一声,身子灵巧的跃出了窗外。

    “等一等!”贵英恰一怔,想要追出窗子,但他身形太大,窗子太小,这般追过去,恐怕会卡在窗台上,当即转身打开房门,追出了庭院。

    “格格!”院子当,阿娜日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粗木,看见主子神色惊惶的翻出窗来,赶忙迎上前去,横木当胸,将主子护到了身后。

    “快走!”苏浅兰在她耳边轻喝一声,拉住了她就往旁边一扇洞开的侧门内跑。

    那贵英恰回头暗含警告的瞥了身后那女子一眼。大踏步追过去,几步就跟着冲进了那扇通往寺庙内院的侧门。

    “上师助我!”但听那绝色少女一句惊惶的呼声传来,侧门那边不知何时匆匆来了两名喇嘛,一见贵英恰,立时停在那里,皱眉向他望来。

    “不知大人尾追这位施主,为了何事?”其一名年纪稍长的年喇嘛声音洪亮,语气不悦的向贵英恰冷眼询问。

    “阿南达顾实!”贵英恰也稳住身形,朝那名喇嘛合什一礼道:“这完全是一场误会!末学有事正与公主相商,这位格格忽然闯来,打了末学一记。其实末学知道格格乃无心之失,并无怪罪之意。但格格自感失手伤人,慌而走避,末学不忍格格误会,这才追而逐之,欲释其疑!此外别无他意!”

    这番解释听来合情合理,那位被唤为阿南达顾实的喇嘛面色大为缓和,点点头道:“既是误会,说开便好,大人,请自便!”

    贵英恰含笑一礼,眼睛却瞟向两名喇嘛身后的苏浅兰,她的身后另有两名侍女打扮的小丫头,估计就是这两丫头的一个,找来了寺的喇嘛。

    苏浅兰貌似余悸犹存的转过头去不和他对视,而是朝那位大喇嘛佛了一礼,诚恳的道:“信女莽撞。不知寺路径,祈请二位上师行个方便,引领信女拜见寺诸佛菩萨!”

    两名喇嘛互望一眼,面现难色。那位相对较为年轻的喇嘛终是不忍拒绝如此清丽可人的少女,转头对阿南达大喇嘛道:“师兄!予人方便,也是修行,莫如便由我来应命这位施主的请求吧!”

    大喇嘛阿南达顾实有些无奈的点头允可:“好吧!师弟你便陪陪这位施主,晚课时间将至,切记勿错过了时辰!”

    “是!”年轻喇嘛恭敬答应。

    “多谢上师!”苏浅兰赶忙合什称谢,仿佛不敢跟贵英恰对视般,对他紧紧盯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置若罔闻,亦步亦趋的跟着那年轻喇嘛,向内殿行去。

    望着苏浅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于转角处的美妙身影,贵英恰面上慢慢露出一片迷醉的神色,眼里却掠过几分疑惑:她……究竟是谁?她这副惊慌的神色,真是因为知道我身份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

    行至一处岔道,阿南达顾实就径往内殿而去,那位年轻喇嘛则领着苏浅兰主仆三人,由侧门去了殿。苏浅兰这时已知道了年轻喇嘛的名号,叫桑格。

    “桑格喇嘛!”桑格不肯接受“上师”这一尊称。苏浅兰只好对他直呼喇嘛:“请问,满珠习礼仁波切,此时也在庙么?”

    桑格喇嘛回头看了看她:“是的!满珠习礼仁波切,是本寺的上师之一!”

    “信女想要求见满珠习礼仁波切,可以么?”苏浅兰客气的问。

    桑格喇嘛略一沉吟,道:“满珠习礼仁波切,以及我的师父、师兄、各位师长前辈,都在夜以继日的翻译《甘珠尔经》,没有特别的事由,是不会接见外客的!”

    苏浅兰微微一笑,很喜欢这个年轻喇嘛的坦白实在。走出几步,却面露忧色,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诚恳的道:“信女遇到了一件难事,希望能得到满珠习礼仁波切指点开示!还请桑格喇嘛您能代为传报,或许仁波切会答应面见信女亦未可知!”

    桑格喇嘛脚步一停,回过身来刚要委婉的拒绝,眼前却多了一物,金色丝线缠绕的白色布套,套硬物,看形状像是匕弯刀一类的武器。

    “这是信女的金刀!桑格喇嘛您代为通禀的时候,将金刀奉上,满珠习礼仁波切就能知道我的来意!”苏浅兰神态极为恭敬的,双手奉上了金刀。

    这个时候,数人刚好走到殿门前。桑格喇嘛被苏浅兰身上那份柔弱打动了心肠,口气软了下来,终于接过金刀,点头道:“唉!好吧!我便替你走这一躺,你可先进殿参拜诸佛菩萨。一有回音,我自会来此相告!”

