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鼓也被他二人语速飞快、声音粗噶刺耳的叫骂声惊得张大了嘴,呆坐在任他如何挣都纹丝不动的电椅上傻了眼。

    元鼓是他们这一群心腹中最晚跟着罗抿良的,也是最不清楚当初事情的一个。元鼓根本没想到,罗抿良和他最为器重的廖越安二人之间还有这么些纠葛的过往。

    他只知道他们两个包括罗抿良最为倚重的卫一白三个人是从小穿一条裤子一起长大的兄弟,只知道无论廖越安怎么违背罗抿良的意愿都不会受到惩罚哪怕是一句呵斥,只知道罗抿良情愿被气得跳脚到最后还是会向廖越安妥协,只知道罗抿良外出时哪怕不带任何人甚至不带卫一白和李安维也一定会有廖越安跟随,却不知……

    元鼓从没想到,在他眼里一直像个娘儿们一样心慈手软、一直被廖越安近乎“以德报怨”偏听偏信偏宠着的廖越安,居然对罗抿良怀着这么深的“仇恨”!

    一向神经粗大的汉子看向廖越安的眼神不觉微微颤抖起来,元鼓忽然想起三合会上下众所周知的事——身手位居八大堂主之首的廖越安那一身抹不去的伤疤,全都是为救这个和他有着“夺妻之恨”的男人而留下!

    这样一个这辈子几乎只为罗抿良活着的男人、一心想保住首扬、保住这个能让罗抿良兴奋地扔下最重要高峰会议去参加其婚礼的孩子的命——真的、过分吗?

    “吧——嗒”脆响,李安维不知何时上前打开了合金栏的门。

    栏内的男人残破的双手依然保持着刚才紧紧抓着合金栏杆的模样,以诡异的姿态顽强站立着。

    李安维一向平静的眼神忍不住狠狠震颤,闭了闭眼,然后轻轻伸出手。

    这个世界上最强悍的男人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在他怀里!

    李安维一把接住,手臂一用力抱起比自己高了半头的男人,转身就往外走。

    毒品虽然没有解药,但他总有办法让他活着——或许,仅仅是活着了。

    这次,卫一白,甚至元鼓都没再阻拦,任由他抱着首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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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后,李安维一直在想,如果当时他坚持心里的想法,立即为首扬和罗抿良做dna检测,是不是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可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救下首扬、把他安置在总部顶层的监控室一天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首扬突然失踪在三合会上下最引以为傲的严谨警戒圈内。

    最让三合会的人脸面皆失的是,不仅首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当初监禁折磨首扬的拷问室内也不知何时被人用鲜红的血悄无声息地写下几个猩红诡异的数字!

    而这些数字,再一次击碎了罗抿良的理智——

    罗御的出生日期!

    罗御被卫一白带走的日期!

    谢雨去世的日期!

    最后一个日期,是罗抿良查到的改名为白沛强的“罗御”死的日期!

    看着再次被阴霾侵袭的总部大楼,李安维只能选择沉默,保留下让他震惊了许久的秘密——为首扬治伤的时候,他发现首扬的右脚心,竟然也有一颗黑痣!

    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廖越安,首扬就失踪了。

    心中掀起的巨浪起伏很久之后终于被迫归于平静,李安维将当时伺机在首扬头上取下的几根头发收起来,压在抽屉的最底层,不再去为罗抿良二人做dna检测。

    他知道,罗抿良已经再经不起任何刺激。

    没接触过毒品的人,一次性注入这么些剂量的毒品后,这辈子就毁了!如果首扬真的就是罗抿良心心念念的儿子,如果satan真的就是那个体质特殊到连最简单的病毒都不能感染的孩子,那罗抿良一定会疯掉!

    一切,但愿只是巧合!

    可是很显然,世界上真正的巧合那么少,该发生的,总有一天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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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前,赫赫有名的新秀组织top突然公布三合会对top所作出的一连串背后动作的证据,以此为由正式向进军国际势力范围的三合会宣战,并投入三大首脑亲临指挥作战,誓将三合会在国外的势力全部端掉!

    三合会没想到top竟会嚣张到不顾国际刑警的介入也要全面开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从西欧到东欧,从中东到东南亚,甚至整个北美大陆,三合会在各地的据点接二连三受到疯狂袭击,几乎全球范围内设有三合会大小据点的地方都突然爆发起大大小小的帮派火拼!

    一时间,国际黑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少帮派都被牵连到这两大帮派的对决之中。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一个男人!

