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非中国,辫子不能去,辫子去中国不亡则大清亡”。“保我大清不保中国”。“宁赠友邦,不予家奴”。“量中华物之力,结与国之欢心”。“朕以外国之君,主中国之事”。

    这些话是真实有考证的还是后人杜撰的,罗凯不得而知。不过在和李鸿章相谈一段时间之后,罗凯算是明白清廷之腐朽已经到了医无可医不可救药的地步。

    自己一番准备好的说辞简直是在对牛弹琴。作为慈禧太后的心腹重臣,李鸿章可以起洋务运动,可以办厂置舰,唯独不可以忤逆慈禧太后的旨意。细节方面可以进步,但总体上已经落后。

    冒险离岛,罗凯不求保住已经腐朽的大清,只求腐朽的大清少割地赔款,但是罗凯忽然现,就是这点自己也很难做到。

    至于商议如何协同大清水师保卫台海岛合力抗击法国远东舰队的事情,罗凯压根就不想提。太清都怂成这样了,自身难保,不提也罢。

    只守不攻,息事宁人,大清已经被西方列强打怕了,这样的合作伙伴不拖后腿就烧高香了。大清只能利用,自己只能单干。

    “竖子不相为谋。”心中怒也,憾也,悲也,要是古人肯定是站起身来甩袖负气离席。

    不过罗凯作为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文明人还是懂得一点礼貌的,是以没有当场形于色。又聊了几句没有营养的话,罗凯起身告辞。

    一个人,应当有雄心壮志、应当博学多才、应当随机应变。

    李鸿章的雄心壮志已经被大清官场打磨殆尽,往后将是年轻人的舞台。

    “促成定远和镇远两艘中央装甲堡式铁甲舰在中法战争时提前回归,就当是我作为中国人的一点心意吧,至于清廷是怎样使用这两艘远东第一舰的,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心中长叹,别了李鸿章,断了来前的臆想,罗凯开始考虑自己的下一目的地。

    此次前来大陆除了想找李鸿章商讨已经流产的协同抗法的事宜,罗凯还想去大清朝三大水师的基地看看。

    大沽口中的旅顺要塞已经看毕,接下来罗凯决定去南洋水师所在的上海和福建水师所在的马尾参观一番。

    南洋水师是1875年新升任的两江总督、南洋大臣沈葆祯受命开始筹办的,主要负责江浙一带的海防事务。

    南洋水师的军舰主要来自江南制造局生产的军舰,和借调福建船政局的军舰,后来又从外国购买了几艘军舰。1884年,由时任两江总督的曾国荃奏请清廷,委任长江水师提督李成谋统领南洋军舰,南洋水师初具规模,驻地在上海吴淞。

    1866年,清政府命沈葆桢总理福州船政事务,统管造船厂和前后学堂、水师营。福州船政局是当时远东第一大船厂,用以制造和修理水师武器装备。

    在连续建造3艘军舰后,经船政大臣沈葆祯奏请批准,将福建船政的军舰编成舰队,设轮船统领统一管理,任轮船统领由原福建水师提督李成谋担任,并制定《轮船训练章程》12条。

    同治十三年(1874),福州船政局拥有的舰船已初具规模,有万年青、湄云、福星、伏波、安澜、镇海、扬武巡洋舰、飞云、武舰、靖远舰、振威舰、济安、永保、琛航、大雅等15艘,又从国外购得海东云、长胜、建威3舰,共有17艘军舰。

    经过数年展后,至第三任轮船统领彭楚汉时,清廷为加强台海防务,于1879年7月4日颁上谕,清政府诏令闽局轮船先行练成一军,福建水师宣布成立。在定远和镇远两艘铁甲舰归国之前,福建船政水师是大清总吨位最大的一支舰队。

    这两水师基地罗凯不得不看,也许数年之后,一支更加强大的舰队会用到这两座军港,当然,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罗凯也不无放松旅游的意思在里面。

    数天之后,罗凯来到了上海,这座在开埠通商后被称为“十里洋场”、“东方巴黎”、“东方魔都”、“冒险家的乐园”、“远东第一金融中心”的亚洲最繁华的国际化大都市。

    “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身着长衫马褂,腰系老玉和田,手拿水墨折扇,走路一步三摇,罗凯把舞文弄墨附庸风雅的公子哥本色诠释得淋漓尽致。

