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在和亲王府受到了规格以上的招待,除了春音为了表达对水影相助的感谢坚持要留他用茶点外,这日当值的女官又留他吃了晚饭,目的当然是让他在主子面前说一些话。日照这些年来已经对此类事轻车驾熟,能区分出什么样的礼遇可以安然销售,而什么场合必须断然拒绝。

    回到晋王府已经华灯初上,他的主子结束了为晋王设置的授课——年轻的晋王想要象宋王那样成为一名史官,他的司殿欣赏这个决定并努力帮助他实现——已经在自己房中等他。这天她没有看书,而是和另外两个女官喝茶聊天,轻松的笑声一直传到门外。而在她走入之后女官们知情识趣的一一告退,而做主人的没有挽留。

    她丢了个询问的目光过来,日照恭恭敬敬道:“小的把信交给春音大人了。他们说找的那个男孩的本名叫绯红……”

    那时面对他忽然的提问,那位老妇人看了春音一眼,后者故意将目光移开,温和道:“家母极性不如以往了,容家母回想一下……母亲,好像是叫红什么的,名里有个红字。”

    老妇人应了一声,目光死死盯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喃喃道:“叫绯红,是叫绯红。”

    “十八年前入宫的,那时候八岁?”

    “好像是——年纪大了,记不清楚了,七岁还是八岁——”

    “主子——”他补充道:“那老人家说记不清楚了,是不是等他们写信回去弄明白了再查不迟。”

    “举手之劳罢了,多查一次也无所谓。何况——”恶作剧的笑了下:“要去翻查卷宗的人也不是我。”

    他跟着笑了,然后看到主子做出让他靠近些的手势。顺从地走过去,距离她半步的地方站稳。只那么一瞬间,半步的距离就被拉近,被人拉着他的衣襟拽到面前。

    水影仰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线,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是咬出来的,一字字道:“混帐东西,居然敢在我面前玩花样!”

    “主子……”

    “说——什么时候学会了欺瞒主子?”

    “主子……”他几乎是哀鸣了,又有几分无奈的看着眼前人,目光中的每一丝每一缕都在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算了,”手上的力气松开一分,可还是拉着他的衣襟,眼睛也依旧眯着,缓缓道:“我允许你有自己的秘密,不过——你要是背叛我,我会一分一分的剐了你!”

    “主子,就算有人一分分的剐了我,日照也不会背叛主子,日照是主子的。”

    她的眼睛一亮,只有很短的时间,又微微眯起,松开手身子慢慢倒下去一手支额侧躺在塌上哼了一声:“满口甜言蜜语!难怪每一个都疼你。”

    “日照只对主子说这样的话。”

    “哼——只要是主子都一样,是么?真是一等的宫侍,忠顺二字都十全十美。”

    “日照伺候过好几个主子,可只对主子您全心全意。宫侍其实是没有心的,不能对任何人动心,也不该对任何人动心,这些日照十七岁那年就明白了。只有遇到了主子您才不一样。”

    “我对你哪里好了么?”

    “主子给了我性命,那一次……那一次日照擅自作主,知道了主子的秘密……”

    “那一次么……”声音里有一点点意外的味道,身子微微抬起将手臂隔在了靠垫上,以便轻松看到他的眼睛。

    “是的。”

    “因为我本来想要了你的命?”

    “因为主子最终宽恕了日照。”

    “你没有做应该被处死的事情,只是——”

    “一个宫侍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就是该死的。”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确信在那青年男子的眼中找不到半点尘埃,才轻轻的“嗯”了一声。而后,属于他们两个的一些往事掠过心头,而日照,更早一步的已经沉浸于回忆。

    作为一个宫侍,八岁入宫和一群差不多年龄的孩子排在一起听那个三十来岁宫侍一边甩鞭子一边训话,反反复复说一句:“做宫侍,记住四个字——忠心、顺从。”

    很多年后他才真正明白忠心这两个字的含义,不是对某一个人的忠心,只是对“主子”这个名词的忠心。这一刻称谁为主子,忠诚就投向什么人,下一刻随时可以出卖,只要新主子需要这样的忠诚。

    到水影身边是由于前一个主子——紫千——看中了那个刚刚册封不久的文书女官身边的一个漂亮男孩。在后宫,这是高位阶女官们常有的交易,或者说游戏。调整好心情全心全意去争取另一个宠爱只用了他半天时间,然而,这一次他得到的是一个不喜欢与人亲近的主子。

    和他跟过的所有人不同,六位文书官水影对他好像没有主仆之外的任何感情,她深受皇帝爱纹镜雅的宠爱,又和光彩照人的殿下书记昭彤影相交,身上有一种年少得志才有的羁傲不逊。

    她从文书官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女官长,连带着贴身宫侍得他也炙手可热起来。她常常和昭彤影携手同行,一般的美貌年少,一般的目中无人。

