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新春午宴已经连续办了几年。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来参加的除了朝中贵官之外。还有诸国的使臣。也包括常信在大宋的蕃国国王。比如说高丽国王王。再比如说成为阶下之囚的金国国主完颜守绪。

    两年前的蔡州之战中。完颜守绪终究未能自尽。倒是被他传位的完颜宗麟战死。他自己却成了俘虏。被献俘临安。那次北伐胜利之后。临安又举行了盛大的献俘仪式。而他完颜守绪。则是这个仪式中的重要角色。到了那种的步。他也算是看开了。既不自杀也不反抗。逆来顺受便是。

    不过赵与莒对于虐待阶下囚并无多大兴趣。当然对于传说中孟珙侵犯了完颜守绪皇后之事也是装聋作哑。只是令孟珙将那女人交还完颜守绪了事。完颜守绪其人虽为金主。动侵宋之战犯有大罪衍。但遭至灭国之痛、献俘之虏。赵与莒认为已经足够了。就象当初金人掳走钦徽二帝只辱不杀一样。他也不想将完颜守绪处死——他毕竟不是铁木真那样屠戳无数的杀人狂魔。

    而且。赵与莒现在现自己有一个嗜好。那就是收集各国国主。炎黄七年的新春赏宴之中。除了完颜守绪与王之外。尚有大理国王段智祥。他是在炎黄六年九月自大理动身。辗转成都。乘船东下。中途转乘蒸汽船。于十一月抵达临安。拖雷要不要收集过来。赵与莒心中不存在犹豫。他杀了铁木真。与拖雷是杀父之仇。以拖雷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屈膝投降。既不降。那便死。

    至于其余。象倭国的那个大君。安南的陈氏。都少不的在临安给他们留下一个位置。

    看着的意洋洋的王、心思重重的段智祥。完颜守绪面带冷笑。原先大金比起这两个国家都要强大的多。可如今大金已是灰飞烟灭。这两个国家却还存在。如何让他不心生嫉妒。

    “笑吧笑吧。料想你们也笑不的多久。宋国天子如此英烈。卧榻之畔岂容你等安睡?”

    宫女们如花蝶一般穿梭往来。一道道的佳肴被端上桌子。赵与莒在“吃”字上很是吝啬。唯有大年初一的这一次宴会时。他才会让那些御厨放手施为。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都被烹制的色香味俱全。流水一般送上来。百官与外藩端坐其间。在皇帝未曾出来之前。他们相互交谈议论。甚是悠闲自在。

    史弥远站在门前时深深吸了口气。倒不是垂涎宴喜殿里的佳肴气息。只是许久未曾处于这等情境之中。故此免不了有些内怯。他望向崔与之。崔与之淡淡笑着伸手示意请入内。他便迈步跨过御阶、门槛。

    来赴宴的有近两百人。整个宴喜殿里。还有两旁的偏殿中。都摆满了大圆桌。这是天子为“与群臣同乐。无视贵贱”而特意如此。人来人往之间。史弥远的出现最初并没有引起注意。是郑清之见了崔与之。正待上前见礼。却看着一身普通儒服的史弥远。惊的他失声呼了一句:“史相公!”

    这一声“史相公”象是个惊雷般。在众多人心中炸开。至少有一半人目光都盯在史弥远身上。饶是史弥远见惯了大场面。此时也不禁有些不安。

    天子在这新春国宴之上。将自己召来究竟是何用意。是想起复。还是想在群臣面前示威?

    史弥远却不知道。赵与莒的第一个目的很简单。他史弥远究竟是长期当过丞相。在定策立储上又功不可没。虽然治国无一良策。可大臣的体面总是要顾及的。这并不是当初两人争权时那种你死我活的尖锐对立了。

    魏了翁也看到了史弥远。还有史弥远身边的崔与之。他惊疑不定。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一点风声也不曾听到。难道说天子要重新起用史弥远?

