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她?

    看着那个在赌坊的身影,凌烈心里不由一紧,神情恍惚,一时竟迈不动步伐。

    自那日暗盟一别,到现在已有月余,按说自己早该回教中总坛,可这行程却是硬被自己拖了下来。

    虽说给教中的借口是近来帝都风云莫测,自己要留下看看风色。

    可这样蹩脚的理由,别说骗虽远在千里之外,却眼线四布的父亲,怕是连金三叔这类老江湖都说不服的。

    自己还是留下了,那位教主父亲的回信只有四字“机会难得三更多的是暧昧的笑笑。

    而桌案上,厚厚一叠资料,里面全是她。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永远的秘密。只看人用不用心去查。这番细查之下,别说原就知她不凡的自己,连一直口口声声“儿女情长,英难气短”来劝自己的金爷,也改口了,啧啧称奇。

    自己父亲那回执四字,不知其中含有多少金爷的功劳。

    江湖生涯,刀口添血,早习惯了女子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剂。不可少可也不沉迷。但,那个女子却是不同,她,女色二字怎能形容?

    锦城城主的女儿、血衣罗刹的弟子、一手引领帝都服饰潮流,首创一纸百金的设计,却拒绝的萧府与平王府的招揽的神秘人物。这里无论哪一个身份,都让人不敢小视,何况,三者为一人。

    更别提前段日子那突然出现地两家看似儿戏却大赚一笔的商铺。还有现在那座红火的知味斋以及他派发的限量贵宾卡。种种创意,闻所未闻,却出自此刻那大堂之中正放手一赌的少女之手。

    江湖,是一个以实力说话的地方,如果有能力,自会受人敬重。一如她地师傅,以女子之身压制群雄束手。

    而先前,金三更是一脸为难的说,那丫头来赌场了。

    当时便是一愣,“不见”二字下意识才出口,便见得金三似笑非笑的眉眼,和看似无辜的解说:那丫头根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来这便进了赌坊赌钱来的。

    来此之前。已进了三四家赌坊,赢上几笔,又在触到人家底线之前便退出来了。如此看来,却是真个缺钱,而非挑事

    自己便闹个尴尬境界

    想来也是,自己从来提过这富贵坊是修罗教下产业,而暗盟中人,依她师傅当时那样对自己的态度,肯定也不会主动告之的。

    这丫头上富贵坊,应只是单纯求财地吧

    想起前几日那场震动京城的剧变。以及上官家唯一女儿的下场,对她的这翻举动便有几分了然。挥挥手让金三照旧便是,反正小赌怡情,这点钱,富贵坊又不是输不起。

    何况,那丫头自有分寸的。

    可心里却掩示不住的惆怅。不由自嘲的笑笑。笑自己的自做多情。

    却听得金三爷明明是自言自语般,那话却是一字不拉的钻进自己耳朵里:那丫头身后似乎已有人跟踪了。前段日子那场夺书之战,虽说因血衣罗刹的出场而让一场血拼变成一边倒之局。可那之前,还杀了不人地,如今这丫头却大冽冽的落单,怕会双拳难抵四脚的。毕竟,这世上,慕云陵只有一个。

    说完。摇头叹息,缓缓离去。

    明明知道金三的意图,凌烈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被成功扰乱然那天与她陵姨在暗盟大堂的豪言犹在耳边回荡。那脚,却也不由自主地移到赌坊之中。

    当然也就没看到身后金三狐狸般的微笑。

    虽说此刻赌坊里人头拥动,人声鼎沸,可自己却一眼便见到了那个身影。

    一袭男装,那丫头虽说嘴里也在吆五喝六,一如周遭赌徒,却少了份身陷其中难以自拨的狂热。就那一点,便与周围格格不入。

    在众人或惊叹眼红、或欣喜若狂、或悲伤失望之中,一抹笑意浮上她的嘴角,一闪而逝,很快便恢复如初。荷官高声的报唱中,大堆银两便推到她面前。

    已有人看出她或是好运,或是真有本事。大多同桌之人也不急着下注,皆拿眼盯着她。她环顾四周的期盼眼神,却悠悠一叹,抬头,吐气如兰,却十分坚定:“结帐.成银票

    摇骰子的荷官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地泪,应是早感受到这丫头的威胁。也是,以她的功力,听声辩数应不算什么难事。难得的是,她那份见好就收,不贪不躁地心态。

