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种霸道、掠夺的强硬态度,根本就是视苏默为猪狗一般,在他的意识深处打上一个印记,然后侵占某种东西,将苏默变成奴仆一样的存在,这似乎就是神主宿身灵牌唯一的目的。至于所谓的修行资质,随着苏默自身的修为增加,对于修行一途也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但就他的理解来说,他根本就想不明白所谓的修行资质从何谈起,从佛门来说,有所谓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所谓般若,便是指能够了悟生死,超凡入圣的智慧,也就是能实证修行的智慧,与一般的智慧并不相同。这说的,应当便是修行资质。而这修行资质,应当是人人生来便有,只因种种贪求、嗔恨、痴顽、疑慢所阻,才无法表现出来,但凡是有一念智生,便有般若随之而来,这与所谓的五会真神应当是没有任何关联的。

    五会真神降临之后,人人均能修行,也人人都去修行,似乎所有人都真正具有了般若,这简直就像是一个神话的世界。但是在这种似乎盛世的情况下,众生又失去了什么呢?苏默不知道,他无法理解已经都达到五会真神这样近乎至高无上的层次之后,还会需要众生付出什么,又有什么需要他用这种龌龊的手段去攫取。

    两人讨论一番,就像是对五会真神的声讨会一样,邓九皋根本就插不上嘴,也有些不好插嘴,毕竟这么多年来,五会真神一直就是他心灵最深处的信仰,若不是其中一个参与者是苏默的话,他都要忍不住要与苏博文翻脸了,怎么可以对五会真神如此的诋毁呢,可偏偏苏博文所说的那些控诉,又像是实有其事一般,让邓九皋即便是心中不忿,却也找不到丝毫的可能xing去反驳。

    洪荒遗民觉醒的时候,是能觉醒一部分祖先的血脉传承的,这里面,也有着一些残存的记忆,因此对远古洪荒之事,显然苏博文是很有发言权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久远的年代,他就像是一个亲历者,很多的所谓秘闻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常识一样的东西。

    苏默与苏博文二人,倒是说得津津有味,话匣子一旦打开之后,天南海北,无所不谈,抛开了对五会真神的吐糟之后,邓九皋也便加入了进来,他的见识也有一府之地,与苏博文两人侃侃而谈,倒是让苏默在风物人情这些知识之上,增长了不少的见闻,对于这些东西,苏默自然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他的足迹,最远也不过就是在沧澜江边,实在可以算得上是井底之蛙了。

    说完风物人情的见识,三人又反过来聊到了修行上,原本一开始,也是邓九皋与苏博文之间彼此印证,两人都是出身于经世书院天波府中院,邓九皋更曾经是其中的风云人物,隐隐有第一天才的美誉,虽然如今落难了,但悟xing与领悟力自然还是在的,故而在很多的修行问题上,都有独到的见解,苏博文的经历则更是传奇而且曲折,原本在经世书院天波府中院中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可由于血脉觉醒,却莫名的成了一个洪荒遗民,他隐居到西河县来,修炼【破杀千军拳】,还在致远堂中留下了一段所谓武痴的传说,又机缘之下加入了光复社,成了一名造反派,如此丰富的经历,自然造就了他对修行有许多深刻而又成熟的理解,两人你来我往,倒是谈的十分尽兴。

    只是修行之上,谜题甚多,两人的修为都不算太高,不理解的东西自然就更多,两人话一谈开,自然也就有许多疑惑冒了出来,解决不了,两人便探讨摸索,可这一摸索,无疑就会错漏百出,起初苏默听着,错也就让他们错着,可后来苏默却是实在听不下去了,有些地方错得都有些离谱了,于是他便随口指点了几句,若是没有经过巨蛟帮的密室之行,苏默肯定也指点不了,但在那密室之中,苏默意识之中徘徊的,却尽是那老僧演化出来的种种佛门妙法,后来又有姬灭出来阐述大道传承,这些东西苏默肯定无法一一理解,但只是他所理解的小小一部分,做邓九皋与苏博文二人的师尊都是绰绰有余了。

    而且老僧与姬灭所演化的那些妙法,往往都是高屋建瓴的,每一句话都包罗万有,便是衍生出一个门派也不是没有可能,苏默随口一句,却尽是套用了老僧或者姬灭的说法,这一说出来,简直就是惊世骇俗,邓九皋与苏博文二人立刻当场石化,脑海之中似是因为这一句话有无数的念头生灭,两人一瞬间似是顿悟了,豁然开朗了,但这个顿悟或者豁然的程度却似乎有些太过,前辈先贤开示晚辈,往往都会讲究一个恰如其分,只为你打开一扇窗,可苏默却是完全不懂的,他一句话撂下去,立刻就是打开了无数的窗,邓九皋与苏博文立刻就乱花迷眼,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做任何的分辨了,他们看到了无数的前路,每一条路都是实实在在的康庄大道,于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因为修行之路,唯有适合自己才算最好,那些康庄大道虽然都能最终走通,但能走通,却不代表你就能走通。苏默的一句话的确是开解了两人的一个疑惑,却立刻就带给了他们更多的疑惑。

