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木偶一样静止不动的弱鸡忽然行动起来,速度甚至让我都无法看清。我右拳本能的加速挥去,却猛地挥空,几乎与此同时,一股大力往我胸前一撞,和我前冲的势子冲突,产生了二倍的伤害效果。

    我立刻倒飞出去,重重跌坐在沙滩上,胸口被撞击的部位剧烈抽痛,一时间连呼吸也变成了痛苦折磨。

    我顾不上自己已是眼冒金星,向眼前突然发难的怪物望去,警戒它有追击的举动。

    我第一眼看到的,当然是在空中像气球一样悬浮著的巨眼,此刻它正直盯著我,瞳孔危险的缩小,露出眼白上蛛网般密布的血丝;而它下方的弱鸡的变化更是惊人,本来瘦小的身躯好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每一块肌肉都按照它所能达到的最大限度伸展著,构成了一具完美的男性躯体。

    如果只是身体发生变化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围绕在他身体周围的强大能量场,分明只有兵器等级的战士才会拥有。

    看到我警戒的样子,重新恢复木偶模样的弱鸡发出嘶哑的咕咕声,听起来像是嘲讽的笑声,可是低垂著头的弱鸡脸上肌肉一丝不动,不知道这笑声是从哪里挤出来的。

    被嘲笑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尤其是被这样一个怪物嘲笑。明明知道它是在挑衅,可是我胸中还是燃起了愤怒的火焰,而且越来越旺。

    我从沙滩上缓缓爬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换作平常人受了刚才那一下重击,大概早就骨断筋折,一命呜呼了;就算是体内哈迪斯没有觉醒前的我,伤害也是难以避免的。可是现在的我被它一拳打中,除了疼痛在所难免外,身体没有受到任何实质的伤害。

    这说明我的体质真的发生了一些奇怪变化,到底这些变化是好是坏,现在还很难下定论,但是至少眼前可以让我在怪物面前增添一些胜利的筹码。

    攻击落空,还遭到反击,这些都不能说明怪物的实力在我之上,只能说明我的轻敌让我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罢了。这也是一件幸运的事,让我收起托大的心态,认真的面对岛上的危险,如果我带著轻忽对方的心态应对致命危险,恐怕就没有反省的机会了。

    我徐徐合上双眼,缓慢而悠长的呼吸,同时让能量随著呼吸的频率在体内平缓的流动。当体内状态调整到最好时,我的情绪也随著深呼吸冷静下来,我睁开双眼,身体再次电射而出。

    这次攻击我仍然选择近身战,不是我愚蠢到重蹈覆辙,而是相信自己在精力集中的情况下,一定能打败这个怪物。我也不是盲目地冲上前去,除了体内能量运行到巅峰状态外,我的注意力全部锁定在怪物身上,随时准备应付它突如其来的反击。

    我精力集中,全力突进的速度和刚才的速度相比不知快了多少,如果现场有第三者目击,那么他会看到我原来站立位置的残像还没消失,我就已经出现在怪物身后挥出右拳。

    我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冲向怪物,选择迂回了大半个圆形,到了它身后才接近,就连拳头的落点,都是在脑海中运算出它最难顾及的位置,这一击无疑是势在必得。

    当拳头和怪物之间的距离无限趋近于零时,我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刚才被反击的郁闷,在命中的这一刹那,彻底得到舒展,而且有著连本带利讨回欠帐的痛快……

    如果一切按照这样发展下去,结局无疑是怪物被打得灰飞烟灭,我痛痛快快的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但是事实证明我还是低估了这个怪物,我拳头已经接触到它身后的衣服,可也就只能做到这样而已。

    就在我的拳头马上就击中它身体的时候,怪物忽然以比我还快的速度射了出去,而且方向和我拳头挥动的方向一致,看起来好像是我一拳把它打得飞了出去,可是我自己心里很清楚,我这一拳中蕴藏的能量一丝也未能输入它体内,更不要说对它造成伤害了。

    攻击再次落空,我心中暗暗一惊,本来已经是全神贯注,现在更加心生警戒。果然,怪物才刚离开我攻击范围的瞬间,其一个旋转,身形诡异的一闪,出现在我面前。在我眼睛勉强捕捉到它的行动的同时,它的右脚已经凌空挥向我的颈部。