    她对他和清极好,吃穿用度都不苛刻,每月零用也出手大方。可她从来不曾宠爱过他,而且不要任何人近她的身,沐浴更衣都自己来做。他觉得奇怪悄悄的和跟随她好几年的贴身宫女清讨论过,某一次清突然说:“主子是怕皇上起疑心吧……”说完脸色一变,象是后悔自己多言。

    等他真正明白原委,是某一次她深夜归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身的水,且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一回房就带着水带着泥的往床上倒。他和清在门外看着,都担心的要命,那人本来就风寒未愈,这么天寒地冻的时候一身水入眠,还不知道病成什么样子。

    他说:“我去为女官更衣沐浴。”

    清吓得变了脸色,用力拉他,他道:“不要紧,要怪就怪我好了。”

    那一天,淡淡水汽中他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年轻女官藏的最深的秘密,那个属于罪民的烙印,在雪白肌肤上,刺眼的标志着眼前人是苏台最低贱的阶层。

    “这么个清丽高贵的女子,皇恩深重,居然是大罪人家的孩子么……”他这样想着,隐约知道第二天等待自己的必然是一场暴怒。

    然而,那个人没有发怒,只有短短一句话:

    “拉出去,杖毙。”

    他听到清疯了一样哭泣哀求,他也哀求,却被毫不留情的拖到后门,然后是一杖又一杖,是刺心的痛苦和绝望,直到完全昏迷。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醒了过来,身体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还在人间,清在一边抹眼泪说:“你都昏睡了两天两夜。女官专门请了太医来诊治,一定是不生气了,所以你不用害怕。”

    一直到两天后的傍晚,水影才出现在他房中。坐在床沿边看着他,静静的看着,一直坐到他睡醒,大惊失色的要起来行礼。那人轻轻按住他,神色中有一种难以捉摸的味道,又看了他好一会,才柔声道:“伤好了些么?还痛么?”

    便在那一瞬间他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开始碎裂,一下子心痛起来,痛得让他喘不过气,痛到他放声大哭。

    那一刻,他知道从此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在他死里逃生之后,无法抑制的喜欢上了那个激烈挣扎过而最终选择留下他性命的人。

    “出去吧”她终于决定停止对他的“审问”,另一个人却没有立刻行礼告退,而是站在那里眼神里有一点犹豫。

    “怎么了,你还想对我说些什么?”

    “是——”他忽然下定决心,在她身边跪坐下眼帘低垂,用不响亮但字字清晰的声音道:“那个凝川——”

    “嗯。”

    “奴婢在丹霞时候见过她,她是少朝的人,丹霞大营里坐第三把交椅。”

    “了不起的一个人。你居然到现在才告诉我,在这个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的时候。”

    “我……我答应过她们,不会在我身上作出背叛她们的举动。那一次,在丹霞大营,她们……她们……”

    “她们答应说服元嘉的时候?”

    “是!”

    “原来如此。不过,这个凝川对你有另外的用意吧,千里迢迢到京城晋王府来找你,该说她情意深重呢,还是该说她胆大包天?”

    “…………”

    看到日照目瞪口呆的样子她大笑出声,轻轻摆手道:“不用吃惊,也不必有什么愧疚。丹霞大营的少朝不曾妨碍过我什么,相反,也算有救命之恩,日照心中我是个薄情如此的主子么?我若是想要拿凝川去请功,她在京城一日都活不了,相比较这个,我倒是更想知道到底什么事情值得她这位丹霞第三把交椅不顾生命危险、千里迢迢进京。”

    “她说是为了元嘉。元嘉的案子迟迟不审,丹霞绿林中谣言纷,不少人怀疑主子您和元楚一样欺骗了他们。”

    “你是凝川带到丹霞大营的?”

    “是!”

    “难怪她潜入王府,她觉得自己对此有责任。如果……如果元嘉被欺骗,作为引见者,她要亲手杀了那个欺骗元嘉的人来赎罪。好,还有呢?”

    “奴婢不知,还有什么么?”

    “仅仅为了元嘉,她早该离开了,而不是到审判过后那么多天还在永宁城中徘徊。”

    “主子,我在想……会不会……”

    “说出来。”

    “会不会和南安郡王有什么关系!”

    “怎么说?”

    “凝川问了我许多南安郡王的事,还问我知不知道宛明期的故事。我告诉她说听说过一些,她又问我怎么看待宛明期,他是不是叛臣,以及他做的事能不能被……被谅解。她说自己在玉珑关多年,那里很多人同情宛明期。”

    “有趣……实在是有趣……日照,记不记得去年我也去过一次玉珑关,前沿关城有时候是有意思的地方,能听到许多在京城永远听不到的故事,那些敌国趣闻轶事。永宁城百姓拿朝廷风云、贵族逸闻当下酒菜;边关的百姓根本不关心万里之外公子们的风花雪月,对他们来说敌国反而成了一举一动皆牵挂的近邻。

    “玉珑关那里有传闻说南平丞相的独生女儿为了不与日轮亲王的结婚逃跑了,而且逃跑了整整一年多没有信息。日照,你说这位大小姐会逃到什么地方?”