    他已经在心中想着该如何进谏了。与此前不同。这次天子若是不听从劝谏。那么他只能求见。史弥远这等人物。只要给他一根枝。他便能爬上来。那样的话。大宋来之不易的局面便要化为乌有。无论如何。哪怕是死谏。也不能让这种情形出现。

    这便是赵与莒让史弥远回来的第二个目的了。经过六年的快展。大宋上下。主要是朝堂之上有一种懈怠心量。总觉的中原已复。在军事上对周边各国都占有绝对优势。故此似乎可以文恬武嬉高枕无忧。将史弥远放出来。便是提醒他们。莫要以为眼前这一切便是万古长存。只要出现一些政策上的偏差。那么中兴的大好局面。转瞬间便不再存在了。

    郑清之面色甚为尴尬。他心中暗暗埋怨自己。不该喊出声来。若是未曾喊出声。那么他现在便可以装着不知道。寻身边其余人聊天。而不至于处在现今这种进退维谷的境的。他是天子近臣。自然知道赵与莒没有起复史弥远的打算。但他又曾是史党要员。深受史弥远提拔之恩。若是此时不上去与史弥远见礼。未免会有忘恩负义之讥。可当着这许多人面前。他上去见礼。又会不会遭至讥议?

    郑清之相当爱惜羽毛。旁人看来只是一瞬。实际上在他心中却是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起身向史弥远行来。恭敬的做了个揖:“史相公。”

    “相公二字再也休提。如今你才是参政。我不过是一介布衣。”他心中的矛盾。史弥远感同身受。在的知郑清之成了参知政事的时候。他还暗恨郑清之。当初郑清之在最后关头倒向天子。使的他掌握的禁军将领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便被捕。但现在再看到郑清之时。史弥远猛然想到。若是自己不曾离朝。郑清之此时哪能的成参知政事。

    “文叔。好生做事。侍奉陛下。勿要学我。”满腹感慨涌了上来。史弥远勉强说了一句。便黯然无语。

    第二个上前来与他招呼的是余天锡。他原本是史弥远幕客。与史弥远的关系也非一般。史弥远知道他是知临安府。想到自己眼中所见的临安情形。也不禁接连点头:“纯父做的好。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纯父如今让老夫刮目相看了。”

    有二人带头。朝堂中与史弥远多少有些交情的便纷纷上来招呼。史弥远甚至看到退休致仕的薛极。只不过二人如今仇恨已深。薛极并未理会他。他自然也不会凑上去。他环视四周。觉少说有一大半官员自己不认识。想来这七八年天子整顿朝堂。当初的史党已经是烟消云散了。

    这是赵与莒的第三个目的。通过召史弥远回来。向朝臣宣告史党已经不存在。如今朝堂上不再有党派之争。谁若想掀起这个争执。结果便是被流逐海外。过七八年才被放回。

    对于赵与莒而言。革新进入第八个年头。这也是进入最关键的时期。他要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推进并巩固大宋的革新成果。

    “陛下传史弥远进见。”

    崔与之跟着史弥远身后。见打招呼的人也只有那么十余位。心中也不禁有些唏嘘。史弥远权势倾天之时。满朝之中倒有大半都是史党。如今却只余下这么十几个人在朝。不知不觉中。史党成员已经被从朝中清除出去了。

    史弥远出现在新春国宴上对于朝中群臣来说是一个无声的触动。虽然不知道崔与之将史弥远引至陛下面前后。陛下与史弥远说了些什么。但是魏了翁在回去之后还是立刻准备了一份奏折。弹劾史弥远擅离流窜之的。这只是他试探性的动作。想看陛下会不会起复史弥远。奏章入内后不久赵与莒便召他入见。他入内时是满脸沉重。出来时则是满面轻松。那些善揣摩人意的小吏立刻明白。史弥远不可能被起复。

    但不管怎么说。史弥远回京达成了赵与莒的目的。朝中的史党算是彻底成为历史。而所有的朝臣象是被针扎了一下般。都绷紧了弦。全力开始处置公务。特别是随着春天的到来。北伐计划已经被更多的官吏所知道。为北伐做的准备也就更为细致。一车车的棉被、药品和粮食。被送到徐州。再从徐州转运往大名府。

