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酒,他的第一次当然交托的快快乐乐了,云楚恨恨地想,这梁子结大了!

    整整十坛相思酒无异于将现场的气氛推到了**,再加上起价也不算高,很快价格被抬到了两万七千两。云楚眼风扫着一旁优哉游哉玩着扇子的王意之,若不是他那眼珠子没离开过酒坛子半分,她恐怕真信了他表面上的游刃有余。

    哼,装吧装吧,十坛相思酒,还轮得到你扛回去!

    外头闹哄哄的一阵,终于,王意之坐不住了,一口气出价三万两——黄金。顿时,王允之到嘴的一口女儿红直接喷了出来,把桌上的一只烤乳猪淋了个透心凉。

    云楚刚刚伸到半空的筷子默默地转了一个向,正好落在了她最不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别名——红玉镶金。她瘪瘪嘴,嫌弃地拨开西红柿,挑了几块金灿灿的炒蛋,丢进了云熙的碗里。

    小包子受宠若惊,一口便吞了下去,都不带嚼的。

    “意之,你怎么把老婆本都拿来买酒了!”王允之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魂来,一把抓着王意之的衣领急急地说道。

    云楚更悲愤了,她十坛酒怎么可能只够换一个老婆!

    “三哥莫急。”王意之一派淡定,“妻子乃身外之物,酒才是贴心入腹,必要之时,拿身外之物换贴心之物是必须的。况且区区三万两,我还是可以赚回来的。”

    “……”全场沉默,这歪理,当真——云昭想,下回如果四表弟妹过门他是不是该把这段话复述一下?

    “表哥的意思是,像云楚这般人,日后也只能被夫君当成身外之物嫌弃?”云楚幽怨地看了一眼云昭,然后又盯着王意之,我见犹怜。

    云昭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姑娘能不能别暗示了!

    相比较,王意之就淡定许多了,他正想说些什么话纠正一下自家小表妹的错误观点,底下又开始报价——八万两黄金。

    一口气涨了五万两黄金,都不喘一下,也不知是谁这么财大气粗?

    王意之那张桃花脸终于变黑了,要出口的话就成了,“三哥,表哥,你们带了多少银票,能不能先借一下我?”这模样,简直是低三下四,这语气,压根是委曲求全,哪里还有刚才那随性的模样,闪瞎了云楚的一双狗眼。

    云昭和王允之面面相觑,前者便为难地说道,“我们两个带在身上的票子加起来也不足五万两黄金啊!”

    王意之那小模样简直可以说快要哭了,拍卖行里的规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票也可以。

    云楚也快要哭了,她的八万两黄金就这么飞走了,偏偏这钱还是赈灾的,就算她去找凤紫要对方也吐不出来啊!

    啊!越想越纠结,怎么办,能不能回头让凤流年把那十坛酒偷出来再卖一次?

    她身后的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身体前倾,轻轻说道,“若你不高兴,我现在就将它们取过来。”声音很小,只有两人才可以听到。

    云楚摇摇头,“虽然不甘心,不过也只是十坛酒而已,而且这酒在我手里也是烫手山芋,有人帮我处理掉反倒是好事。”嘴上是这么说……可是那毕竟是八万两——黄金啊!云楚的小心肝碎了一地。

    现场已经没有人往上抬价了,这十坛酒最后以八万两黄金的价格拍下,创了拍卖会有史以来的记录。

    反观云昭房内,王意之全身无力地靠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两眼失神,满身落寞。

    而云楚,一个劲儿的低头啃菜,好像不把自己塞饱决不罢休。

    云昭:“……”

    王允之:“……”

    王意之的反应他们倒是有些料到了,若不是他们在场,王意之说不定就真的漫天喊价了,不过碍于他们,才不敢肆意。如果他真敢当场说出八万两黄金以上的价格,王允之绝对敢打断他的腿,塞了他的嘴,直接打晕扛回家。

    可是,为啥小姑娘都一副悲愤的模样哩?难道她也爱酒成痴到意之那种地步啦!

    此刻,凤流年贴着云楚的耳朵又说道,“这十坛酒是被十家人共同买下的。”也就是说,这十家相互合作了。

    这话,王意之听得清清楚楚,当下像木乃伊一般僵直地弹起来,声音发颤地吼道,“实在是太卑鄙了!”

    “人家那是聪明。”云昭毫不客气地打击道,“你也真是,谁会没事揣个三万两黄金到处走的,以后注意点。”

    王意之闷闷地,颇有几分委屈,自顾自地嘀咕道,“早知会有今天,我肯定再多揣一点。”

    当他是聋子?云昭眯了眯眸子,心里不知又在算计什么东西。云熙见此,两只手扒着小饭碗向云楚挪了挪。

    嗯,还是云姐姐最安全,哥哥什么的实在太多了,物以稀为贵嘛!

