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这次倒是自觉,见我把剑提起,就捞起衣袖递过来,露出皮糙肉厚的手臂,不过却是害怕得眯着一只眼睛。

    等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已是一片狼藉。悬挂的红绸断成碎片散落一地,芙蓉榻、铺着异兽皮毛的床,也都无一幸免地碎成渣。他们一红一黄的身影在空中变幻莫测,快得我根本来不及看清他们的姿势。叶庭深的脸色有些苍白,面对女僵尸手掌中频频射出的强大气体,防守有余,进攻不足,两人都是势均力敌。

    我根本靠近不了女僵尸,要怎么用剑刺中她的后背?!

    叶庭深来到我身边,焦急的吼了句:“你怎么回来了?还不快走。”

    他定是没有完胜的把握,才会如此着急的让我先离开。他的衣服也破开了好几道口子,本就是薄衫,这下更是露出了腰间精炼的腹肌。

    我都心疼死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就算是在对付阴鬼婆时,也不曾这样被动。

    女僵尸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凌空飞来,横劈一掌,几近透明的波纹像热浪一般袭来,带着‘嗡嗡’的响声,强大的蒸气般的感觉,瞬间将我弹飞。叶庭深在我即将撞到后面的石墙时,将我抱在怀里,而他却是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墙壁上。

    他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地上破碎的杯子碎片,像是血地里开出的玫瑰一样扎眼。我心疼死了,在女僵尸又一掌劈来时,毫不犹豫的将他护在身后。这一刻我除了希望他不受任何伤害之外,再也想不到别的。

    他抱着我闪到一边,原先站着的地方生生被女僵尸的掌风震得粉碎。好险,要不是他在最后一刻抱我离开,我们就跟那石头一样,成了碎渣子了。

    女僵尸眼皮和嘴唇都是乌青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杀意,轻蔑地笑了一声:“哼,好一个鹣鲽情深,想死在一起是吗?我成全你们。”

    她整个人呈大字形迅速往后退开,停在半空中,双手左右交叉,就像是武林高手在使用内力之前做的准备工作。

    我在叶庭深耳边轻声告诉他,女僵尸的软肋和这把剑的用途。他了然地点头,嘱咐了声‘小心’又迎了上去。也是停在半空中,双手往前一推,两道白光从手掌透出。白光与女僵尸的掌风相遇,两人都被掌风震退。

    刚一站稳,叶庭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她身边,两人从比试内力变成了近身肉博。我知道他这是在给我制造机会,好让我可以刺中她的软肋。

    我提起剑,暗暗念着咒语,伺机而动。只是他们两人移动的速度太快,我转了几圈都不能近身。就在我急得的手心直冒汗的时候,叶庭深被女僵尸掐着脖子,俊脸都痛苦得变了形。

    机会来了。我口中大念咒语,提剑,提腿,跑,近身了,刺——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并一举成功,刺进她的后背中。

    她放开叶庭深,剑还插在她背上,迅速转身朝我伸出手掌,精致的五官变得狰狞扭曲,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萧杀、狠绝。

    我已经吓得坐在地上了,就在她即将抓住我的脖子时,她被一脚踢飞,整个身子撞到石阶上,背后的剑刺穿她的胸堂,她只呜咽两句,身体就开始萎缩。漂亮的美人最终变成一具僵硬的丑陋的骨架。和骷髅无二至,还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腐朽的气息。

    她那空洞的眼眶却一直盯着墙上的一副画。画中的男子红衫罩身,青丝银冠,五官清隽,明眸皓齿,手拿折扇,站在纷飞的樱花树下,那脱俗出尘的气质端的是绝代风华。

    叶庭深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柳儿,你没事吧。”他扶我起来,上下打量,目光最后落在我的脚踝上。

    我甩开他的手,别过头不理他,“有事,事大了。”想到刚才他穿着喜服就要和那僵尸成亲的事,难过就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我又回头瞪着他,“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歉然一笑,然后从他进入墓穴开始说起。

    今晚是这位公主第五十四次成亲,新男宠是刚从山城抢来的大学生。本来要救走两个盗墓贼很容易,可要是想救这墓中的所有男宠,就必须杀了那位公主。

    如果一打斗,势必会引起我的恐慌,我一恐慌怕肯定会来到墓中,到时他肯定无法带我脱身。所以就将计就计,装作被困死鬼阵困住。谁知,那位公主竟然转而看上了他,要和他成亲。他知道,僵尸在成亲时,防备意识最薄弱,只要在出其不意的时候下手,就可事半攻倍。这样既多做了功德,还能不引我下来。

    本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谁知我突然出现。他害怕我受到伤害,才演了那么一出,目的就是要逼我出去。

    尽管他并没有背叛我,也不是被女僵尸迷惑了才被抓,可他刚才任由那女人摸,还说了伤人的话,我心里还是觉得委屈,“这么说来,还是我的不对了。”

    他说完眨了下眼睛,装起无辜来:“我在说的时候,有给你递眼色,是你没看懂。”

    我勒个去——原来刚才对我眨眼是叫递眼色。拜托,在那种时候都已经气翻了,谁还有心思去琢磨他那眨眼是什么意思?况且,平时他都是用眨眼来卖萌的,谁会想到他那动一下眼皮是在递眼色。

    我还没吐槽,他却开始控诉了,“柳儿,我那样说都是出于无奈,并不是有心伤你。可你说的那些话,就是你的肺腑之言了,是不是?你还是很讨厌我,是不是?你恨我强娶了你,你做梦都想摆脱我,是不是?”

    他略微嘟嘴,凤目中满满都是忧伤,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好似这样,那深邃的目光就能看穿我似的。

    我被他一连几个是不是问得有些发晕。不是,明明是我在质问他,现在怎么反了。明明我是顺着他的话往下接的,他怎么还觉得委屈了?难道非要我在听到他说他不要我了,要娶别的女人时,我哭着爬过去,抱大腿,拉衣袖,求他不要离开,然后我再被他一脚踢开,这样他才满意?!

    我偏头,眉毛一拢,眼睛半眯,心想这男人的心态未免也太那什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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