    难怪金三说她都进出了好几家大赌坊,到现在也能平安无事,因为她算计好这庄家可以容任的尺度,这样的态度,表明自己是没钱来弄个钱用,却并非来砸场子的。

    这丫头,凡事还是考虑周全。至少先前金爷说什么她这样大咧咧出来,怕会有人看不顺眼,应该只是一句让自己心乱的说法。

    三帮八派本被自家和那丫头闹腾一气,现在又天天被那有“雁过拨翎”的总管大人派人上门逼债中,哪有那闲心算计复仇之事,更别提再次对付。

    且不论她那个神祇一般存在的师傅,暴怒之下挑了自己帮派。单那个算盘劈啪的总管大人便能算计了人祖上五代去。

    正所谓,关心则乱,这些,还是在确认了那丫头平安无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的。

    既然确定她不会有事,自己是不是该悄然离开=确的决定。只是,为什么脚下似乎灌了铅般,移不开步子。

    —

    好久不见了,可那一频一笑,一举一动,却早铭刻心底,平日里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如决提地江水,泛滥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真的,好想见见她。哪怕。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也好

    ***

    其实如果可以选择,我并不想去富贵坊的,虽说离当年那一场赌局也过了几年,自己身量长高了,可只怕当年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被人以为又上门来砸场子的。

    可是赎人要用多少银俩,心里还是没底地,但银子这种东西,总是多多益善。有备无患的好

    自己的听声之术早已炉火纯青,赢钱从来不是问题。看着同桌那一双双赌得疯狂的眼全投到自己身上,我不得不叹息一声,让自己在此处的拿银计划到此为止。

    自己是来拿钱的,不是来砸场子的。这一点,必须表露清楚。虽说动武自己亦未必会来不惧怕,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自己还要赶一下场的。

    只是觉得赌坊里地气氛有些怪异。那些荷官打手之间,似乎正挤眉弄眼的,无视双探视的眼,便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可自己怎么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可环视四周,那些探视的眼。却与我一触即收,装作看向他处,越发让我心生警兆,暗自提气,如果先前那些银两也会引来争斗的话,那一场斗,是少不了的了。

    这桌的气氛有些凝重。我直盯着那一直擦汗的荷官,手里挰着枚铜钱。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赌桌面。那荷官也向我笑笑,却有着讨好之意,似让我意外。

    “苏小姐,你的银数|着一叠银票。

    嗯了一声,我漫不经心地伸手就欲拿过银票走人,连他说什么都没心情听。

    那人却没有离开的迹象,若不若无的挡在我面上.貌似恭敬,嘴里却重重的重复一次:“苏小姐,请点收

    点收二字,格外得重。

    这一次,我倒是听得分明,我先前为怕麻烦,明明就作男子打扮,可这人却称我苏小姐。看来,这里的人,早知我是谁的留心了。这一打探,不知是不是我地错觉,眼前之人,却似在眼见过?而那银票,似乎也比我该得的多?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么多年的教训早让我明白这一至理名言,细打量着眼前这人,微微侧描的眼神,若有所指般。

    那是一处入口,厚厚的布幔挡住了我的视线,但细看之,那上面却多了两洞,正在一般人双眼之所在之高。心念一转间,我手腕轻舒,那枚指间铜板飞射而出,极速飞旋的力道,恰到好处割断悬吊布幔地那两股细绳。

    布幔尘埃落定惊起的飞尘及惊呼都入了不了我眼目,我只呆呆的盯着布幔之后,那个同样错愕的男子,大暗盟之中消失月余后,陵烈再一次以诳然不及之势,出现在我面上。

    似乎我们每一次见面,都带着破坏性地。上上次,是伴着破庙的木屑飞散。上次,力拼五大高手,这而一次,是我把人家赌坊的门帘给击落。

    我们之间,似乎就没有正常相逢的时刻。下一刻,我才后知后觉的忆起,眼前这让我觉得熟的人,便是那次街上与忘尘(凌烈)搭话的男子。

    就在那日之后,我的生活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直到现在。

    看着挤眉弄眼的周围诸人,心里有了丝丝明了

    我不由闭眼,借以平复复杂的心绪。

    微微一笑:“凌烈,好久不见

    凌烈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几分愤怒,却最终化为满眼无奈,点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