    圣彼得堡东都大本营内,安静而空旷的特室,锐利的寒光一闪,小小的刀片射在离红心差不多一寸的地方!

    可这并不算太大的力道却依然让男人往日灵活有力的手狠狠颤抖着,几欲痉挛!

    经过两个月的治疗,首扬的双手已经恢复了很多,修长细嫩的十指重新长出粉红娇嫩的皮肉,碎裂的骨骼矫正后慢慢愈合。手腕虎口乃至掌心至今微肿着,每日每夜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一阵阵剧烈的灼痛,可这双手的十指直到现在依然没能生出任何知觉来。

    “咣——哗啦!”地上又是狼藉一片。

    “急不得。国内有句话:伤筋动骨一百天。”身旁的陈东阳抱着双臂倚在一旁,面色如常地看着突然一挥手摔了器具架子的首扬,强忍着心头的颤抖不敢告诉他实话。

    当初宏昌心急火燎将几乎奄奄一息的首扬秘密带回东都时,他们全懵了,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人能把他们眼中最强悍的男人折磨成这样!尤其是咬牙死守在a市佯装继续寻找首扬、继续迷惑三合会的顾知航竟再三强硬叮嘱,没有他的允许,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让首扬回国!

    昏迷了大半个月才醒来的首扬只字不提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重新部署,下令对三合会全面开战;从宏昌那里得知真相的东都一干人也都冷静镇定地不过问什么,只把满腔怒火全发泄到罪魁祸首三合会身上。

    花卉、包程、方书华与许千凡、周彤等人全面负责三合会的事,游黎、乐亦坐镇东都大本营,邵文、陈东阳等人则一心陪着再次死里逃生的首扬。

    两大帮派之间突然爆发的大范围对抗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东都顶层的那个姿色倾城男人,可这双手却让他如同霜冻。

    或许因为李安维的及时救治,也或许是施邢时心存顾虑的元鼓并没有给他注射进太大的剂量,总之,当初的毒品没有让首扬染上毒瘾,更让邵文稍微放心的是首扬身体的各项指标在这两个月里也慢慢恢复到正常水平,毒品的不良影响短期内尚未发现,但——首扬那双十指具断、骨骼尽碎的手,却再无法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为此,邵文差点疯掉,几度失控非要回国杀了那个再次毁了首扬的男人!

    “好得了么?”首扬声音冷冷的,面无表情。

    两个月了,他的双手十指还是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首扬不是傻子,他受伤无数,太了解各种伤口的恢复过程。原本连心的十指到现在为止触感全无,对温度的感应也格外迟钝,这让他心中的忐忑与恐慌越来越重,可首扬却不敢问邵文,生怕得到不好的答案,更怕——无法再像过去一般治好他的邵文会更难受!

    “好不了就当一辈子蛀虫,顾知航会很乐意。”

    陈东阳端来烫烫的深褐色药水,挽起首扬的衣袖,将他的双手按到里面慢慢浸泡着。

    “为什么不准顾知航来东都?小两口儿又闹别扭了?”陈东阳难得语气有些调侃地问。

    首扬没做声,精致卓颜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手掌传来的药水刺激而产生的火辣辣的疼痛都几乎感觉不到。

    陈东阳见状抿了抿唇,觉得自己真是笨到连转移话题都不会。

    他们都知道,顾知航、这个时候根本无法来圣彼得堡。

    在赶去s市救首扬之前,顾知航就连夜对a市做了周密的部署:黑方k要全力寻找首扬、并高调到必须让三合会的人知道他们的举动!顾知航十分冷静地知道,首扬被救出之后,三合会一定会发动全部势力暗暗寻找,而到那时——他就是首要盯梢对象!

    a市有太多的根基和线索,顾知航无法做到毫无痕迹地离开!

    为了迷惑三合会,为了不落下太多把柄,顾知航只能坚守着理智继续留在a市随时调整部署,让三合会的人无从查找首扬的下落!

    半个小时之后,陈东阳才把药水端开。小心地把那双没有任何反应的手擦干净,仔细上了厚厚一层黑褐色的药膏,缠上绷带。

    陈东阳包扎得很轻很仔细,也很小心,但是如果不是这两天又出了一件让邵文再次失控的大事,邵文绝不会放心把首扬交给任何人,哪怕是陈东阳。

    “要不要打个蝴蝶结?”陈东阳故作满意地看着首扬手上厚厚的绷带。

    首扬沉默着,依然不说话。

    陈东阳眼神不觉黯淡一分,他不是个会说安慰话的人,真希望远在a市的某个家伙赶快解决好事情、立刻赶过来。

    三合会能不能查到这里又怎样?首扬的身份会不会曝光又怎样?眼下还有什么能比让这个家伙安心养伤更重要?

