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犹如身陷暗沉大海,寒从心起~我默默的站起身来,这个看起来歌舞升平的宅院,处处是陷井,亭边的洁白花束开的喧闹无比,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期限所以才开的如此放肆?而我没有花朵的无知和诚实,我小心翼翼又如此的盲目。

    如今只能一个人面对黑暗的大海。

    轩辕治看我站起身来良久,面色阴沉不定,以为是站的久了,身体不适,便上前扶我,命下人抬了轿子来,我现在真是累,我的腿还不能走太久,特别是我在思考事情的时候,如果再走路,很有可能会撞墙,这样的糗事我可不想出。

    我不知道兰若白以前在轩辕治那里存了什么,也不知道轩辕治即将拿出来的东西是不是对我有着很大的用处,但是我觉得这个东西绝对不能落到其他的人手里,依照我的认知,既然是秘密,那么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上了轿子以后,立刻就决定去轩辕治的住处,把他说的那个东西取来,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兰若白如此的小心。

    我不知道我们刚才的谈话有没有人听到,兰府上下不可能没有各方的探子,我不知道哪些是归兰若白管的,哪些是为赵福等人效力的,所以刚才说的话,很有可能有人听了去了,所以,在我们拿到那个东西之前,我觉得也许有人会先动手,但是事情并非我所想的那样发展,到轩辕治的住处时,没有任何异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还是我太过于疑神疑鬼了,我总觉得这府里静的有些可怕~

    这是府邸靠西的一处院落,不及若沧的幽深,沉稳,也不比我处的精致典雅,但自有它的一番风韵,前后都是竹林,绿意苍茫,门庭里边处处都是大颗的海棠,在烈日下顶着碗大的花朵,几个小丫头正在喷水,看见轿子停落,忙跑出来。

    进了院子,直奔书房而去,轩辕治吩咐丫头备了茶点在前厅侯着,闲杂人等退下,变关了门。“表姐,就在这里。”我环顾了一下,四壁挂满了书画名家的真迹,青花瓷的胆瓶摆在书案两侧,里面插在五彩斑斓的孔雀翎。轩辕治在还是很聪明的,从书架上一次性抱出一尺厚的一摞书,将那些书在我的面前展开,然后将那装订书的线绳全部拆开,接着页数找了大概一个时辰,才把他说的兰若白寄放在他那里的东西整理好。他小心的将那些纸张按照顺序整理好,用一块油布卷好了,很郑重的交到我的手上。

    我觉出来这东西的重要了,也挺佩服轩辕治,竟然用鱼目混珠的方法来掩人耳目,不过总的来说,这个方法还挺好的。我没有细看变将那东西收进怀里,我觉得没有人敢在兰府到兰家大小姐的怀里抢东西。

    我看着轩辕治,他又将之前散落一起的书册重新装订好,这手法很熟练,好像私下里练过千万遍了一样。他很宝贝那些书,我等着他将书收好,然后带了些随身用的东西,这才跟我出门。我在他的耳边轻声问:“小治,这东西放你这里有多久了?”他侧过脸来,吐出两字:“两年。”我心里暗讨,原来已经这么久了,看来兰若白也早做打算了,这兰若白还真不是一般的人,如此早的就做这种打算,想来要分家她知道那也是早晚的事,或者说她想用这个东西准备东山再起!真是小小年纪,城府颇深。

    休息片刻,轩辕治吩咐下人准备好了轿子,一行人变往回走,一路上,我的手都护在胸前,仿佛那是自己命运所在,没有了它就没有了立足之地。

    轩辕治就这样住到我的院子里,我安排他住在了邻近的房间,对外宣称,一人无聊,找个人陪着聊聊天,说说话,丫头们好像很喜欢这个小少爷,高高兴兴的准备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可是私下里面,大家就众说纷纭了,好听的说兰大小姐相中了表少爷,也有说兰大小姐仗着自己的位子欺负一个孤苦的孩子,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把我说得这就是一个亵渎、龌龊、恶劣,简直就像我走在哪里,哪里的草都会被臭死一般。

    但是,奇怪的是,尉迟靖寒虽然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可却一点表示都没有,我这便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喜欢兰若白呢?还是他也有他的无奈,比如家里父母双亲的压迫,或者他早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也说不定。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将轩辕治给我的册子重新包好,收进怀里,这里面写的字一半我都不认识,我有些怀疑,为什么古人写东西要用真笔字呢?还有为什么要用文言文,里面的通假字更不用说了,我几乎要觉得大半篇都是通假字了。最后的结论是我看不懂,明天找轩辕治来看看吧,我在这个时候应该不耻下问,我不怕人家笑话,而不怕人家生疑,一个人忘记的事再多,不可能连字都忘记了,也不可能连字都不会写了。

    这才是我害怕的,我致命的马脚,所以我已经很勤奋的在练习了,我常常用毛笔蘸了水,在桌上练习,模仿着兰若白的字迹,我甚至连纸都不敢用,怕别人知道我在临摹以前的字体。

    虽然是勤加若练了,可是兰若白实在是太有才了,我现在只临摹一种字体就已经很费力了,她是如何练习了那么多种字体的书法呢?

