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市井间也会有此清新脱俗的女子。”王士林一路向前走着,嘴上却是念叨了一句。

    “莫非少爷对那女子有意思?”一名仆从上前几步来到王士林一侧小声应答道。

    “如此清雅之人只落于市井间甚是可惜,若是收其做个贴身侍女常伴左右人生才得精彩。”言语间王士林脸上也是露出淫笑。

    “若少爷真有此意,那小人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哦?你若真有办法,日后必有重赏。”

    “小人谢过少爷。”

    沐晓白和陈怡一起将茶摊收了,又送李伯回了家。二人走到了一处岔口就要分别。

    “小怡啊,你刚刚太冲动了,得罪了那个混人,日后你定要小心一些。”沐晓白拉着陈怡的手认真说道。

    “晓白姐放心吧,我就信在这元都之中还真有人敢目无王法了。”陈怡像是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还安慰这沐晓白。

    “总之日后你多留点心,我先回去了,出来时间太长,我娘估计又生气了。”说罢沐晓白便是和陈怡告别径自回家去了。

    秦氏如今还在洗衣坊帮工,这一日她正与几个同是帮工女子正一边洗衣一边闲聊。

    “刘婶恭喜啊,听说你儿子刚娶了房媳妇。”

    “哎呀多谢多谢,我只盼着别娶了媳妇忘了娘就好。”

    “哪能啊,你儿子多孝顺啊,明年你就能抱上孙子了。”

    “张妈你那闺女听说被个大人物给看上了么,你怎么还来做工啊?”

    “就是,摊上个好女婿还不是一下飞黄腾达了。”

    “哎。你们知道什么啊,我那闺女去了也就是个侍妾,虽说不愁吃不愁穿的,但也没银子拿来孝敬我了。”

    “秦妹子,你家小怡也该找个婆家了。”

    “吴姨说的哪里话,小怡还小呢,我还舍不得呢。”

    “不小了不小了,现在不找好了,等过两年到了出闺的年纪再找可就晚了,女孩子家要是嫁不出去可是大事啊。”

    “我们隔壁老周家的儿子我看就挺不错的,打小就寒窗苦读,这不等着明年开春就去考个功名,兴许能弄上个一官半职的,到时候可就是富贵人家了,要不我帮你家小怡去说说。”

    “也许人家看不上我们家小怡呢。”

    “不说你怎么就知道不行的,回头我先去给你探探口风,这事就包我身上了。”

    几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东扯西扯,全是家长里短之事。秦氏因为刚才一番话心中也有了些想法,小怡毕竟也快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如今风儿是死是活也未可知,小怡却不能给耽误了,找个好人家做娘的也就放心了。

    秦氏心中正想着此事,忽然从前院过来一小厮,来到小院冲着秦氏喊道:“秦姨,秦姨,徐老板叫您过去一趟。”

    秦氏忽听闻老板叫她,心中甚是疑惑,平日里她们这些洗衣工只管在后面干活,老板从来不会找她们什么事,今日却是为何?

    “就来就来。”秦氏心中疑惑,双手却是在围裙上擦了几把将水渍擦干,赶忙起身随着那小厮就来到了前院大堂之中。

    平日里秦氏她们这些帮工都是从后门直接进到小院干活,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前院大堂。此时堂中正坐着一人,而徐老板则站在一旁,看他的样子倒是有些唯唯诺诺。

    “小人见过老板。”秦氏认得徐老板,因此先是来到老板面前施以一礼。

    “好你个下人,你可知错?”徐老板上来就是一句质问,秦氏闻言有如雷击般呆愣在当场,紧张说道:“老板这话是从何说起?小人哪里做错了还望老板明示。”

    “好啊好啊,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这位客人前几日送来几套衣服,昨日取回到家一看,几件衣服竟是都被染了颜色。我问过了,这几套衣服都是你洗的,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说罢徐老板将身后一个包袱扔在秦氏面前的地上,正好散开露出了里面几件染色的衣服。

    秦氏见此心中大惊,急忙说道:“老板明鉴,这些衣服是我洗的,可洗完晾完到装好都是我做的,可确确实实没有一件被染了色啊,这、这、这让我如何是好啊。”

    啪!

