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无广告、全文字、更咸丰二十六年四月十六日,海面上南风大做,劲风吹动风帆鼓成一扇硕大的弧面,船首在风帆的作用下在bolàng间跳跃,足不沾地一般的破làng疾驰由南风带来的降雨劈头盖脸的浇落在船上,两弦的排水孔向大张开的龙王的嘴巴一样,把雨水和飞溅上来的海水倾注出去

    “太大了这样下去要倾覆的”船甲板上,有五六个男子正在忙碌,将放置在甲板上的货物用帆布遮盖好,系紧绳索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雨水打湿,海面上风高làng急,彼此说话都要扯开嗓子,大声呼喝

    “八嘎”另外一个男子看来是船长,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看,“降帆降到三分之一高度还有,进去告诉阿亮,让他掌稳舵船上这么多大米,要是倾覆了,可是不得了啊”

    “明白了”男子答应一声,拉开舱n跑了进去

    船长用力拉住最后一根绳索,双脚蹬踏住货箱,身体向后倒仰,船身一晃,连他也摔倒在船甲板上,“喂快来人”

    “是”另外几个人蜂拥而至,七手八脚的扶起他,拉动绳索,绑缚在船帮的固定物上,“船长,这样下去可不行看风向,还有的要刮呢,找个地方避一避风雨再走?”

    船长不理船员的建议,看看货物安全没有很大的问题,挥手带领众人进到舱中,摘下头上的雨帽,回身给了刚才说话的人一巴掌,“你这糊涂虫找地方避一避风雨?给人发现了船上的东西,怎么办?”

    “对不起是我说错了”

    船长骂了这个不晓事的家伙几句,倒也不以为甚,大步迈进船舱的驾驶室中,“到哪里了?”

    “刚刚才过棉huā屿,离彭佳屿还有一的海程不过这样的天气·恐怕时间还得再长一点”负责掌舵的船员头也不回的说道

    “把稳了方向,只要过了彭佳屿,就不用怕了”

    “嘿嘿”舵手真诚的一笑,“船长·这一船到了长崎,能赚多少银子?”

    “三百两”

    不但是舵手,船上其他众人闻言也立刻来了jing神,“这么多啊?”

    “台湾大米,在日本可是最受那些武士、藩府人家欢迎的呢要不是遭遇到这一场大雨,只怕还能多哦,yu至?你到下面去看看·要是给水淹了,可不得了”

    “是”刚才说错话挨骂的水手欢声答应,扭头跑了出去{手、打{{}

    海面上的风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不到一的时候,风làng越发减弱,海面上虽然还落着雨,但比较起刚才来·已经不在话下了东北的天sè也逐渐晴朗,船上众人都是海上讨生活久了的,看得出暴·只要驶过这一片雨云区域,接下来的行程,就该是一帆风顺了

    这艘船的船长是日本人,名叫稻川垣,长崎人,自幼随乃父生长在水面,靠打渔为生不过打渔又辛苦,来钱又少,于是从咸丰八年,台湾开海禁以来·稻川垣开始往来于台、闽诸口、日本长崎之间做生意

    十余年来,学得一口中国东南地方的汉语,偶尔还会做一些走si闽、桂、粤的人口,偷渡到台湾的无本生意因为他秉xing还算忠厚,从来不像与偷渡客同为中国人的舟子,做一些,灌水、放生、种芋、饵鱼,等残酷对待的下流勾当·所以他这艘船的偷渡生意居然很好

    不过到了咸丰十六年之后,经由福建巡抚李鸿章奏请朝廷,彻底开放了百姓到台湾去的禁令,所以偷渡也就因势而止,再无生意可以做——这十几年来,稻川垣积攒下一笔不小的身家,开始转而做起了往来两国三地的正经生意

    但正经生意也很不好做他做的是将台湾出产的大米运送至福建,一开始的时候是赚取中国朝廷给予的一定的水脚钱

    台湾大米质量非常好,从康熙二十三年收回台湾之后,就一直是用作朝廷贡米的

    不但质量好,而且产量高,自给自足之外,朝廷还会每年定期将台湾大米内运,用作平籴内地米价,特别是福建一省的米价的重要来源,雍正的时候,朝廷议准,每年于常运平籴米5万石之外,再运0万石存于滨海地区,若是遇到台湾丰收,这个数字还要增而朝廷的这个规定,也给了台湾商人哄抬米价的机会

    因为处了这作为常运平籴米内运的5万石之外,其余的10万石不一定是要在一年之内完成运输,而且,闽台之间的口岸只有鹿耳n—厦n,也就是说,福建各地要购进台湾大米,只有到厦n去买,不能si自前往台湾购买——形成了垄断市场只要这条管道出现人为因素的拥塞,台米就会立刻在台湾出现积压,而不得出口,这种情况在乾隆初年达到极致,乾隆十一年的时候,台湾大米累积积压了万石,简直成了台湾人的负担