    日照咽下了几乎脱口而出的几个词,心想如果是山林乡村这样的答案水影根本不会问他,略微一沉思“啊”了一声,惊道:“难道是我们安靖?”

    “我是这样想的。安靖是宛明期父女的故乡,这位大小姐在安靖一直生活到朦胧记事的年纪。对宛明期安靖或许是复杂到不想回首的地方,对于她的女儿却可能是童年美好记忆。既然连亲王的求婚都不屑一顾,看样子南平大丞相是用我们苏台的方式教养自己的女儿,对苏台的女子而言,南平并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国家。”

    “主子是说?”他为这个假设微微颤抖,幸好他年轻的主子很快摇了摇头:“不,我没有这么断言。如果真是这样,未免太巧合了……”她的声音被某个下位女官求见的声音打断,日照起身前去应答,片刻后拿来一封信,水影很快的看了几眼冷笑起来,缓缓道:“紫名彦比我想象的还要愚蠢!”她用大不敬的语气谈论苏台大司礼——她的顶头上司——那口气就像在训斥某一个怎么都教不会的下位女官:“她怎么就不明白,她是在和紫千这个人争夺紫家当家,而不是和她的姐夫。不知道她要多长时间才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同时在和黎安家作对。日照——我本以为五年大司礼的职务能让她变聪明一点!”

    日照愣了一下,立刻猜到那封信中的内容,瞪大了眼睛道:“紫君没有被旌表?紫司殿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子!”

    “是啊……”她若有所思,片刻后轻轻一拍塌:“明儿我们去安慰紫司殿!”

    日照应了一声,心中却想,主子,您是去煽风点火的吧……

    每年四月底五月初,也就是永宁城的气候开始渐渐向夏日靠拢的时候,是苏台王朝一年一度的家系审核。对苏台王朝所有有家名的人家,这是一年一度的痛苦时光。安靖国苏台王朝家名依然是只有贵族人家才有资格拥有的东西,家名代表身份地位,也代表与权力的接近。一旦有了家名,这家的女子就能见习进阶,有了家名兵役劳役均可减免,见地方官不必下跪,不能轻易对他们用刑等等。苏台王朝和前朝一样,家名并非能永久拥有,每一年春官都会对全国拥有家名的人家进行资格审核,将那些家族中没有一个进阶的人家踢出贵族范畴,然后审核新申请立系的人。

    与此同时,这也是一年一度旌表的季节。所谓旌表,乃是属于苏台守节男子的荣耀,表彰那些在妻子死后能够专心致志孝敬长辈、抚育儿女、和睦亲族,最最重要——守身如玉的男子。清缈中后期,旌表风靡全国,加上文人雅士与朝廷官员的推动,一度成为安靖男子终身追求的目标。获得旌表的人家,无论是否贵族都能两代之内享受免除兵役劳役以及子孙见习进阶的荣誉,世俗的利益更推动旌表之风,期间上演的往往不是让人感动的夫妻情深,而是惨不忍睹的人间悲剧。

    苏台历三年,皇帝苏台兰下令停止旌表,且鼓励丧妻的男子改嫁,以便尽快恢复战乱带来的人口损失。然而,到了苏台历四十一年,在苏台贵族以及文人们鼎立推动下,正亲王苏台宁若恢复了旌表制度,不过清缈年间对旌表趋之若鹜的情景不曾再现,热衷于此的多半是贵族人家,而非平民百姓。

    永宁城名门贵族中紫、黎安、琴林和以前的兰台四家最为重视贞洁,他们视自己为安靖传统的维持者并以此自傲。紫千的生父,也就是前任紫家家主结发夫婿出于黎安,二十一岁出嫁夫妻情意还算和睦。无奈紫千七岁时年仅二十八岁的紫家当家病逝,这位黎安家的公子恪守家规发愿守节。从此按照守节的规矩带着几个年长的男仆住在单独的院落中,女儿入宫前与他同住,到服礼后,就连亲生女儿紫千也不能留在那个院落中过夜,除了至亲,比如姊妹,其他成年女子均不踏入他住处一步;而他除了一日一次的问安以及每年祭祀,也是足不出户。如此二十年始终如一,这一年是他守节满二十年,紫千早在年初就象春官请求旌表,但凡听说过这位紫家夫婿事迹的人都觉得拿到旌表理所当然,可紫名彦偏偏驳了回来。

    面对怒气冲冲来责问的紫千,紫家代理当家傲慢至极的斜眼看着她,冷冷道:“令尊是守节了,但是令堂,我那姐姐的几个亲侍都在哪里风流快活?”看着紫千变了脸,又补充一句:“旌表要的是节、顺、端、依四个字,连几个亲侍都看不好,这个端字从何谈起。亏你还是要当当家的人,紫家数代春官,当家小姐连这点都不懂?”