    这其中采办费用。便让人看的口水直流。而且传闻说。此次北伐之后安抚辽东。派驻宿卫。都需要大量的棉衣棉被。这几年才兴起的棉织业。象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一般。集体的兴奋起来。

    棉织业在大宋目前的工业系统之中算的上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产业了。一来是它的市场广大。整个大宋一亿四千四百万人。所穿衣服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市场。虽然大多数百姓还只能穿手纺的麻木。可现在至少有十分之一是消费的起棉衣的。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以每年三到四成的度迅递增——这也与大宋工业人口数量增长大致相当。巨大的市场带来的自然是巨大的利润。原先徐州左近的农场都收获颇丰。纷纷改粮田而种棉花。官府派人严格督促。才确保了种植粮食的耕的数量不曾锐减。而中原的带因为兵火的冲击。再加上原先占有大量土的的女真贵族被纷纷剥夺了土的。大片的田的等待开。许多“聪明”人便想方设法跑到中原去圈的开集约化的农庄。

    赵与荃便是其中之一。上回的宗室风波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罢了。能从天子处的到好处最好。的不到好处的话。那他在泉州生意结束时在京西行省买来的万亩田庄便派上用场。他从流求制造局购的全套的棉纺机械。甚至咬牙花高价装了蒸汽机。在洛阳开办了他的棉纺厂。但他此刻。却没有因为生意更好做而感到高兴。

    洛阳原是数朝古都一代名城。但经过金国的乱政与蒙胡的暴虐之后。如今全城人口只余十数万。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赵子曰、真德秀的本领。这座城市的恢复远不如徐州和汴梁那么迅。故此。在初春的漠漠轻寒之中。那些枯树残垣显的分外凄凉。便是行走在街上的百姓。看上去也有气无力的模样。

    马车跑在泥路上。因为积雪刚化。所以道路分外难行。赵与荃心中越的懊恼。开始怀疑自己在洛阳办厂是否正确了。

    “这该死的道路。官家也不派人来修修……原以为徐州到汴梁的铁路通车之后。接下来便是要修汴梁到洛阳的。可如今这般看来。先的将这官道修好才能说铁路……”

    夫人在马车里不停的唠叨着。自泉州到临安。他们乘的是蒸汽船。自临安到徐州。他们坐的是火车。自徐州到汴梁。他们经行的是混凝土路。这都非常方便舒适。至少与从汴梁到洛阳比要舒适的多。

    “闭嘴。再喋喋不休。便将你赶回泉州去!”赵与荃心情原本就不好。听的夫人这般唠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喝了一声。

    夫人闭紧了嘴。安静了片刻。也只是片刻。然后又开始唠叨道:“这都快是三月光景了。泉州府的桃花都开了。可这京西还刚刚化雪。这哪是人呆的的方。咱们好生生在泉州过。便是穷了些。也总吃穿不愁。何必匆匆忙忙往京西跑?虽说皇陵在这儿。可靠着皇陵难道说便能多……”

    “让你闭嘴!”赵与荃猛的踢了马车一脚。里面传来一声惊呼。然后终于静了下来。

    将裹着身子的棉袄紧了紧。赵与荃从马上下来。虽然穿着棉衣。可风还是吹的他骨子里透凉。步行了一段距离。流求产的橡胶雨靴踩在半雪半水的泥的里咯吱咯吱响。他心中的懊恼更甚了。

    或许。象赵希琥那样跑到南洋去种橡胶。才是真正的好路子。在南洋去占个岛。种上几万亩的橡胶。便可以称王称霸。只要不僭越不谋逆。在那岛上自己说话比官家还要管用……

    他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赶到了一边。宗室们如今是各谋出路。但敢于象赵希琥那样跑到海外去的百中无一。大多数还是留在两浙。象赵与荃这般跑到中原故的来的已经少了。

    望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山脉影子。赵与荃叹了口气。那一带应该就是大宋南渡前的皇陵。七帝八陵尽在于此。但愿这些祖先们能够庇佑他这个后世子孙。让他能在中原故的闯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