    要是我还像上次一样稍有松弛,那么对方这一脚极有可能让我再次吃个大亏。不过这次我有了准备,落空的右拳收回的同时,左臂竖起横挥,想格住它凌厉的一脚。

    单以能量而言,无疑是我占有绝对的优势,如果它的脚真的和我的左臂碰在一起,我敢肯定吃亏的一定是它,弄得不好,可能连它的身体也要被我送入它体内的能量轰个粉碎。

    显然这个怪物也知道这一点,半空中右膝猛地曲起,把踢出的右脚硬是收了回去。然而它踢腿带动的旋转却没停下来,身体在半空旋转半周,左脚踢出踏向我的面门。

    我头部稍稍后仰,延缓它这一脚到达目标的时间,同时左右双手举起,在头上握在一起重重锤下,速度足以在它踢中我的脸之前,砸碎它的膝盖。

    但我这一重锤也没能命中,眼见我的双拳雷霆般击下,怪物前冲的身形猛地停在半空,接著像是下方有人拉扯一样急速坠下,刚好躲开我的攻击。

    它落地之后,全身几乎都平贴在地面上,右手成手刀状挥出,急斩我的双脚。

    虽然我能量远比它强大,但是对方蓄意的攻击和没有刻意的防御接触,肯定还是会让我吃点小亏的。不过我当然不会傻傻的站在那里让它砍,我双脚用力,身体借著头后仰的力道凌空一个倒翻,头下脚上的伸手抓向怪物的右手。

    怪物当然也不会傻傻的任我抓住,它双腿发力,青蛙一样的从地面跃至比我所在位置更高的空中,一个空翻后,双腿伸直,藉著下落的力道踢向我的屁股。

    我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一抓就抓中对方,但没想到这个怪物居然如此阴险,下脚点选得如此无耻,要是被它踢中,我丢的脸可就大了!

    仓促间我收回手脚,在空中抱成球状,急速旋转之下,手脚再猛地张开,双脚恰好迎上怪物的双脚。我们的脚刚碰在一起,巨大的力道就在我们之间爆发,撞得我们两人身形向相反方向直飞开去。

    从我第二次出手到现在,这才是我们第一次真正的身体接触,之间过程叙述起来颇费口舌,但实际上只用了一个正常人眨一次眼睛那么短的时间。如果有人在一边旁观,他绝对无法看清我们的动作,只能看到两个身影一触即分,向两个方向倒飞出去,也肯定不会想到两者之间曾经发生过如此激烈的冲突。

    在我落地之前,我心里就知道这次正面的能量冲突不会为怪物带来什么伤害,相反的,倒是我自己吃了个亏。这是因为攻击和防御使用能量的方式是不一样的,攻击是把全部能量集中起来,输入敌人体内破坏敌人身体,毋需保留;而防御除了要抵御敌人攻击的能量之外,还要防止在体内冲突的能量对自己身体造成破坏,所以需要保留相当大一部分的能量。

    我虽然能量远强于怪物,但是它一直巧妙的避免和我在平等情况下接触,直到我来不及应变的时候才和我交锋。说得简单点,就是它一直在努力将能量冲突的战场选择在我体内,从而牵制我的绝大多数能量,这样它才占有一定优势,让我连连吃亏。不管它这种战术是智慧还是本能,单凭这一点,它就绝对是个难缠的敌人。

    当然它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它拥有我也不得不承认的比我略胜一筹的速度,倒也不是说它的动作比我快,只是它每每彷彿能预知我的行动而提前行动,许多我以为它无法避过的攻击就是这样被它闪开,从而让我处处制肘,连番失策。

    等到倒飞的力道耗尽,我轻巧的一个翻身落回地面,望著眼前沙尘飞扬中怪物的身影,眼中寒芒一闪。

    既然近身战吃亏,那么就远远的把它送进地狱去吧!

    我右手伸向身侧,手心向下平举空中,一丝丝黑色能量由地面浮起,源源不断的吸进我的手中……

    “如果他真的遇到寄生的眼魔,那可怎么办啊?”苏妮和苏娜异口同声说出心中的担忧,目光中满满全是焦虑。

    倒是黛尔的脸上还是一片平静,看著风水淡淡说道:“既然你这么了解眼魔,甚至知道它寄生后的特点,而且,你也去过恶魔之岛,这就说明你至少曾经遇到过寄生后的眼魔,而且和它冲突过。你现在还活著,就表示你在那场冲突中赢了,所以一定知道眼魔有什么弱点。如果可以,就请你把这些也告诉我们吧!”