    “好你个刁民,照你所说还是我故意污蔑你了,我来照顾你家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我为何要诬赖你个下人。”坐于正中那人一拍桌子,直接厉声质问起来。

    “丁老板您息怒,我管教下人不利,您一个大老板哪里会跟一个下人过不去的,一定是她知道犯了事故意推脱。”

    “老板,真的不是我做的。”秦氏闻言心里立刻慌了神,照如此看来自己今日真是百口莫辩了。

    “好你个贱婢,事到临头还不肯承认,若非真要被扭送到衙门大刑伺候一番才肯承认?如今只是让你赔钱了事,何必要受那皮肉之苦。”徐老师在一旁厉声说道。

    秦氏未出嫁前也是大家闺秀,后来嫁于副将做了夫人,虽说不上富贵之人,但也有丫鬟仆人每日伺候,哪里经历过如此市井之事,今日被眼前二人一顿吓唬,心中早就没了定计,如今听到说要赔钱了事,一时间也只能点头认了。

    见秦氏已认,丁老板这才缓和了几分语气说道:“早些认了何必无端费那些口舌,我见你也不易,几件衣服你就陪个十两银子罢了。”

    秦氏一愣,下一刻脸色大变,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哀求道:“老板大人大量,这么几件衣服怎么就要十两银子,我、我实在是拿不出啊。”

    “哼,十两银子还是便宜你了,你当这是普通的衣服?这可是从南岭北晋运来的南绸做成的,放在市面上少说也在十五两,我是看你可怜才要十两。没钱?没钱不会去借啊,若是借不来我看你还算风韵犹存,把自己卖去红娟楼也勉强能有个几两吧。”说完丁老板脸上露出一股冷笑。

    一旁的徐老板见状赶忙帮衬道:“还不赶快谢过丁老板如此宽宏大量。”

    “这位老板,小人是真的没那么多钱啊,要不您多容我些时日,我给您写欠条,日后这钱定会还上。”

    “哼!日后?是哪年哪月的日后?我可告诉你最多三日,你若是拿不出钱来,咱们便到公堂之上好好说一说此事。”说罢丁老板起身一挥衣袖,径直离开了大堂。

    见丁老板已走,秦氏连忙跪着挪到徐老板面前哭着哀求道:“求徐老板帮小人去说说,让丁老板多缓些日子,我肯定还钱的。我、我天天晚上也在这边洗衣服,所有的活都我来做,应该很快能还上的。”

    “什么?出了这档子事你还有脸接着留在这?你是想让我这买卖早点关门是么。别的我不说,丁老板那边你自己办法,反正就三天时间,若是拿不到钱倒是就会有官府的人去拿你,这边的活你也别干了,我这个小庙可供不起您这尊活佛,我也要挣钱养家的。”说完徐老板也是转身离去。只剩秦氏跪坐在地上,无助的低声哭泣。

    陈怡今日帮李伯收了茶摊,路过馒头店时买了两个馒头一小块酱牛肉。每次买馒头她都会想起陈风,想着小时候一家三口分吃两个馒头。虽然现在的日子也很清贫,当有杨叔叔的帮助,至少吃口饱饭还是很容易的。

    推开院门陈怡就感到一丝异样,平日里这个时候母亲早就回了家,到家后就会烧一锅水。今日却是没见到厨房有热气冒出,反而隐隐听到了几声抽泣的声音。

    感到不对劲的陈怡赶忙快走两步推开房门,竟是看见母亲秦氏正坐在床边,脸上不时有眼泪滑落,而床上则摆着一个小包,里面是零零散散的银子,这些是家里所有的积蓄。

    “娘!出什么事了?”陈怡急忙扑了过去跪倒在秦氏身边问道。

    “小怡啊,咱俩的命怎么那么苦啊!”说完秦氏竟是抱着陈怡嚎啕大哭起来。

    桌上一盏油灯,灯上的烛火被阵阵轻风吹动着不断摇曳,将桌边两道身影映照的忽明忽暗。母女二人都哭红了双眼,此时只是静静的坐着,桌上还有已经凉掉的馒头和牛肉。

    “这是咱们所有的积蓄,也只有五两银子,还差五两可该如何是好。”说着秦氏又开始用手绢擦着眼泪。

    “这些混蛋,他们一定是故意的,咱们又没得罪他们,凭什么要害人。”陈怡也是气的呼吸都重了许多。“娘,你别哭了,我来想办法。”

    秦氏闻言止住了哭声,抬头看着面前已经长大了许多的女儿,心中更是一阵心疼。“你又能有什么办法?杨贤弟如今也不在元都,若他在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娘,咱们不能一辈子都靠着杨叔叔啊,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娘你就放心吧,馒头都凉了我去热热娘你吃口饭。”陈怡用坚定的语气安慰这秦氏。

    “娘不饿,你自己吃吧。”说完秦氏起身躺倒了床上。今日她已是心力交瘁,此时精神已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陈怡看了看桌上的凉馒头,长叹一口气。这一夜母女二人都在辗转反侧中度过,陈怡虽然跟母亲说有办法,其实那些都是安慰的话,哪里有什么办法。此时她却是想到,若是哥哥陈风在的话,也许他是真的有办法能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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