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那个人一身青衫,年约二十五左右,容貌清秀,右手摇着羽扇,一幅文士打扮。他晶亮的眼眸在宣潇和梁冰身上打了个转,才笑道,“原来是宣家三公子和四夫人大驾光临,请里面来。”他把绿玉印章还给梁冰后,在前面引路。

    前方是一个不大的宅院,处处透着简陋。宣潇一边走一边看,现那一排排的马房倒是比任何房间都好,给马用的饲料也是最上等的。

    那文士摸样的人把他们带到一个清净的房间,关上门以后,马儿的嘶鸣声已然弱了不少,看来这里隔音效果不错。他接着为宣潇二人倒上凉茶,并且介绍自己,“小生名叫顾澈。请喝,这攀山天气炎热,凉茶可以解暑。”

    梁冰拿起杯一看,里面的茶水是碧绿色的,看着就很解渴。她一饮而尽,果然一股清凉顺着喉咙流下去,身上的烦热去了一半。抬头再看顾澈,心头还是疑惑,他是如何第一眼就认出他们俩的身份的?这个人看来对宣家十分熟悉,可是她清楚知道,她不认识他,所以应该不是在宣家做过事的人。

    “两位是来找宣二公子的么?很可惜,他不在。”谁料顾澈大大方方的解释了原因,“不过他走的时候,提醒过小生,有可能宣家会有人来这里找他。这也是小生为什么能认出两位的原因。”

    宣潇和梁冰两人同时心头一沉,宣珏当真精明,居然都能猜到他老父的意图。只是不知道,他能否猜到他们此行的目地?

    “那么顾先生也知道我们的来意了?”先生在那个时代是用来称呼有学问的人,而顾澈看着就是这种人,所以梁冰就以先生相称。

    顾澈羽扇轻摇了两下,不紧不慢说道,“小生不知,只知道若是有宣家的人来,定然要好好招待一番。不知两位打算在马场住多久呢?”

    梁冰笑了笑。拿起茶壶给自己又倒上一杯凉茶,润润嗓子道,“我们也不知道,不过顾先生。你看过这印章了,想必知道,宣家的产业都是属于宣老爷的。所以,这马场也是宣老爷的,对不对?”

    这话等于是说他们要接手马场。顾澈的羽毛扇遮掩了一下鼻尖,随即点头道,“四夫人说地没错,宣家一切的东西都是属于宣老爷子的,但是……”

    “但是?”宣潇接上话道,“难道你想说开办这个马场的钱不是宣家地?”

    顾澈一笑。“三公子果真聪明。虽然宣二公子是马场地主人。但是开办这个马场地并不是他。他只是来管理罢了。你也知道。宣二公子在生意上地天赋。开办马场地人只是想要他出出点子。可以把马匹卖出最高价而已。所以。他并不常来攀山。也是这个原因。”

    一句话就把宣珏推出了马场。让他置身事外。也让宣潇与梁冰陷于进退不得地状况。只不过世上。凡做过地事就总会有痕迹存在。要全部擦掉也不是那么好擦地!宣东流给梁冰看过账本。账本上清(本书转载文学网清楚楚写了宣珏用宣家地银子在五个城镇开办了马场。只是有些奇怪。他似乎并不打算隐瞒。不然以宣珏在宣家地地位。在账本上做些手脚。并不是难事。

    梁冰把额前地碎掠到耳后。她本来是坐着地。现在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澈道。“既然马场不是他开地。那么顾先生能给我们看一下许可证么?”许可证相当于现在地营业执照。上面都会写上负责人地名字。

    “啊。不好意思。”顾澈也慢慢站起来。脸上是温和地笑容。颔道。“马场主人要求保密。小生自然不好透露。而且。小生不是马场主人。又何来许可证呢?”

    梁冰双眸一眯。忽而紧绷地脸皮又松开来。笑道。“若是我们有宣珏开办马场地证据呢?证明他就是这里地主人!”

    顾澈仍旧是微笑。“四夫人尽管拿来。若是真地。小生自然无话可讲。”

    两人的唇枪舌剑宣潇都看在眼里,听到这句话,恍然大悟,这顾澈是在拖延时间。账本的事情宣潇也听说了,宣珏自然也知道这将是一个很不利的证据,可是也猜到他们来攀山不会把账本带过来,于是来了一个迂回之策。只不过,要回宣家取账本也只是四五天的时间,那么短的时间能为宣珏赢得什么呢?

