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午时的钟声格外悠扬,伴随着悠扬的钟声,从少林寺的饭堂内飘出阵阵饭香。此时各派弟子,以及各路豪杰都围坐在一张张长桌上用膳,纷纷议论着上午进行的几场比试,话题大都集中在上午表现的最为出色的几人,而其中更多谈到的便是逍遥宗的奕歌。

    奕歌第一场比试,一人同时对上崆峒派三人却从容以对,丝毫不落下风,引得众人议论纷纷。一位身穿白色刀衫的青年豪俊说道:“这逍遥宗果然厉害,那叫奕歌的弟子一人对上秦天宝三人,竟然也没当回事儿,武功真是了得,佩服!”他身旁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青年说道:“听说这奕歌还是逍遥宗最小的弟子呢,估计也是最弱的。不过这逍遥宗的弟子心胸倒是宽广,这才令人佩服呢。”那白色刀衫惊道:“什么?最弱的都这么强,那其他门派我看都弃权了算了。”另一边的一个嘴角有颗黑痣的汉子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看那华山派的栾超周也不弱,未必不能赢得逍遥宗。”那年经稍大的青年说道:“这栾超周虽也不弱,不过看得出来,那奕歌定是没尽全力,才使了几下子便让崆峒派那三人乱成一团了,连剑都没出鞘,王五,你说是不是啊。”

    那嘴角挂颗黑痣的汉子略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看得出来…本来我还是颇看好华山派的栾超周的,谁知逍遥宗沉寂了这么多年竟又出的江湖来了,***这下子赔死了。”说着狠狠扒了几口饭。看着王五的样子,白色刀衫青年笑道:“王五啊王五,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了爱赌的毛病啊,呵呵,活该你输钱。”那王五一听不乐意了,嘴里含着饭菜含糊道:“张大脑袋,你这么说就不地道了,老子爱赌总比你嗜酒如命强,李大嘴,你来说句公道话。”那年纪稍大的青年笑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可不淌这趟浑水。”那张大脑袋说道:“李大嘴你说的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王五,我不管你赌博,你也别碍着老子喝酒,咱俩两不相干。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那王五咽下一口饭菜,骂道:“啊呸!有本事赌一局试试,老子今天还就不信邪了,我非要赌那栾超周胜!”那张大脑袋呸了一声,笑道:“想引我入局,做梦,老子非但不跟你赌,我还定要说那逍遥宗的弟子强。”

    李大嘴见势头不好,便做起了和事佬,笑道:“哎呀,大家都是兄弟,别上和气嘛,来来来,王五,我李大嘴陪你赌这盘儿行了吧。”王五一听有人愿意陪自己赌,脸上马上笑容满面,乐呵呵的道:“看看,还是人家李大嘴够义气,你张大脑袋抱着你那酒壶烂醉去吧。”张大脑袋听罢眉毛一扬便要发怒,李大嘴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算了算了”,张大脑袋一口气便憋了回去,冷哼道:“逍遥宗的风老前辈也是这般如此,怎么没见你王五去指指点点呢?”王五一窒,眼睛乱转,半天才说道:“你张大脑袋什么时候能跟风老前辈比了,老子便戒赌!人家风老前辈武功高强,在武林中不排第一,也排第二,你还妄想跟风老前辈一样,老子告诉你,你那是白日做梦!哈哈,白日做梦!”

    李大嘴狠狠跺了王五一脚,疼得王五龇牙咧嘴的,李大嘴却好似没事一样笑着转移话题说道:“听说这风老前辈收了三个弟子,今天场上的那个奕歌,看年纪该当是三弟子,场下的那个拿折扇应该是二弟子,你们谁人见过风老前辈的大弟子呢?”这一招果然奏效,张大脑袋撂下王五不理,对李大嘴说道:“这个我倒是略有所闻,据说当今武林的第一大帮乃是刚刚成立不久的丐帮,而这丐帮的帮主便是风老前辈的大弟子,至于实与不实谁也不晓得。”那王五忍不住道:“怎么?当今武林的第一大帮竟是那个丐帮?怎么可能?哪里那么多乞丐啊…”李大嘴面露伤感,缓缓说道:“你看看如今世道,自那唐朝灭了之后,各路藩镇纷纷自立为王,今天你打我,明日我攻你,今日我占你土地,明天我杀你百姓,闹得好好一个中原浩土四分五裂,百姓民不聊生,只顾逃命,田也荒了,地也荒了,没了粮食,不都成了乞丐了。”然后顿了顿,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好在有了这丐帮,将乞丐都聚集起来,有饭一起食,有觉一起睡,那些乞丐倒也找到了一方安宁。据说这丐帮帮主为了不让帮众在外受人欺辱,便传了所有帮众一套棍法,叫什么…对,叫《打狗棒法》,没错,据说相当厉害,从此丐帮帮众走在街上没人再敢去欺辱他们。”

