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出租车,钟瑟瑟从包包里掏出一幅太阳镜递给赵明达说:“幸亏去年我上北京逛时买了个男式的,本来想着要装一把酷,结果被你用上了。待会儿你就把这个戴上,反正很多导演都是既留胡子又带墨镜的,这种聚会上正常人也不多,你不用害怕!”

    赵明达接过这奇怪的东西问:“这物品如何佩戴?”还拿着往腰间比划。

    钟瑟瑟想起来百家讲坛里讲过的,古代有身份的人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必须在腰间佩戴一块玉石或者其它装饰品,赵明达大约以为这是现代人专门佩戴了装点身份的,便接过来帮他带到鼻梁上说:“这个也确实是为了装点身份,进去以后你不要随便说话,只管露出迷人的微笑就行了——对了,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汗?笑一个给大爷看看?赵明达想起了他与李和等纨绔公子经常去春红苑叫姑娘时使用的专业术语,愣是笑不出来。

    钟瑟瑟看他扭捏的样子,猜测他估计又想歪了,在他腰上扭了一把,厉声说:“快笑,给我笑一个!”

    结果一着急声音有些高,在曲江宾馆的门口兹嘎停下来好多名牌小轿车,从上面下来了好多对儿衣冠楚楚的男女,都诧异地看着一个窈窕美女正在挑逗一个带着墨镜的胡子大叔笑一个给她看。难道这世道,有钱的女孩作威作福竟然到这种地步,连年迈的大叔都不放过?所以说多元化的社会有利也有弊……

    钟瑟瑟哪里知道他们瞬时间就想了这么多,只是觉得有点尴尬,就压低声音说:“不笑也罢,那你就装得酷一点,千万别随便问人家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知道了吗?”

    赵明达见钟瑟瑟不再让他笑了,赶快使劲点点头。没想到刚出了一头汗还没被风吹干,钟瑟瑟的一只手臂就滑到他的臂弯里,挽起了他的胳膊,赵明达的身体立刻僵硬了,吓得他都忘了钟瑟瑟叫什么了,“阿姨,这,这光天化日之下……在下不敢……”

    钟瑟瑟扭了一把他的手臂说:“别怕,这是礼仪!”又看看赵明达兀自惊魂不定的脸说:“我没有想要吃你豆腐的意思啊,你千万不要想歪了,不然凌迟处死!走吧!”

    钟瑟瑟果然没有说错,这样的聚会中有很多男人都留着各式各样的胡子,还有很个性的染成了花白色,也有带着太阳镜的,挽着女伴的手,或严肃或潇洒。赵明达虽然胡子有点古典得夸张,而且还有一头风华绝代的长发披在腰间,不过这也都让人看作了个性。赵明达来到这个地方,还是第一次发觉自己不被别人奇怪地盯着看,而且目光中多少带着点赞赏,才略略觉得有点舒心了,真是奇怪的世界啊!

    说是被邀请来参加聚会,但这种首映式与钟瑟瑟这样的小姑娘基本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按照套票的说明被安排在了观众席。赵明达如她嘱咐的那样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样子还挺酷的,可是刚刚走进观众区的时候,钟瑟瑟最害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杨晓楠早就等在了某个角落,一看见钟瑟瑟窈窕地过来,穿着桃红色小礼服的身段婀娜地站起来使劲招手,“瑟瑟,这边,这边!”

    钟瑟瑟几乎强忍着按捺住要拉着赵明达暴走的冲动,挡在赵明达前面走了过去,笑盈盈地说:“嗬嗬,晓楠,你来的好早啊,哈哈哈哈!”

    杨晓楠一脸神秘,双手插着腰,挺着性感的小胸脯,凛着眉说:“闪开,让我看看你身后的那个人!”

    “干吗啊?”钟瑟瑟笑颜如花地牢牢挡住杨晓楠不怀好意的视线,“你不是见过吗?我表哥,玩摇滚的啊!”

    “我咋看着那么眼熟啊?好像在那里见过?”

    钟瑟瑟惊出一头冷汗,慌忙说:“不就是那次在公司门口吗?讨厌,我带个男伴来你也要说三道四,查户口啊!快说,你钓到了哪个帅哥做男伴?”

    “噢!”杨晓楠立刻来了精神,侧过身从后面的座位上拉起一个人,穿着紫红色的丝绒礼服,一头飘逸的短发,笑容很温和,对钟瑟瑟说:“这是我的男伴,林可久!”

    “嗬嗬,原来是你啊!”钟瑟瑟看到林可久,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像林可久这样的大帅哥,几乎是每个女孩子心目中理想的白马王子,杨晓楠也不算差的女孩,生得美艳动人,没来由的还有一种性感的味道。两个人看起来还挺般配的,说不定会往某些方向发展。一这样浮想联翩,钟瑟瑟就有点放心了:她料定杨晓楠不会在林可久面前对她动用满清十大酷刑,就很大方地把身后的赵明达揪出来,介绍给他们说:“这是我表哥,叫赵明达,学考古的研究生,是一个摇滚青年!这两位是我的同事,杨晓楠,林可久!”