    “多谢桑格喇嘛!”苏浅兰一喜,连忙躬身道谢,直看那桑格喇嘛带着金刀去远了,这才抬脚跨进了殿。

    空旷的殿里,只有一名小沙弥在整理供台,或许因为贵英恰暂时封锁了前殿的缘故,本该香客如织的殿堂,显得冷清异常。

    小沙弥惊讶的瞪着苏浅兰,半晌才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向逃出了殿。

    梅妍忍不住偷笑出声,道:“这小师父的修为看来不够诶!像刚才那位桑格喇嘛,同样年纪不大,定力就挺不错!不过这也难怪了,格格您的美貌,实在天下唯一呢!”

    “梅妍!佛门圣地,说话注意些!”苏浅兰忙提醒了她一把,规规矩矩的,在蒲团上一尊尊佛像拜了过去。不过那看殿的小沙弥跑了,香油钱却是只好就近放在旁边供桌上。

    一圈跪拜下来,也花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又有一名较老的喇嘛走进来,看到桌上的供银。暗暗点了点头。看看苏浅兰三女都已拜忏完毕,他便很恭敬的迎上来,口诵**,做了最后的赐福。

    “贵英恰大人,还在寺么?”苏浅兰一面跟着老喇嘛走进耳室暂歇,一面淡淡询问。

    老喇嘛显然对那位大人扰乱寺秩序大是不满,如释重负的道:“半柱香前,那位大人总算离去,前殿也已重新开放,施主是否还要再去前殿?”

    “暂时不去了!”苏浅兰微微一笑,神情也松懈下来。好奇的问:“听说贵英恰大人来此佛门圣地,是要见一位公主?”

    老喇嘛毫不在意的道:“是的!察哈尔的二公主,呼图克图汗的亲妹妹泰松公主,自寡居后,便一直寄住在本寺!”

    “泰松公主!”苏浅兰怔了一怔。真是想不到,原来那个被贵英恰压在床上泪流满面,动弹不得的女人,竟然是兀浪哈长公主和林丹汗的妹妹!

    老喇嘛给三女奉上茶点,便退了出去。

    “格格!”阿娜日早已憋着一肚子疑问,得此空隙忙问了出来:“您是大汗御赐金刀的郡主,为何要怕那贵英恰?还有那奇怪女子,她就是泰松公主?看他被贵英恰欺负得那个样子,格格您可是仗义出手,她怎么就不知感激,反而要配合欺负她的人说您误会呢!”

    梅妍张了张口,想要替苏浅兰解释个几句,但这些问题,也有她不明白的地方,当即又住了口,一齐向苏浅兰望去。

    “阿娜日,你也不好好想想,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如不示弱,被撞破了好事的贵英恰,能这么轻易的放我过去?”苏浅兰摇摇头道:“我那么使劲地攻击他要害,也没能将他打晕过去,可知他的身手何等强横!只要他动了杀念,我们两个,绝活不下去!”

    “来时的路上,你也看到了,到处都是装扮成香客游客的高手,连前殿也被封锁,不问可知,这些全都是他的手下!”苏浅兰沉声反问:“你想想,他贵英恰好歹也是林丹汗跟前最受倚重信赖的一员统帅,这草原上,哪里有他去不得的禁地!而且这金顶白庙。也不是林丹汗的后宫,他要来,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来,非要令那些手下都乔装改扮?”

    “这……”阿娜日被问得一呆,答不出话来。

    苏浅兰却是飞快了接了下去:“由此可知,他这番前来,必是要干些包藏祸心、不能为人所知的事!我当时若是不装成无知莽撞胆小的女子,令他轻视,只怕不等梅妍请来救兵,立刻就会血溅当场!而他只需对寺喇嘛诬我们一个刺客之类的罪名,便可将我们从这世间抹杀得干干净净!”

    “您、您可是金刀郡主!他、他哪能动您!不怕大汗怪罪么?”阿娜日简直被主子的推理吓呆了!当时只感到主子的反应有些奇怪,哪知道不过瞬间,主子就已想到了这许多!

    “金顶白庙是林丹汗下旨修建的皇家寺庙,他贵英恰偏要这般戒备行事!可知他前来拜庙的事可以让大汗知道,但他要办的事情却不能让大汗知道!以他跟大汗的关系,不会不知道大汗求娶金刀郡主之事,可偏偏就是金刀郡主撞破了他的好事!”

    “你觉得,他能放心让金刀郡主好端端的活着去向大汗说起他的秘密?”苏浅兰苦笑不已:“由此可见,若告诉他我就是金刀郡主,那只会死得更快!”

    “原来如此!”梅妍恍然望着苏浅兰,大有对她刮目相看的钦佩之意!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算到这么多可疑之处,她的心思之细密,应变之迅,还真是叫人惊讶!难怪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向任何喇嘛表明自己金刀郡主的身份!

    阿娜日骇然半晌,才吃吃的又问了一句:“贵英恰,他究竟在干什么秘密的事?”

    “这个,就要问泰松公主了!”苏浅兰轻轻回答着,抬头从窗子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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