    张大脑袋也道:“对!这丐帮帮主洪向天确实宅心仁厚,据说这洪南天便是风老前辈的大弟子了,还有人说他传于帮众的那套《打狗棒法》其实便是那《风行剑法》演化而来的。”李大嘴点点头道:“似乎便是如此,只不过江湖中此种缪传也多了去了,听过便算,不用当真。”王五咽下最后一口斋饭,说道:“江湖虽多缪传,但有些也确有其事,时辰不早了,咱们快去演武场吧。”张大脑袋和李大嘴点了点头,同王五起身便往外走,那王五一边走一边叫道:“走走走,走快些,走快些,去那青龙台占个好位置,看看栾超周怎么打败逍遥宗,哈哈,看看白花花的银子如何飞进老子口袋,哈哈哈哈…”

    笑声越去越远,渐渐的不可闻了,坐在角落的司马炫和奕歌两人目送王五三人离开。司马炫笑了笑道:“想不到江湖中关于大师兄的传闻还挺多的。”奕歌也笑道:“呵呵,怎么说大师兄也是咱们逍遥宗的大弟子啊,话说回来,我已经有两年没见到大师兄了,还真是颇为想念啊…不知道大师兄为何不来参加这比武呢?”司马炫喝了口茶水,说道:“大师兄正在组织丐帮弟子将难民往北方这边迁移,毕竟北方是咱们的地方,相对来说安稳些。南方现在又乱成一团了…”司马炫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三师弟你知道吗?这么多武林豪杰中,有一个人称‘大将军’郭威的,乃是后汉的枢密使,是多支军队的首领,为人正直,光明磊落,为武林,为百姓做了不少事。他不光自己手下有一批武功高强的好儿郎,他自己也是个高手。”奕歌思索道:“难道就是咱们那一组的‘大将军’郭威吗?”司马炫笑道:“不错,就是他,他在北方一代声望颇高,很得民心,真的希望他能够结束这纷乱的世道。”奕歌点了点头,沉默了。

    未时的钟声飘扬而起,浩浩荡荡间传遍整个少林寺,司马炫喝下一口茶水,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起身对奕歌说道:“三师弟,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该到时候去演武场了。”奕歌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笑道:“好,待会儿上场,不能给逍遥宗丢脸,走吧!”说着当先而行,提着风行剑便出了门,后面司马炫镶银折扇“唰”的抖开,轻放胸前,微微摇晃,跟着奕歌出了门去,向演武场去了,火热的太阳照着他们俩,只将两人照的光芒大盛。

    此时的青龙台周围,已经围了近百人围观,其中便包括了那王五,张大脑袋,和李大嘴,三人由于来得早,占了三个最前面的位置,那王五面露得色,对身旁两人说道:“看看你们周围,这么多人,若不是老子提议早来些,怕是便没有这么好的位置了,哈哈。”李大嘴为人和气,当下笑道:“对对对,记你一功,记你一功,呵呵。”那张大脑袋却是满脸不屑,嘟囔道:“我呸,任谁不知早来两步便有好位置,你要是半夜里来到,整个演武场都是你的,没人跟你争。”那王五一听,火气便来了,骂道:“张大脑袋你有种,现在时辰还早,咱们上去比划比划,输了的叫作孙子!”李大嘴摇头苦笑,心想:“这两人当真水火不容,让人头疼,罢了罢了,我再当会和事佬吧…得想个法子劝开…”还没寻思完,外围观众突然一阵叫好声,只见青龙台的另一面,众豪杰纷纷侧身,让出一条通道来,便见华山派众弟子进的场来,当先的便是那华山派首徒,栾超周。在他重剑之后,“仙子剑”韩渃一身蓝丝长裙,手提一把三尺二寸的长剑,面上微笑,显得相当可人。胡敬卮也是面带微笑,跟着韩渃入了场。

    李大嘴忙将快要打成一团的王五和张大脑袋两人拉开,指道:“快看快看,华山派的弟子来了。”那王五一听,松开了抓着张大脑袋衣服的手,向对面看去,喜道:“哈哈,财神爷来了,栾超周你可不要让老子的银子飞了啊。”张大脑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笑声骂道:“活该你输钱,老子就跟你卯上了。”说着高声喊道:“逍遥宗必胜!!”

    他这一喊不要紧,近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看,华山派那三名弟子也将目光向他投来,张大脑袋一愣,对着众人嘿嘿傻笑两声,便低下头去了。众人也不再理他,只有王五哈哈笑成一团。张大脑袋心中很是窝火,狠狠啐了一口。