    看惯了首扬生动的笑,他们任何人都没办法接受他再回到冷漠的模样了。

    等陈东阳端着药盆出去,首扬立刻拨通内线,“宏昌,有我妈的消息没?”

    这两天发生的让邵文再次失控的大事,正是有关平淑的!尽管顾知航强势要求决不能让首扬知道,尽管邵文和陈东阳他们想方设法瞒着这只情绪很不稳定的妖儿,却不代表身为top唯一主人的首扬会真的会一无所知。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下,说出一个地址,“在、s市。”

    首扬的双眼一瞬间结了冰,“通知姨妈和黎,我要回国,去s市!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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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市

    监控严谨的住宅区,一扇白色雕栏的大门在霓虹繁华中多了几分典雅的气息,门内五层小楼在放眼皆是高楼林立之中就像是林中的一株矮草。

    领衔国内一线城市繁华的大都市s市已经很少见这种低矮类似于八十年代的简约独栋小楼了。不过小楼并非老旧古板,反而是银灰色与砖红色的交织,结合了现代的时尚感,像极了中世纪某种国外风格的富家别墅。

    楼的内部比它低调风格的外表华丽典雅得多。装潢以白色欧式雕花为主,暗红的地毯,原木色楼栏。

    二楼的一间宽大房间内,豪华的舒适装潢不比顾家差分毫,只不过一道结实的铁栏将房间一分为二,一张雍容的大床和洗浴室被隔离在房间内,像极了一个豪华监狱。

    床上,衣着整洁、面容精致的美貌女人睡得极沉。

    铁栏外的沙发里,一个头发凌乱的衬衣男人颓废地窝在角落,头深埋在手臂中,身形说不出的消沉。男人面前的茶几上堆满了东倒西歪的空酒瓶,连地上都滚了几个。

    房间正中牢牢固定在地面的黑色电椅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腰身和四肢均被四指宽的军用合金牢牢扣住,西服和衬衣被箍出一道道褶子,冷冰冰的黑色金属给人一种近似绝望的窒息压迫感!

    电椅上的男人却面不改色,一句话都不说,平淡得好像不过是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办公。可是细看,却能看出男人眼底的点点冰寒。

    除了电椅,整个房间没有任何拷问的刑具,看上去没一点威胁性。

    男人的眼神幽深得如同不见底的冰川。他不可能会忘,两个多月前同样是在这个看上去纸醉金迷的豪华之地,在那个同样没有任何刑具的房间之中,他挚爱的男人受到了沙发上这个可怜可恨的男人整整三天的非人折磨!

    药效时间差不多过了,床上的女人就像睡醒了一般慢慢醒过来。迷茫了好一会儿,女人才张开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腾地坐起身,果然,自己还在这个地方!

    女人脸上并没有一个被囚者该有的惧怕,深棕色大眼睛里反而染上一层冰寒,气恨地回头,女人愤然瞪向依然窝在沙发上的颓废男人,张开嘴刚想吼什么,双眼就焉地瞪老大,一张小脸更是震惊得瞬间煞白——她的独生儿子竟被囚禁在铁栏外的电椅上!

    “妈,没事吧?”看着女人醒来,电椅上的男人语气清清淡淡,平静得让女人心发颤。

    上下仔细看着,见女人果真没受到一丝伤害,男人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分。

    “阿航?!”女人失控地跑上前,双手紧紧攥着冰冷的铁栏,“你这傻孩子!你!你怎么真的来了?他不会伤害妈!也不敢伤害妈!你怎么!怎么就是沉不住气?!”

    顾知航看着毫发无伤的平淑,眼中的冰寒不自觉淡了些,一向冷硬的脸也柔和一分,“我妈被人劫持,哪有当儿子的不管的道理?”

    虽然平淡的语气里依然是往日的镇定自若,顾知航被紧紧拷着的手却狠狠攥了攥。

    ——是他疏忽了!他是真的没想到,沙发上的男人居然会疯狂到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对平淑下手!看来,在那三天里,首扬真的用什么方式狠狠刺激到这个骨子里跟首扬同样偏执的男人了!

    黑方k虽然经过严密部署、隐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带,但却根本不足以和三合会的庞大势力相抗衡,更何况在总部之中还隐藏着像李安维那样可媲美国际杀手实力的高手,顾知航不敢也不能贸然命令黑方k的人出手!