    朝廷有鉴于此,深感运力不足,于是开始改台米官运为民运,借用民间渔船,运输大米到内地但这种方法推行不到数年,就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原因在于脚钱太少,当时规定,每石六分六厘六毫五丝,自厦n载往他处,水程每百里加银三厘;而台湾船只从岛内各处载米到台郡jiāo卸的,每石的脚钱也只有三分这种让人根本提不起兴趣来的政策才推行不就,立刻又出现了积压的状况

    这是多年陋习陈陈相因,也不必多提,但因为这种情况,也就出现了偷运大米的海上走si贩子,在一开始的只是在台湾岛内和福建省之间来回走si,进而发展成包括琉球群岛,日本等地往来,一船三千石的台湾大米,若是能够运到日本长崎的话,转手可以获利三五百两银在当时的年代,已经是一笔相当可观的利润了稻川垣所做的,就是这样一n生意

    船帆高高升起,愈发明朗的晴空下·名为稻川丸的三千石大船迎风破làng,船飞快的向西北方前进,“船长,前面有船驶过来”

    稻川垣心中一惊·做贼的必然心虚,每每听见船员说附近海面有船只出动,总会让他提心吊胆一次他倒不是怕驻防在台湾岛内和附近海面上的台湾水师的舰船的检查,而是担心遇上海盗台湾近海,海盗横行,肆无忌惮,成为航行在闽台之间的商船的心腹大患

    但稻川垣认真想想·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自从咸丰十六年之后,李鸿章在马尾造船厂兴建海军,以式炮舰对海盗横行的海面进行了多年非常有成效的打击,成团伙的海盗都已经被剿灭殆尽,怎么这里还会有海盗?一定不是的既然不是海盗,那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不过是huā上几两银子做买路钱就行心里这样想着,稻川垣命令放下船帆·停止前进,等待对方的大船驶近

    等不到半的时间,对面的大船越来越近·等到了自己跟前,稻川垣和船员各自吸了口冷气好大啊

    这是一艘全铁制的炮舰,写有‘江永号,字样,船头站立着三五个水手,正扒着船舷,向下好奇的张望有人抛下缆绳,将两艘船互相拉紧,不一会儿的功夫,有一个穿着绣有六品鹭鸶补服,头上戴着砗磲顶子的男子·手脚麻利的顺着绳梯而下,落到稻川丸的船甲板上在他身后,跟着七个马弁,都是朝廷官服,xiong前挂着连珠快枪,顺着身体的攀爬·来回晃动

    稻川垣第一个迎上去,躬身行礼,船上这十几个人中,他的汉语最好,便由他作答了,“给老爷请安”

    为首的男子看了看他,“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我是日本人”

    “听你的汉话说得很好嘛?”六品官问他,“这样的天气还出海,不怕出危险?”

    “本来是好好的,谁知道天气说变就变?也无处可以躲避,只好勉强前进了”

    那个为首的通判好笑的点点头,“船上装的是什么?有领照吗?”

    “回老爷的话,都是一些从岛上采办的货物,有茶叶、大黄、茯苓、湖丝等;也都是在厦n缴过税银的这是领照

    领照也就是相当于执照,在这样年代,没有种种摄影照相技术,便在文字内详细填明船主兼舵人的年貌、姓名、籍贯与舵手名数,还有承领关牌县照字号的年月、梁头丈寸,货物种类、出港日期,载运地点,给照领载的时间、jiāo卸的地点,有无搭载的官兵人役、客民等诸项

    武官态度认真,仔细看过、比对过,把领照jiāo还给他,大手一挥,“进舱中检查”

    “是”他身后的马弁暴雷般应诺一声,分开人群,就要弯腰进舱

    稻川垣大吃一惊,赶忙双手张开一拦,“老爷,请等一等”

    那蚤首的通判神情暧昧的一笑,“怎么了?看起来,你这船里可不止是茶叶、大黄呢?说”

    “大人,老爷,”稻川垣并不害怕,贴近一点,从怀中拿出一个麻布的小口袋,向武官手中塞去,“老爷,都是苦哈哈,请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通判眼神一亮,看那样子,就准备笑纳了,但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是日本人?”

    “呃……是”

    “那就爱莫能助了”他说,“若你是中国人,说不得看在本乡本土的份上,今日之事就当没看见;既然你是日本人,任分巡台湾道罗大人奉了皇上的旨意,凡是在海上发现有日本人的商船,渔船,都要逐一进舱检查,要是放跑了一艘走si船,我的脑袋就保不住啦”

    “啊”稻川垣简直要哭出来了,这样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啊?这下可糟糕了

    为首的这个六品通判不再和他多唠叨,命令马弁径直下去检查,片刻之后,有一声欢呼响起,“大人,查到了,都是大米”

    中国官员叹了口气,这几个日本人看样子也是怪可怜的,但王法如炉,没有办法,手一挥,“全部押起来带回舰上去”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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