    恰在这时,司马炫同奕歌翩然而至,所到之处,观众纷纷让出一条道来。两人微笑而行,不时对让道之人道谢,翩翩有礼,让人印象极佳。再走的几步,司马炫和奕歌纵身一跃便跃上了那一丈多高的青龙台,身法相当飘逸潇洒,引得台下一片叫好声。华山派三名弟子立在对角,向两人看来,栾超周和胡敬卮对司马炫和奕歌两人微微一笑,算是问好,而那韩渃却是对那两人视而不见,头歪向一边,理也不理。司马炫和奕歌对栾超周和胡敬卮回报以一笑,算是回礼,司马炫见那韩渃对他二人丝毫不理,对旁边的奕歌苦笑道:“唉,三师弟啊…‘仙子剑’似乎误会咱们了,真没办法…”奕歌看着面前的韩渃,仿佛置身于多年前的那个小渔村,那个夕阳映红的海滩,还有,怀中的佳人,只是,这一切又是那么的遥远,远的让人窒息。奕歌微微一笑,对司马炫说道:“二师兄,若那韩渃便是红豆该有多好…只可惜…呵呵,二师兄,第一局让我来吧。”司马炫拍了拍奕歌的肩膀,点头道:“三师弟,小心些。”说着便退了下去,不时回望身后那个一身白衣的年轻人,微风吹拂他的衣裳,一手负在后面,一手提着风行剑,说不出的俊朗潇洒。

    对面除了胡敬卮,其他两人也退了下去,整个青龙台便只留下奕歌同胡敬卮两人彼此对望着,仿佛要将对方看透。这时,诫源和尚一身木棉袈裟,登上了青龙台,朗声宣道:“华山派同逍遥宗的第一局比试,有华山的胡敬卮,对阵逍遥宗的奕歌。”说着向两人各行一礼,说道:“两位请开始吧。”说着便退了下来。

    奕歌缓缓举起风行剑,慢慢的将风行剑拔出剑鞘,“唰”的一甩,将风行剑自然垂下,剑尖指地,两眼却是凝在胡敬卮的一举一动上。只见胡敬卮“唰”的拔出长剑,挽了个剑花,摆招《华山剑法》中的“长虹贯日”,剑锋遥指奕歌,等待着奕歌的出招。奕歌运起《逍遥劲》,心境平平淡淡,如一面平静的湖水,反应着周围的一切,突然之间周围的景物便似突然消失般,慢慢黯淡下来,这个平静的湖面中再也反映不出周围的镜像,却单单只留下奕歌挺拔俊朗的身影,这,便是那“我佛境界”了。奕歌嘴角挂着一丝笑容,笑得那么自然,眼中渐渐透出金色的光芒,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对面的胡敬卮,静静的看着。那胡敬卮摆好剑招却不见奕歌攻来,只觉的身形渐渐僵了,自己的这一招倒显的多余了,不由得便想要向前攻去。

    心动,身动,胡敬卮提剑便向奕歌攻来,快速异常,在离奕歌三尺处募的变了一招“落日长虹”,幻出万千剑影。只是,在奕歌的眼中,胡敬卮的这一招来的极慢,而且在万千剑影中,他只看到了一剑,攻向他“膻中穴”的那一剑。奕歌嘴角笑容不变,退后半步,风行剑顺势向上一抹,只听“叮”的一声,胡敬卮的长剑便被风行剑挑开。胡敬卮见一招不行,便向前再进半步,一个旋身,将长剑带出一个圆圈,长剑借了旋转之势,力道陡然加了几分,“唰”的一剑向奕歌抡来。奕歌立地不变,侧身一让,避开来剑,将风行剑往前一带,斜刺胡敬卮“天突穴”,正是一招“落花未满”。胡敬卮匆忙回剑抵挡奕歌的这一剑,同时身子向后退去。奕歌也不追击,见胡敬卮退后,便又将风行剑自然垂地,负手而立,任微风吹动他的发际。

    那胡敬卮见奕歌攻守如此从容,心中不免跌宕起伏,顿时乱了方寸,心想:“这逍遥宗的弟子…厉害!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转念又一想,不能失了华山派的颜面,将心一沉,提剑再次向奕歌攻来。本以为奕歌还会立地不动,待到他来剑才抵挡,谁想奕歌微微一笑,好似闲庭信步,变换身形,一招“风轻云淡”强攻而来,动作不快,在别人眼里却是无比迅捷。胡敬卮眼前一花,便觉一股剑气扑面而来,立时便退便挡,守下奕歌这招。可是还没等胡敬卮喘口气,奕歌再变一招“观局生死”,好似一锤定音,一局定生死般,风行剑如势如破竹的向胡敬卮的“天突”、“膻中”、“气海”等穴点去,一剑快似一剑,只将胡敬卮逼得长剑乱舞。

    台下观众见奕歌剑法如此精妙,纷纷大声叫好。司马炫从容微笑,而台下的栾超周与韩渃却是眉头越凝越紧。终于,奕歌攻出了此局他的第四招——“一望山河”,将胡敬卮逼下了青龙台。奕歌从头至尾只出的四招,“落花未满”、“风轻云淡”、“观局生死”、“一望山河”,一招不多,一招不少,就只是四招,便将华山派第三高手胡敬卮逼下了青龙台。看的底下观众大呼奕歌剑法精妙,功力高强。而奕歌却只是微微一笑,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十分容易得事情,慢慢走下了青龙台,身后诫源和尚朗声宣道:“此局比试,判作逍遥宗奕歌胜…”声音远远传开,余音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