    在风波诡谲的局势之中,罗凯勉勉强强算得上一敏感人物,行走江湖,化化妆扮扮相还是要得的。

    在罗凯身后,王军胜如朕亲临般威仪万方,厉擎苍龙行虎步,虎步龙行,尽显一片龙虎气象。往后是曹猛、张蒙两位神枪手。他们鹰视虎步,警惕四方。

    当然,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普通人看来罗凯一行就是一纨绔公子哥领着四打手招摇过世。

    环目四顾,真正到了上海,罗凯才现想象中的和现实中的存在着太多差异。“永远不要小瞧了上海”,这就是罗凯此时内心的感叹。

    自已一身在京城最流行的公子哥装扮在上海竟然显得格格不入。先,在上海的中国人很多都被西化了,他们穿得像西装一样干练简洁,像罗凯这样花里胡哨的反而显得鹤立鸡群尤为突出。其次,罗凯忘记了重要的一点,一身公子哥装扮却不留辫子,实在是显得不伦不类。而且不仅仅是罗凯,就连罗凯身后四人也都没有留辫子。

    厉擎苍这厮在少林习过武,充起和尚也算有所依仗,是以没有留辫子。而其他三人来自南台海,南台海本就没有留辫子的习俗,是以三人也没留辫子。

    留头不留,留不留头。罗凯一行五人这样大模大样走在街上,在甲午战争还没爆前国力还挺强盛的大清朝绝对是被重点打击的对象。

    好在这大上海洋人多,租界多,一时半会儿清廷也管不到罗凯几人头上。不过说来就算清廷真要罗凯弄个辫子出来,罗凯也是抵死不从的。

    自184o年英国殖民者用大炮强行打开中国的大门以后,在很长的时间里,世界上其他民族的人们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中国男子脑后拖着的那根长长的辫,感觉令人费解。

    一位亲身参加过中国太平天国革命的英国人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许多年里,全欧洲都认为中国人是世界上最荒谬最奇特的民族:他们的剃、蓄辫、斜眼睛、奇装异服以及女人的毁形的脚,长期供给了那些制造滑稽的漫画家以题材。”

    在经过了一百多年的漫长时间之后,在中国改革开放之初,一些欧洲国家的人还把梳辫子、穿古怪服装当成中国人的固有形象,到处张贴,作为去中国旅游的广告。

    作为一位现代人,罗凯看待这金钱鼠尾就如同欧洲国家的人一般,只觉丑陋至极,荒唐至极,可笑至极。

    不过入乡随俗,罗凯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让一行所有人换套行头,金钱鼠尾既然不行,那就改成洋人通常穿戴的西服礼帽。

    就当罗凯在琢磨着在哪能够买到西式服装的时候,一辆黄包车奔驰而来。

    黄包车是一种用人力拖拉的双轮客运工具,该车为引人注目,招徕生意,车身涂黄漆,故名黄包车。

    黄包车前身叫“东洋车”,又称人力车,约187o年创制。1873年,法国人米拉看到黄包车便利,拟从日本购进,并向法租界公董局呈报一份计划,要求“在两租界设立手拉小车客运服务机构”,并申请十年专利经营。

    后经法租界公董局与公共租界工部局协商,同意由两局放人力车执照,并批准路程价格。次年1月,黄包车从日本输入上海。因从日本输入,故当时沪人又称之为东洋车。

    “这位公子,要坐车不。”

    顶着一块软趴趴如同抹布般的帽子,穿着一身同样如同抹布般破旧但合身的衣服。人力车夫陪着笑脸拉起了生意。

    在这位拉过各形各色人的车夫看来,罗凯身着长衫马褂,腰系老玉和田,手拿水墨折扇一身光鲜,绝对是有钱的公子哥,自己做成这单生意的几率至少在两成之上。

    “车倒是不需要,不过这向导嘛却还缺一个。”

    罗凯一脸微笑,其笑容和话中的语气都透着一股子不差钱的意味在里面,极具金钱诱惑者。

    作为一名黄包车夫,察言观色的本领是必备。黄包车夫本来一听罗凯不需要车时恢复了正常的冷脸在听到罗凯需要向导后立刻又重新堆满笑容。拉车是赚钱向导也是赚钱,不都一个故事,只要谈得好价钱,自己就敢干。

    “先生找我算找对人了,不是咱夸口,这大上海就没有我不熟的地方,只是这价钱嘛~”

    黄包车夫拍着胸膛做起了保证,自夸完毕又换上一副市侩嘴脸。

    “一辆银子,不二价,ok?”

    罗凯弹了下响指,后面的曹猛立刻递上一两碎银子。

    “ok,ok。”

    黄包车夫连连哈腰点头,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经常与洋人打交道,ok的意思黄包车夫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