    只身前来救平淑,是罗抿良的条件,更是顾知航义不容辞的选择!

    他只能赌,赌罗抿良、不能真的杀了他!

    “你这个混小子!你来了这个畜生肯定会想方设法逼问扬扬的下落!”平淑的双眼泛起了红,两天来的镇定在果真独自前来的儿子面前全失了。

    “逼问我也没办法,不能因为不知道扬在哪儿就扔下我妈不管。”顾知航清俊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异样之色,只是看向平淑的那双深沉的眸子透出点点愧疚,好一会儿,才轻轻说出一句近乎自责的话,“妈,你瘦了。”

    一句话,平淑的眼眶立刻微微发烫。她明白顾知航的意思,身为人子,骄傲如顾知航怎么能接受自己居然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母亲?

    世界上没人能困住顾知航,无论是罗抿良还是三合会,都没这个能力!可是,只要有平淑在,顾知航绝对会毫无反抗地选择束手就擒!

    平淑的眼中映着顾知航的身影,眸底遮不住的丝丝凌乱,他们母子如今都落到罗抿良手里,她不敢想,万一罗抿良真的拿自己威胁儿子、甚至对儿子用刑……她该怎么办?!

    沙发角落里一直沉默的罗抿良好半晌才抬起一条胳膊,胡乱扒着桌子上的酒瓶,似乎想找出一瓶酒来。

    安静的房间响起“呼呼啦啦”的声音,不少瓶子滚到地毯上,发出不大的闷响,再被后继滚下的瓶子砸中,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摸索了一会儿,桌子上的一堆空瓶子全被扒拉到地上。终于停下了摸索的手横在空荡荡的桌子上,罗抿良声音沙哑地自嘲,“这次,我、真成众叛亲离的混蛋了……”

    平淑将罗抿良低低的声音听在耳里,薄唇一抿,冷起脸一言不发。

    “平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太多了!……你是小雨、最好的朋友,你是她的恩人,我不能再伤害你们!”罗抿良身上的衬衣皱巴巴得不成样,头发也略显凌乱,下巴上的胡渣黑乎乎一茬,整个人看起来比起上次在a市老了不止十岁。

    “可是……”有些僵硬地抬起头,罗抿良满眼哀切地看着被自己孤注一掷囚禁的女人,“我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只要知道扬扬的下落,我绝不会再伤害他!……我只想知道、御御在哪儿!就算、就算御御真的、真的……没了,也总要让我知道他的墓在哪!他的骨灰、葬在什么地方!……他是我儿子!……我要、带他回家……我真的、我……我不是个好爸爸,可我……还是要带他、回家……”

    罗抿良浑身酒气,即便已经醉眼昏花也依然口口声声念叨着自己的儿子,满眼血丝的落寞模样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竟能困住堂堂世界第一杀手的三合会会长!

    沙哑的声音像是一头失去幼崽的野兽的呜咽,就连顾知航的心头都飞快地闪过一抹不忍。

    “罗抿良你还敢问!你把扬扬弄哪儿去了!”平淑硬着心肠恼恨地瞪着罗抿良,“你把我儿子带去了哪儿!你究竟把他怎么样了?!”

    “你知道扬扬不在我这里!”罗抿良强忍着所剩无几的耐性,“平淑,我只想要御御,我只想见见我儿子!哪怕他不认我……”

    “罗抿良你敢说不是你抓了我儿子?!”平淑毫不留情地打断罗抿良的话,一双眼瞪得大大的冷冷看着那个竟敢挟持了她的男人,“你把自己的儿子逼走多年,就见不得别人有儿子?你……”

    “平淑!”罗抿良突然一握拳,“砰”地一声狠狠砸在面前厚重的玉石桌子上,低吼的声音嘶哑而深重,透着明显的压抑,“别逼我!”

    这重重的一拳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刺耳,平淑的心脏都不自觉停滞了好几秒!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失去了平时的理智,罗抿良脸上顷刻间浮现的戾气让平淑心里一个“咯噔”,却是咬紧银牙,“我逼你?你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又来害我的儿子!罗抿良!你就不怕遭天谴!”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依然不动声色的顾知航,平淑一咬牙转身坐到床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你想动手就动手吧,连自己的女人和儿子你都能逼死,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外人?!你动手吧!杀了我们娘儿俩正好去天上跟小雨娃娃团聚,让你一个人眼不见心不烦地守着你的三合会每天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