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皖平来访

    冼清秋有些奇怪的看了荼蘼一眼,见她神色萎靡,明眸之更是隐见血丝,不由诧异问道:“荼蘼,你这是怎么了?昨儿没睡好?”

    荼蘼勉强的笑了一笑,道:“是昨儿不知怎么的,总也睡不着,直折腾到早上,方才勉强睡了”

    昨儿离开浣花聆音亭后,她便有些心神恍惚。回屋睡下后,便66续续的梦到了许多从前的事儿。梦里的人极是杂乱,忽而是林垣驰立在荼蘼架下对她微笑,忽而又变成了林培之……

    朦胧之间,她似乎还见到母亲段夫人面色蜡黄的倚在床上,捏着帕子掩着口,一声一声的咳嗽着。撤下的洁白帕子展了开来,露在眼前的是一朵一朵的血色红梅,直令人触目惊心……

    再而后是穿了一身银白戎装,英姿勃勃的季竣灏神采飞扬。信心满满的对着她笑……

    她清楚记得,那身甲胄乃是当年他出征前,她亲手自宫内库之内挑了出来送给他的……

    冼清秋倒也没太在意,闻言便点了点头,道:“我道你今儿怎会这般精神不济呢左右也是无事,一会子用了早饭,你再回屋去小睡一刻罢”

    荼蘼答应了一声,无精无神的陪着冼清秋随意用了些,便搁了箸。冼清秋见她如此,自也不好多加打扰,因起身出去,荼蘼则自回房间,懒懒的躺在贵妃榻上,闭了眼打算小憩一刻。

    她原以为自己未必能睡着,或是太累了,双目才刚阖上,便已沉沉睡去。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耳却忽然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你适才说她在睡觉,我还当你是哄我的,想不到她还真在睡呀”荼蘼懵懵懂懂的想道,这个声音真是好生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另一个略显低沉的女声无奈的响起:“秀莹,你声音略小些,别吵醒了她”声音却是甚小。

    秀莹?荼蘼迷迷糊糊的想,这个名字真是好生熟悉呀,可是自己怎么就总也想不起来是谁呢、

    那秀莹似乎是笑了一声,旋即理所当然道:“清秋,你也知道我来此正是为了找她,她偏在睡觉,倒弄得我空跑一腿。我此刻说话声音大些,若是将她吵醒了,岂非是正好”

    荼蘼试着想睁开眼,却又觉得双眸像是被黏住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秀莹……秀莹……好熟悉,好耳熟能详的名字,我认识她么?她来找我么?她找我作甚么呢?

    那清秋似乎也那她无甚法子,因微怒道:“皖平,你若再这样,我可使人去请小舅舅了”

    皖平?一抹电光骤然闪过她的脑海,是了,是了,秀莹,秀莹可不正是皖平公主的闺名么

    这个明悟骤然照亮了她的眼前,使得她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长长的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她猛一下坐了起来,是了,昨儿皖平已回京了,而且还住进了宫里……

    或是起来的太猛了些,她竟觉一阵晕眩。而她起身的动静似乎也太大了些,大到外头的两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蓝色布帘一下子便被人掀了开来,皖平公主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妩儿,你看,我们可真是有缘啊”

    荼蘼一手扶额,苦笑了一下,道:“可不是”有缘到前世今生总是缠夹不清。

    皖平格格一笑,荼蘼离开杭州之时,并未向她辞行,她对此也是丝毫不知。其后她往绸缎铺内去寻荼蘼时,方才从安姐口得知荼蘼已前往京城。她在软榻之上坐下,笑着抬手捏住荼蘼小巧的琼鼻,用力一拧方才放脱了手:“季水柔?季荼蘼?6妩儿?你说,我该叫你甚么好呢?”

    荼蘼微怔了一下,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旋即苦笑起来。事实上,她从苏州到杭州,又被向玖骗到了京城,此番动静实在太大,皖平只要不是傻子,都不难现她的真实身份。

    “还是叫我妩儿罢”半晌,她方才含笑说道。此时毕竟是在京城,她也实在不愿太过张扬。

    皖平显然对她的身份并不在意,因笑道:“好,那我便依旧叫你妩儿”她说着,便又兴致勃勃的捧住荼蘼的脸,又捏又掐,弄得荼蘼愕然不已。冼清秋在旁哭笑不得,只得上前拉开她。

    “秀莹,你疯了你这是在作甚么呀?”