    当下,两人便停止讨论与苏默讨教了起来,苏默那一句话,实在是太让两人刮目相看,心悦诚服了。

    可显然,苏默不会是一个好的老师,他对老僧与姬灭传承下来的道统,也基本上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邓九皋与苏博文二人询问于他,这与问道于盲虽然还有些区别,却也区别不算大了,但两人问的诚恳,苏默若是不解释,又有些不太好,所以只好勉强去尽量阐述,如果实在解释不了,便再又在脑海之中掏出一句两句老僧或者姬灭的话,立刻就将两人震慑得一愣一愣。

    当然,在楞过之后,又会有更多的问题浮现出来。这就像是成了一个死循环,不但的往复,好在苏默意识之中存留下来的关于老僧与姬灭的硬通货实在是够多,即便是苏默这样时不时的拎出一句,时不时的又拎出来一句,也很是够用。

    三人说得不可开交,一时之间,倒是忘记了来此的目的,就像是原本就要来这首尔山讨论修行的问题一样。渐渐月上中天,月亮的清辉披散下来,透过树梢树叶,就像是一块块的绸缎一样被分割开来,零零碎碎,很有些残缺的凄美。

    在这残缺之上,九天之下,突有一个丽影披星戴月而来,满头的秀发随风而动,衣袂飘飘,裙裾款款,一张jing致的俏脸似嗔似喜,疑忧似愁,无论从哪个侧面去看,在那清幽的月光之下,都美丽得让人炫目,像是没有任何缺点一般,正是三圣母已经赶到了首尔山之上。

    她飞腾在天空之中,神目如电,向下一望,立刻就锁定在了苏默、邓九皋、苏博文三人的身上,邓九皋与苏默她是不认识的,但苏博文她却认识,这个时间与苏博文一起在首尔山上等待,自然便是她要找的人了。

    三圣母正待降落身形与三人相见,却陡的听到了苏默的一番话,所谓修行,全在于一个xing字,能尽人之xing,则人尽物之xing。能尽物之xing,则能赞天地化育。赞天地化育,则可与天地三矣。

    邓九皋与苏博文听得是一脸茫然,如此深奥的经义,显然已经是超出了二人的理解范围,可三圣母的身形却是在空中骤然一凝,苏默这一番话,就像是有无数声惊雷在她脑海中一齐轰鸣,瞬息之间,许多困扰了她许久一直苦思不解的难题,竟然就这么豁然贯通了,她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修为,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朝前迈进了一小步。

    三圣母的脸上,顿时出现了狂喜之sè,修行了这么多年,她已经是能号称大地游仙的人物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样的境界,她也是隐隐能够做到了,但在这个叫做苏默的少年人身上,她这些所有的矜持,显然都没有任何的效果,三天之前,她就已经因为知道苏默的消息而高兴得从躺椅上一跃而起,现在却又因为苏默的一句话而暗自狂喜,即便是在这高高的云端,还没有与苏默说上一句话,她也已经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少年人,便是她要找的人,如果他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怎么可能有如此不凡的见识,说出这么发人深省的话,简直就一语道尽了修行的本质。

    三圣母收起狂喜的心思,微微笑着,索xing暂时不露面,看他还会说出什么让她惊讶的话来,若是再来个一句两句,让她有所收获,说不定真的晋升第四阶段增寿便有望了,她将身形降下,却是藏匿在了一棵大树的树颠,当然,以三圣母的修为来说,有心隐匿,苏默、邓九皋、苏博文三人是万万没有可能发现的。

    三圣母刚刚一落足在树颠之上,便再朝苏默望去,这一看之下,立刻又惊讶了,他在苏默的身上,竟然发现了丹田气海与不弱的真气流转,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难道这少年人竟不是一个洪荒遗民吗?

    三圣母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可凝神在细细去看时,却又发现苏默的骨骼致密,肌肉结实,血脉强大,皮膜韧xing,每一个方面,都远远胜过了一般的体术修炼者,若说他不是一个洪荒遗民的话,恐怕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家伙!三圣母想着,不觉又有些期盼苏默能再说出一两句直指修行本质的话来,可这时候邓九皋与苏博文二人却偏偏又不再提问了,这两人不问,苏默自然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他早就巴不得两人早点住嘴了。

    其实这样好的机会,连三圣母都想着多学习一些,邓九皋与苏博文二人自然也是想的,但现在,他们已是呈现出了有心无力的状态,就像是一块海绵已经吸收了足够的水分,你再将它泡在水里也没有用,反而有可能还会将它泡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