    糟了!宣潇心里闪过一丝很不详的预感,忙冲梁冰使了个眼色,对顾澈道,“既然顾先生不愿透露马场主人的身份,那我们就不勉强了,这就告辞。”也不管顾澈的反应,他当先往外走去,而梁冰见他脚步匆匆,忙跟了上去。

    两人穿过绿色的田野,梁冰停下来,想问清楚心里的疑问,“怎么突然就决定走了?老爷交给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宣潇脸色阴沉,却又有点不确定的样子,他想了想问道,“四娘,既然五个城镇都有马场,为何父亲让我们来攀山?是不是就因为这里离明城最近,父亲想尽快解决问题?”

    梁冰点点头,“你猜得不错,老爷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怪不得二哥早有准备,他算准我们会来攀山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四娘,我们要尽快回明城,现在就去找两匹快马!”宣潇急声说道。

    “回明城?马场的事不管了么?那老爷交托的事情……”梁冰疑惑的看着宣潇。

    “前几天,莫师父不晓得为什么事回自己的住处了,而四娘你一直都是父亲最信任的人,现在也离开了宣家,加上我……我总觉得有种掉入圈套的感觉,感觉父亲会有危险。前段日子,父亲身染重病,但是家里却异常的风平浪静,我担心……”宣潇双眉紧锁,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而梁冰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宣东流虽然是一家之主,可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却十分少,现在非常时期,她,莫田兴,宣潇却都离开了他的身边。难道他们反而是不自觉中了宣珏的调虎离山之计?只是,这短短时间,他能在宣家掀起什么风浪呢?梁冰手掌虚空一劈,沉声道,“事不宜迟,你说得对,我们要尽快回明城!”

    在离明城千里之外的某个官道上,苏舒正和苏韩青优哉游哉的骑着马。说是赶路,倒有点像游玩,马儿跑得并不快,也许是路边的青草诱惑了它们,也许是翩飞的蝴蝶分散了它们的注意力。但是,马儿懒懒的情绪与马背上两个人的举动一定是有关系的,谁让某人要唱那么奇怪的山歌呢。

    “苏舒,你那是山歌么?古古怪怪,一点不好听。”苏韩青终于忍不住抒了心里的感觉。她唱了一路,那调子别提多奇怪了。

    苏舒一撇嘴,流行歌曲啊,那些可都是经典情歌呢。当然,她是不好解释给苏韩青听的,解释了他也不会了解。只是笑笑道,“好吧,我不唱了,反正嗓子也吃不消了。”她这几天心情十分愉快,因为这一趟出门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马上就能回家看到宣潇了。

    想起他俊美的容颜,灿烂的笑,还有体贴的温情,她的心就欢快的跳动起来,一如马脖上的那些鬃毛,忽高忽低的飘扬在风里。

    “爹,我们快赶路!”她双腿一夹马肚,马儿就快的跑起来。

    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个男子有气无力的声音,“等等我,哎,别跑那么快,等等……”

    声音那么熟悉?苏舒回头一看,只见一匹高头大马正疾奔而来,马背上是一个满脸风尘,疲惫不堪的年轻男子。可是就算如此,也难掩他美丽的容颜,那人正是轻歌。

    “是你?你不在摆渡宫当人妖了?”苏舒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看起来那么狼狈,难道被人追杀?”她忙往后看看,却没有看到追兵。

    轻歌来不及解释,只是猛地跳下马,来到苏舒马前,一把解下她马鞍旁的皮囊,咕咚咕咚喝水喝了个痛快。看他的样子,真是受苦了,苏舒等他喝完水,笑道,“你现在也是回明城么?”

    苏韩青在一旁看了半天,此刻开口问道,“苏舒,他是谁?怎么还跟摆渡宫有关?”

    “就是我上次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高个子女人,那个高个子女人就是他。他男扮女装去摆渡宫是去探查消息的。至于我们怎么认识,那个说来话长……反正他也是在明城的,我以后慢慢讲给你听。”苏舒说完,垫着脚尖拍拍轻歌的肩膀,轻声道,“你查到没有?”

    “你说呢?”轻歌叹了一口气,“我被他们现了身份,差点没命出来,还好……”他闭了嘴,狡黠的笑,“秘密,反正我最后还是逃出来了。”

    苏舒撇撇嘴,还秘密,都这么狼狈了。她冲轻歌挑挑眉。“你没查到没有关系,我查到了。”

    “你知道了?是谁?”轻歌急吼吼的问道,一点也没有平时慵懒无所谓的态度。

    “告诉你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苏舒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脸上笑盈盈的。她要换取的自然是雪崖的私密,她直觉轻歌还有事情在瞒着他。“不过先赶路,找到客栈后再慢慢谈。”

    轻歌疑惑的看看她,最终还是没有问,跟着同样一脸疑惑的苏韩青翻身上马,三人一路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