    “对了,这些提供拍卖物的人都是这么显贵吗?”不说安成帝,光是四皇子,萧燕候,惜妃这些人在尚京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云楚真的很难相信区区一个暮春楼,能将这些人都拉进来,毕竟这事对于他们除了一个名声,基本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可是云楚恰恰忘了,这些存在于顶端的人,也仅仅需要名声罢了。

    “也不是,有些东西就是普通人提供的,比较稀罕,呈出来卖也能得个好价钱,但价格不会像今天这般高,不过普通人真有这东西早拿去当了,又怎么会捐献出来呢。”云昭回答,随后看着下面,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那十坛相思酒的价格的确是出乎预料,也许是因为峒派灭了,相思酒今后也不再存在了……若是有朝露公主亲自所酿的酒,这价钱,恐怕还能翻上一番。”

    云楚的眼皮跳了跳,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那么这些拍卖物的拍卖顺序又是如何分的?似乎不是按照主人的贵贱啊!”

    “嗯,只是单纯抽签来的,因为是善举,国师严明杜绝讨好卖乖的龌蹉事情,一开始实行并不顺利,慢慢下来,才成了如今这般自由买卖的气象。那位国师当真是个妙人。”这点云昭是由衷的夸奖,这个世道,无论哪朝哪代,谄媚逢迎是常态,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着实令人钦佩。

    “确实厉害。”突然间,云楚有些食不知味。

    此刻,第五件拍卖品也呈了上来。

    如果说,之前萧燕候那十坛相思酒将此届拍卖会推到了**,那么这第五件物品无疑是将所有的热潮全部消退,现场直接冷却得毫无欢笑声可言。

    这第五件商品,是一颗相思豆,由一位姓蓝的公子提供,起价,零。

    在所有人眼中,这就是一颗丑了吧唧的豆子,不稀罕,送的人也不稀罕,据他们所知,这尚京的达官贵人中可没有一个姓蓝的。那国师是逗秀吗?拿这种东西拍卖,说捣乱才更贴切吧。

    云楚微微一愣,她盯着盘子里红巾上那棵普普通通的相思豆,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般,一动不动。

    现场一片低迷,介绍人站了许久也未等到买主,不由得又加了一句,“蓝先生说,此物赠给有缘人,他另外还有礼物相送。”

    笑话,谁会真的贪便宜要这么颗豆子,这不是自贬身价么!

    另外三人终于意识到了云楚的不对劲,相互看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问一下,却见云楚忽然抬起头,怔怔地说,“流年,你听到了吗?他姓蓝。”

    凤流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声音小得可以直接忽略掉。

    云楚仿佛又陷入了沉默,突然,她转向云昭,急切地叫道,“云昭,你的玉牌借我用一下。”竟是连那句假的掉渣的“兄长”都没意识唤了。

    暮春酒楼拍卖会的报价是要用玉牌的,方正的牌子,上面雕刻着不同的花纹,只是外形相同,每人一块,代表只能拍一样物品。

    云昭眼中有一丝疑惑,但飞快地拿出玉牌递给云楚,,云楚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便爬出窗子,朝下面喊了一句,“那相思豆我要了!”

    这番动作着实让云昭和王家兄弟吓了一跳。

    报价都是招来守在外面的小厮,然后再由他们传到外面,几时是这般直接而又……粗鲁。

    王允之在心里惊叹,这丫头也太彪悍了。

    显然,连楼下的介绍人也被对方这一动作惊到了,不过他到底是训练过的,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随之便问道,“姑娘许下多少价?”

    “……。”云楚略略沉思,报出四个字,“依旧无价。”

    幕帘后的众人又是一片哗然,嘲讽有之,不屑有之,不解有之,思考有之……

    介绍人依旧面不改色,悠悠转了一圈,“还有人要加价的吗?”

    自然是没有的,冲着脸上这层面子,也不能白拿这么个破玩意儿回去呀。

    那颗相思豆被放在锦盒中最后转到了云楚的手里。云楚还未伸手,那小厮便说道,“恭喜姑娘得了此物,还有些赠品随后送到。”

    云楚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她取出那颗相思豆,仔细地转了转,深红色的豆子,椭圆形,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

    “阿楚姑娘,你拿这么颗东西有什么用啊!莫非你认识那买主?”王允之瞧着云楚那模样,便藏不住话了,不由得问道。

    “不认识。”云楚又仔细地摸了一遍,终于摸到一些不同寻常的雕刻痕迹。她转过来看了看,却是不怎么看得清,便求助地看向凤流年,伸手递给他,“这是字吗?”

    凤流年接过后,摸了几遍,却没有得出什么答案。

    云楚有些失望。

    忽然,眼前伸出一只手,沿着相思豆的刻痕摩挲了一番,随之,那只手的主人说道:“此情不渝,此生不悔。”

    “什么?”云楚有些懵。

    “上面的字啊。”王意之似乎从相思酒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平日我也研究过这些。”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果真是小女孩子的东西。”

    云楚的手却一僵,整个人有些回不过神来,手中的相思豆亦滚落下来——

    此情不渝,此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