    风水惊讶的看了黛尔一眼。因为认识的时间还短,所以她并不了解眼前的三个女人,不过单从刚才的表现来看,黛尔无疑是三人中最冷静的一个。

    “不错!”风水点头承认黛尔的推断是正确的,她继续说:“寄生后的眼魔虽然很难缠,但是它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它除了视力超常外,没有任何其他特殊能力。也就是说它对远端目标没有任何杀伤力,所以……”

    “所以对付它只需要采取远端攻击就可以了!”苏娜脱口而出,焦虑的脸色舒缓了许多。

    “没有这么简单……”风水摇摇头,又说:“眼魔本身是有智力的寄生物,它知道自己的这个弱点,当对手采用远距离攻击时,它会尽一切努力去干扰、破坏对手的攻击……”

    “所以……”一直在一旁静静听著风水讲述的苏妮终于有些明白。“想对付那个叫眼魔的怪物,就要用准备时间短的远端攻击吧?”

    “别人我不知道……”风水再次点头。“而我是用准备时间最短的风系魔法消灭掉它们。”她没说的是,她的“消灭”其实就是召来狂风把眼魔吹得不知所踪,因为她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杀死它。

    “我们是知道了该怎么对付眼魔……”苏娜皱起眉头,说:“可是斌他不知道啊,如果他选择了和眼魔近身搏斗,岂不是很危险?”

    听了姐姐的话,苏妮的小脸也愁眉苦脸起来。虽然她对这些战斗的事没有姐姐和黛尔那么了解,可是正是因为未知,所以她的担心才比她们更多。

    “我不知道你们心中的他是什么样子……”黛尔目光深注看著这对和自己爱上同一个男人的孪生姐妹,缓缓开口:“我心目中的陈立斌一直是那个无论多么艰难的任务,都可以轻而易举完成的兵器xiii号。我曾经无数次送他上战场,然后又无数次迎接他凯旋归来,我相信他这次也不会例外。我现在担心的不是他的安危,反倒是我该如何做,才能成为一个对他有帮助的人,而不是单纯是他的女人。”

    苏妮和苏娜齐齐望向黛尔,脸上神色复杂。

    苏妮的目光中满满全是惊讶和顿悟。

    是啊,爱一个人就是要相信他嘛!在自己心中的陈立斌不也是可以易如反掌的解决任何麻烦的英雄吗?为什么现在自己反倒怀疑他拥有能从恶魔之岛平安归来的能力呢?

    看看黛尔的从容,再看看自己,苏妮忽然发现自己变得不像是自己了。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在逃避追杀时,吃了太多的苦,所以遇到陈立斌之后,她才会把自己的一切都交托到他肩上。

    有他承担一切的时候真的很幸福,可是正是因为沉浸在这种幸福中,她才没有正视自己到底为他带来些什么。

    现在回想一下,她为陈立斌带来的好像总是一个又一个的麻烦,这样下去,自己只会继续拖累爱人。

    是该改变的时候了,是应该去找回过去那个自信的自己……苏妮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目光坚毅起来。

    苏娜的目光则复杂了一些。她看著黛尔平静的脸,忽然觉得心乱如麻。眼前这个女人曾经和自己一起困在陈立斌体内,也就是在那时候,她们之间有了相通的心灵。

    正是因为这样,她以为自己已经有些了解这个女人,可是就在刚才,她发现自己的了解只不过是冰山的一角。

    灵魂同被困在爱人体内,苏娜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再拥有和爱人厮守的幸福,所以那时的黛尔对她来说,是个同病相怜的女人,彼此间的心灵相通,除了灵魂融合外,很大原因是因为这个因素。

    然,一旦拥有了独立的身体,黛尔对她来说就变成了情敌,这让她在潜意识里排斥著和黛尔心灵相通的事实,直到她醒悟的此时才发现,这个曾经心有灵犀的同伴似乎已经变成一个陌生人。

    而且黛尔这个陌生形象,要比她想像的好上百倍的冷静、理智,而且坚定的信任著爱人,这让她产生了严重的威胁感。

    从拥有独立的身体之后,她一直下意识的和与自己遭遇相似的黛尔比较著,并且认为两人之间相差无几,如今反差如此之大,教她如何能平心静气地接受?

    在陈立斌回来之前,我一定要超越黛尔,成为一个对他有帮助的人││苏娜同样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目光充满斗志。

    黛尔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目光环顾另外三个女人,仍是淡淡的语气,开口说道:

    “我想回房间收拾行李了。”说完,她转身走向自己放行李的房间。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门口,风水才呼出口气,忍不住轻声说:“好酷!”不过,她环目四顾,看看这个除了自己简单粉刷过之外,几乎仍是原样的房子,再看看连门都没有的空空门洞,真的很困惑的说:“没有门,也能算是房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