    紫千的母亲去世时除了结发夫婿黎安还有3个陆续收房的亲侍,起初那会这三个青年也要守节,陪着正夫在小院中避世,然而,两三年后这种隔绝红尘的寂寞击垮了他们,第四年秋天他们中的一个选择在池塘中了结自己二十四岁的年轻生命。紫家这位夫婿冷冷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然后将剩下的两个人叫到面前吩咐下人打开大门,指着门外道:“这门只开一个时辰,走不走你们自己决定。不走的,日后就安下心来过日子,我这里是干净地方,一草一木都不想被人弄脏了。”

    便是这么一件本该成为美谈的事,却成了春官为难这节夫的理由。

    紫千是亲口将这件事告诉父亲的,这守节二十年的男子并没有说什么,一如既往的平和宁静,耐心的听完,淡淡的点一下头打发她离开。只不过第二天紫千去请安的时候下人说主子在房里踱了一晚上。

    昭彤影是在迦岚那里听说这个消息的,相对于苏台迦岚简单的一句“可怜”,昭彤影反而更多表示同情,而迦岚的司殿,也就是紫家那位女婿的侄女黎安璇璐的反应可以用愤怒来形容。发现正亲王对自己司殿激动的情绪缺少谅解,殿上书记挑了个合适的私下的环境向对方解释。

    “紫司礼的确做得太过分了,如果紫黎安都不能被旌表,这天下就在没有值得被旌表的烈夫。大司礼驳回紫千的请求,另外选中的那几个旌表之人都远远比不上紫黎安君来的……惨烈!”

    “惨烈?”苏台迦岚并不是那种热衷于歌颂贞夫节妇的人,她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就质疑过这种行为,她对太子傅说“如果两情相悦,不用旌表作诱惑也会心甘情愿的守身;不然的话,到底是为一堆石头守身还是为一个女子守身呢?”气得西城雅铁青着脸教训了她大半天还将她拉到素月碑前好好读懂忠贞二字的意义。

    “二十年寂寞的确难熬,惨烈二字还够不上吧?”

    看着她不以为然的表情昭彤影深深叹一口气:“看来正亲王殿下对紫黎安君的事迹半点不知。”

    “他还作过什么?”

    “紫黎安君年轻时候非常漂亮,可以和……可以和当年的洛西城相比的那种漂亮。”

    “京师第一美少年?”

    昭彤影微微一笑,刻意忽略对方目光中调侃的部分,继续道:“听说他嫁到紫家的时候就发誓忠贞于妻子,后来紫当家病重,在双亲面前嘱咐说不要为难她的夫侧们,都还年轻,有想改嫁的就好好送他们出门。紫黎安君默不作声听着,旁人只当他也有此心,哪里想到……哎,谁能想到这昔日的京城第一美少年早已立定决心,为此不惜——自宫!”

    苏台迦岚瞪大了眼睛,一句“疯子”险些脱口而出,最后关头强行收回化作一声难以表达的长叹。略微一平静,到对此感动起来,守节做到及至就像朝臣的忠义,自然有感天撼地的庄严。

    “他预先把结实的丝线绕上,穿过衣服两端都绕在衣袖掩盖的手指上,等妻子说完那句话后慢慢跪倒床边,一字一句说‘我即嫁于卿,此生只有卿一人,决不做辜负卿之事。千儿尚幼,我不能随卿而去,但要让卿放心……’话音未落晕倒床前,嘴唇都咬出血来。哎,紫当家那样的人,病成那样没喊过一声,见了此情此景也泪流满面。所以,他婆婆在世的那些年,紫家上下当他神一样供着。他婆婆曾说,紫家有了他这么个女婿才叫是忠臣义士、孝子烈儿,八字俱全,不愧了春官世家,礼法典范。”

    “果然叫人敬佩!”迦岚的神色也庄重起来,缓缓道:“虽然本王不会要自己的王妃作这等残忍之事,不过……紫黎安君这番行为,这份贞烈,和当年千月素无论如何要为清渺王朝而殉的心一模一样,都可称后代典范。紫名彦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当家,居然让这样一个男子的苦心被漠视,后代的人一定会因此耻笑本朝不识贞烈!”

    昭彤影点点头,忽然冷笑道:“本朝不识贞烈的事还少么?”

    迦岚愣了一下目光移开,过了一会道:“昨日收到鹤舞的文书,本王的司寇终于回到明州了——对了,还有你那好友,她也平安无事。只不过,两个人好像都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