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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云栈外已经是人山人海。

    此火已是愈燃愈烈,近乎吞掉了整个客栈,外街上的每个人仍旧在四处奔走,朝此处递水。

    在这群忙乱的人中,自然少不了大皇子旭峰卓风的身影。他此刻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热心,东奔西走,又是亲自上阵,又是高声组织救火的人。

    而这并非是他良心发现,而是他的父皇已在侍卫司方扇与吕武的陪同下来到了现场。

    旭峰卓风要趁这机会好生挣些表现。

    皇帝到此处后,见大皇子一人忙活正盛,便示意周围的人不要出声禀报,而是远远站在人群外看着。

    旭峰卓风的心从一开始根本就不在救火之上,所以他第一时间便知晓了父皇的到来。

    见皇上在人群人蔽着悄然观察自己,于是便更加卖力,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里面还有人,把水都集中到门口,浇出一条路来,让我进去!”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么大的火是不可能弄出条什么路来的。于是便有那么些知情或不知情、故意或不故意的人,急迫地劝解大皇子,让他不要冲动。

    “这火怕是只能待它烧干殆尽自行灭掉了,”卧云栈的掌柜反而劝旭峰卓风道,“幸而客栈里的人几乎都已离开,伤亡并不多,大皇子不要操劳过度,得注意身体呀。”

    旭峰卓风叹了口气,摇着头,样子极其沮丧:“不能坐以待毙,还是继续给我灭火!”

    “太子殿下,”方扇已经悄然走到了他的后面,轻声说道,“烦请随我来。”

    “方扇?”旭峰卓风知道是父皇要见他,但他却做恼怒状,“没看到我现在在做什么吗!”

    “太子莫气,他们继续在这里灭火便是,还请您随属下来。”

    方扇带头在前面快步走出人群,然后拐进一个小巷中。

    “若是误了这边的事,我唯你是问!”旭峰卓风一面跟着方扇走,还一面斥道。

    “卓风,什么火气这么大?”刚一拐进小巷,旭峰卓风的跟前就站了一群人。

    “父皇…您不在阳松山庄中来这里是为何?”旭峰卓风露出惊讶的神情。

    “时间尚早,听闻卧云栈走水,便来看看,”皇帝平平淡淡地问道,“朕倒是好奇,为何你未随其他人去往阳松山庄,反而还在此?”

    “儿臣在出来时和歆儿绊了下嘴,于是耽搁了,行至半路便见着卧云栈起了火,”说着旭峰卓风忽然掩面而泣,哽咽道,“可怜歆儿未能逃出来…”

    “你可知如何起的火?”皇帝丝毫不关心歆儿的事。

    这问题正问到了旭峰卓风心坎上,他假装拭了拭泪水,说道:“我听一个下人说,是见着有一人从饮雪栈方向过来,越过墙围进到的这里。”

    “饮雪栈?”

    “嗯。”旭峰卓风觉着陈隐应该还没有离开,定还在那里,若是父皇派人去找到了人,功劳多少也会算在他旭峰卓风头上。

    皇帝看了看方扇和吕武,缓缓吩咐:“你们两带人去饮雪栈看一看,若是见到行为举止怪异之人带到阳松山庄来。”

    “是!”吕武和方扇皆立刻领命,数了六、七个皇帝的贴身护卫一并赶去饮雪栈。

    “风儿,你留于这里也是无用,随朕回阳松山庄去。”皇帝不由分说,转身便朝小巷另一边走去。

    旭峰卓风有些不愿,本想着是自己跟着一起去到饮雪栈,那他便是要倾力寻出陈隐。而如今父皇这么斩钉截铁地决定,他是不敢忤逆,也只能寄希望期于方扇和吕武二人能寻到他。

    **

    ‘玄月门的人来定华山寻人无果,秋易掌门求见月疾风掌门十日未见其人’的事,已是传得江湖人尽皆知。

    本就被上官若心搞得一肚子火的秋易,更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将从玄月门跟来弟子全部安排在了定华山脚下的小镇住下。

    原本安逸宁静地小镇,现在气氛紧张得要命,都在传这两派是要腥风血雨地干上一场。

    开始那几天秋易对门人管教甚严,昼夜皆是让弟子都待在客栈中不出一步。

    可现在时间一长,秋易大部分的精力用在了和定华派的上官若心周旋之上,对门人的管教也就松懈了许多。

    于是有些玄月门的弟子在镇上开始不怎么守规矩,甚至是欺行霸市。

    当地的镇民求助于定华派后,上官若心便提醒了秋易,可是秋易仅当此是定华派的伎俩,并不在意。

    无奈之下,定华派只得选派弟子每日下山去镇上守着。

    久而久之,两派中的摩擦就更甚更细,结果遭殃的还是镇中的老百姓。

    **

    在定华山里的养药涧中。

    武絮正在院内帮药草浇水。进山已是快有十日,铜起每日都给她熬药,自己的样貌依旧没有改善的痕迹。

    不过此刻她的心并不在于这种事上,她有些亟不可待地转头看着在药房内忙碌的铜起。撅了撅嘴,喊道:“喂!你还要多久?”

    “别慌!这药给你煎上就可去后山了!”

    自进山后第二日起,武絮就嚷着要铜起带她去看上官若心。仿佛她来此不是医病,而是拜师学艺的。

    每日铜起为她熬好药后,便会带她爬树偷看。后来为了她便利,甚至给她搭了个简易的树屋。

    而上官若心的一举一动,每做一个决定,每吩咐一个命令,武絮都会露出崇拜的神情。

    “你要是男的就好了,便可娶了上官师姐。”铜起在屋内抱怨道。

    武絮没有听出他话带嘲讽,反而一笑:“娶有何意思,我要是能跟她一样就好了。”

    “你已经比她还要厉害了,我都怕你。”铜起将药壶放到桌上,对外面缓缓大声说道。

    “你懂什么,赶快些。错过了早会,见不到若心姐,看我不收拾你!”

    “这姑奶奶,倒像是我在求你医病似的。”叹口气,自言自语道。

    武絮已经将院中的花草都浇了水,她将水壶放回原处,在院中找了个藤椅坐下。微微闭眼,感受着山涧内湿润的薄雾,听着小溪和鸟鸣,伸了个懒腰,周身舒服至极:“院里的花草今日都已浇水,现在可就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