    皖平笑道:“我记得从前不知听谁说过,说季府大小姐生得绝色无双,年不过一十四岁,便已艳压京城群芳。我想着你今年不过十八岁,总不能过了四年,便从美人变这样了罢”

    荼蘼这才意会过来,因无奈的揉了揉被皖平没轻没重捏的有些痛的面颊:“皖平,你真是无聊”

    皖平笑嘻嘻的贴了过来:“妩儿,你脸上究竟用了甚么才能变成这样?你教教我可好?”

    冼清秋在旁看的好笑,她也颇为好奇荼蘼会如何应付皖平,因在一边看着,并不说话,更不拦阻。荼蘼没好气的甩开皖平,急急的便想起身,皖平便扯了她的衣摆,二人一时相持不下。

    荼蘼见她如此赖皮,也不由好笑,眼见这情形甚不好看,她便索性又坐了回去,随口问道:“你怎会忽然来了京城?是有甚么事儿么?”

    皖平略一耸肩,漫不经心道:“我在杭州一日,虞家那老太婆便一日不肯放过我我想了想,觉得你出的主意很是不错,于是就决定回京来找皇兄为我作主了”

    荼蘼被她这么一说,这才想起在杭州时,自己随口而出的那些话,不由的微微一笑。便问道:“你是打算让你皇兄为你找一个符合条件的还是自己已找好了”说着这话的当儿,她心不自觉的便浮现出王励之的身影来,虽说皖平一直视王励之为眼钉、肉刺,但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里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味道。

    皖平作了个鬼脸,竟是面不改色的答道:“我已自己找好了”她说着,便又颇为理所当然的看了二人一眼:“你们应该也都认识他的”

    荼蘼一听这话,心顿时便已明白过来,因含笑不语。

    冼清秋却是听得一阵疑惑:“那人是谁?荼蘼,你替皖平出了甚么主意?”

    皖平嘿嘿一笑,道:“其实倒也不算是出主意,不过她对我说,我若一天不嫁,虞家那老太婆必不肯放过我,倒不如寻一个无家无业,无亲无戚的,这样一来可以摆脱虞家,二来自己也轻省”

    冼清秋听得目瞪口呆,半日才道:“可……可是……”无家无业、无亲无戚她倒不觉得有甚么,但皖平这种玩笑一般的做法,却实在令她有些无法接受。

    皖平满不在乎道:“没甚么可是的,我已决定了对了,你们还不知道他是谁吧?”

    荼蘼听得微笑,却不答话,冼清秋却忙点了点头,不甚放心的追问道:“是谁?”

    皖平瞧了瞧二人,然后颇有些不服气的看了荼蘼一眼:“妩儿,我瞧你这样儿,似乎猜到了?”她口虽这般说着,心其实却并不相信荼蘼会猜到那人究竟是谁。

    荼蘼有些懒散的靠在柳儿刚刚取来的引枕上:“是王励之罢”

    这话一出,冼清秋与皖平几乎同时目瞪口呆。皖平惊道;“你是怎么猜到的?”而冼清秋则是脱口而出:“王励之?怎么会是他?”二人说的异口同声,其意却是迥然不同。

    荼蘼扑哧一笑,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会回京的”

    相比于皖平与王励之之事,她更想知道的还是皖平此来京城的最终目的。

    皖平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本以为皇兄早回来了,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没回来倒是王励之这小子,刚开始怎么也不愿回京,后来不知怎么的却又愿意了,真是莫名其妙”

    荼蘼没太在意她的话,便随口笑道:“他还敢不乐意,我们皖平哪儿配不上他了?”冼清秋在旁听得面色古怪,瞧瞧荼蘼,又看看皖平,却又实在不好多说甚么,只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皖平听了荼蘼这话,不觉撇一撇嘴:“甚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我只是打算找皇兄让他给我赐婚而已,至于他乐意不乐意……”她打从鼻子里嗤了一声,道:“说到底,他不过是皇兄跟前的一个奴才而已,那里轮得到他说话”

    这话一出,荼蘼与冼清秋却都是一怔,荼蘼苦笑道:“皖平……”

    皖平无聊的挥挥手:“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对了,妩儿,你怎么会住在我小舅舅府上”她说着,便拿眼盯着荼蘼看。她问这句话,自然不是随口而出,事实上,四年前,她人虽不在京城,但对京城之事也是略有耳闻。而后林垣驰一直不曾立后,加之杭州之时,林垣驰的表现也颇有异处,她也就隐隐约约的猜出了甚么,否则她也不会刻意的去寻荼蘼套近乎了。

    但如今荼蘼却住进了宝亲王府,这其……

    荼蘼深深看了皖平一眼,若无其事道:“我独自一个住在侯府里头,也觉无趣,恰巧清秋也是一个人,所以我便干脆搬了来与她同住,二人也好有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