    “你好!”林可久和杨晓楠同时向赵明达伸出了手,赵明达愣了一下,抱拳作揖说:“林帅哥,幸会幸会!杨美女,久仰大名了!”

    哦呵呵,虽然林可久和杨晓楠都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找出是哪里有问题,总的来讲钟瑟瑟这个表哥还是十分有礼貌的,便都笑着回应。林可久还说:“瑟瑟,你表哥真幽默!”

    汗奔!钟瑟瑟一头黑线,赵明达把“帅哥”“美女”的称呼理解成了正式的称谓,再加上用这么规整的古代礼节,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才怪呢,自己一疏忽竟忘了教他跟人见面要握手了。

    杨晓楠依然自己察看着赵明达,那种八卦的表情简直已经炉火纯青,钟瑟瑟把脸吊得老长,威胁说:“看什么,难道是你看上了我表哥,要嫁入我家做我表嫂?”

    突然身后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掌声,一个银铃一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哟,瑟瑟,这不是二叔吗?什么时候又成了表哥啦?”

    钟瑟瑟心说大事不好,慌忙转过身,却看到肖亦昕身穿一条金黄色的晚礼裙,缀满了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头发高高挽起,戴了一顶小小的礼冠,配着尖尖的下巴,显得精灵而可爱。但更加光彩夺目的是,她的旁边那位穿着白色丝绒礼服,风华绝代、玉树临风的帅哥是罗潘。

    钟瑟瑟眼中的光芒忽然黯淡,看到罗潘盯着自己的眼睛,俊美、简直是华美到极致,流露出的笑意,让钟瑟瑟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她立刻转过脸,从包包里掏出手机对杨晓楠说:“失陪一下,我要去打个电话!”

    “瑟瑟——”这是罗潘在叫她,所有在场的人都能看到她如触电一般立在原地,却没有转过身来。

    “瑟瑟,这些年你还好吗?”

    所有的人都听出了苗头,看来那个钟瑟瑟与肖氏国际新签的明星艺人罗潘是旧相识传说是真的,而且还有那么一点暧昧。杨晓楠兴奋得双眼放光,林可久担心地看了看钟瑟瑟结了霜的脸,而赵明达却几乎看不出表情,因为没有人在首映式将要开始时这样暗的灯光下还带着黑色的太阳镜。

    钟瑟瑟还是拿着手机从过道中落荒而逃了。

    肖亦昕的脸色难看极了,本来选了罗潘这样出色的男伴,远远就看见钟瑟瑟带着上次在她家看到的那个可笑的二叔,想好好炫耀一下,所以特意从嘉宾席带着罗潘千里迢迢赶过来,一路上羡煞千万罗潘的粉丝。可是万万没想到罗潘竟似乎与钟瑟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不知为什么肖亦昕对钟瑟瑟总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感,大概是从上次在汉唐大厦的顶楼看到罗潘望着钟瑟瑟的目光开始,就有了这种讨厌的感觉。

    现在,肖亦昕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赵明达身上,亲热地挽着罗潘的手臂,身子斜倚在罗潘白色的丝绒礼服上,用银玲一般的声音问:“咦,赵二叔,没有想到你穿着这一身礼服还挺帅的,是瑟瑟亲手为你选的吗?”

    “是!”赵明达谦恭地说:“是瑟瑟特意带了在下到‘龙龙婚纱摄影’选的。”

    “哈哈哈!真有趣,去婚纱摄影店选礼服?”肖亦昕笑得前仰后合,众人都一头暴汗。在影视唱片公司工作的员工时而会出席正式的酒会、聚会,所以都会量身定做或者买一两套礼服备着不时之需,婚纱摄影店的礼服只是为了拍婚纱照穿,样子款式过于正式或者千篇一律,尤其是男装,肖亦昕料定这个奇怪的二叔一定会出丑,说不定他与钟瑟瑟有某种不良的关系,于是非常想在罗潘面前揭出他们的老底来。

    肖亦昕兴趣盎然,认真地压低声音问:“其实你不是瑟瑟的二叔吧?你跟瑟瑟是什么关系啊?怎么会住在一起呢?”

    这下不光是罗潘,林可久和杨晓楠也愣了,杨晓楠看不惯肖亦昕这副居高临下的大小姐架势,而且事关钟瑟瑟的名节,便快嘴插了一句,“肖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讲,瑟瑟一直是一个人住,我可以作证!”

    “什么呀,你问他!”肖亦昕指着赵明达乌黑的长胡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上次我去玩,二叔还做饭给我们吃呢!”

    罗潘和林可久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赵明达晕了,他想起钟瑟瑟给他的约法三章,第二条就是不能说与自己住在一起,而且绝不能承认自己与她有什么关系,既然现在装作不认识已经不可能了,但介于表哥之称在他看来实在是过于暧昧,突然想起了钟瑟瑟向他解释过男朋友就是朋友的意思,于是彬彬有礼地说:“肖美女说的哪里话,在下那日只是去瑟瑟府上做客而已,而且在下仅仅是瑟瑟的男朋友,并非像众位猜测的一般!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