    我将笔挂回到笔架上,今天的练习结束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把兰若白与尉迟靖寒之间的信件好好的研念一下,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值得推敲,单从他不来质问我与小表弟一事上,就让人生疑。

    我吩咐了一个小丫头,人带的多了反而不好,轻车熟路,鼓足了勇气再次进了‘逝风阁’,我直接找到那贴有‘靖寒’封条的箱子上面,将里面的信件全都取出,然后我又细细的翻了一下箱子里的其他东西,我记得,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尉迟靖寒腰间悬挂的玉佩很眼熟,我记得……

    找到了!我就说嘛,我张静雅对好东西向来是过目不忘的,我将那块玉佩也取出来,反复琢磨了一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将玉佩收回到锦盒里,我又看了一下其他的东西,我翻出一对流金的玛瑙坠子,小巧精致,光彩四射,挂在耳朵上面,没办法啊,个性使然,改不了了,我就是爱美~

    我像是作贼一样,把那些信用帕子遮了一下,然后出了‘逝风阁’,这些东西其实我早应该看的,敌人就在眼前了,我才开始着急,我真是慢热到一定程度了。

    我躲回自己的房间,将尉迟靖寒的信一封封展开来,一封封的看,反复的看,里面还真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尉迟靖寒怎么那么痛快的就回应我先不成亲的事了,原来两个人均是父母给定的姻缘,却又都不能违抗,便私下里定了一些不成文的只有两人才遵守的规定。亲事,能拖后就拖后,如果两人当中有一个人找到了喜欢的人,那么另一个一定要搞失踪,然后协助别一方结成连理。

    妈的,这是什么游戏,这么幼稚,真是没法说了,古代人原来也会玩这种翘家搞失踪,我心里鄙视了一下下尉迟靖寒和兰若白,还好你们这信是三年前写的,不然我还真没有办法认同你们的幼稚行为。

    不过这样也好,我正可以利用这一点,兰若白既然与尉迟靖寒两人之间达成过这种协议,那么就说明两人是同一条战线上面的。

    但是,我又开始怀疑,这信件虽然说是放在‘逝风阁’里,钥匙也一直都戴在我的头上,可是我有病的时候,整天晕晕乎乎的,谁想拿出去,翻看什么东西也都不会被我发现,这信怎么就没有人知道呢?或者早就已经有人知道了,所以这亲事也是一拖再拖?

    我有些糊涂了,猜不到尉迟靖寒心里面所想,也猜不到兰若沧心里面所想,他从来没有主动到我这里来过,也就是说他从没把兰若白这个姐姐放在眼里过,我顶着兰若白的身子去看他,他一点也不为所动,他这心里到底是如何看待兰若白的呢?我将尉迟靖寒的信收起来,想着哪天还得放回去,看过了,放在手里就没有用了,如果有人想看,他们早就看了,还用等到今天!

    我终日里呆在房间里面琢磨这些人,然后尽可能的去临摹兰若白的行楷,一直是模仿着她最近时期的书写方式,所以现在也算小有所成,我暗自高兴着。身体已经全都好了,腿也已经活动自如了,只是不能跑跳,那样还会隐隐的痛。

    这日,天气晴朗,一早晨风吹的丝蔓哗哗作响,起身吩咐丫头们上了早茶,洗漱完毕,用了餐,便拿笔蘸水在桌子上练字,才擦过了桌子上的水迹,轩辕治便满脸堆笑的走进来,“表姐,你忙吗?”清脆的声音,我一听就满心的欢愉,这个男孩子怎么说也是我喜欢的类型,虽然外面传言不好,我一直没有反驳,一是因为我现在实力不够,二呢,我也的确喜欢这样的人儿,如行水流水一样的乖巧人儿,谁不动心。

    “小治来了,快进来吧。”我将桌子拾掇利索,望向门口。轩辕治一身白衣,扎了落日黄的腰带,束着发,未有一丝凌乱,一又明眸荧亮荧亮的,嘴微张着,脸上挂着两只淡淡的酒坑,阳光投到他的身上,像是踩着金光而来的仙子一般,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俊美的人儿呢!

    “表姐,我有事想找你商量。”一脸的乖巧,长长的眼睫像小团扇一样,忽闪忽闪的,把我这心里弄得这就一个痒。我拉过他的手,让他坐到我身侧的椅子上,关心的问:“什么事,小治说就是了。”

    “表姐,再过三日,我想去‘云望寺’还愿。”说这话的时候他半低着眼睑,脸上挂着淡淡的红晕,真是好看至极。我当下拍了胸脯许诺道:“自然可以,三日后我与你同去。”我此话一出,轩辕治竟然红了眼眶,我安抚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孩子真是容易满足啊,这样的小事便感动得哭了。

    而在我的眼里,这是一个好机会,我还从来没有出过兰府的大院子呢,以前是腿脚不便,现在正好有个借口,我想那些人也应该不会反对的。

    而且我要把我已经康复的消息透露出去,说我以身试险也好,胆大妄为也好,我必须和外界接触才能知道有多少敌人,才能知道有多少的自家人,而且从兰若白失忆之后,兰府也太过于平静了些,以前兰若白的书房不说门庭若市,也绝对不像现在这般冷清,除了轩辕治偶尔过来,再无他人来访了,以前那些要踩平兰若白门槛的人都哪里去了?

    我的生财之道还要从那些人手里来呢?

    难道是有人故意挡了我的财路?在我生病期间把财源都揽到自己的怀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