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鳌拜则不断的机灵转换步法,与老虎格斗着。

    鳌拜原本在入关之前,便已经是八旗将士当中有数的高手,有着一身的硬功夫,年轻时又曾经跟随过一位武林异人学习过内功修炼之法,内外兼修数十年,如今更是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再加上他体魄如熊,心肠狠毒,一时心急之下,竟然赤手空拳与猛虎干上了,几拳砸过,鳌拜打红了眼,怪叫一声扑上去,竟和老虎紧紧抱成一团。

    他一手死死搂着老虎脖子,另一只手运起铁砂掌,向老虎颏下、肋间猛击,那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却因鳌拜与它紧贴着身子却咬不着,情急之下,老虎便用前爪后爪连扒带抓。武丹身上牛皮铠甲的后背被它撕得一条一条,腿部也被抓得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就在这时,吕岳已经喘着粗气将孔四贞带回了人丛当中,来不及喘一口气,眼见福临和一干侍卫都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他也顾不得客气了,厉声喝道:

    “哪有你们这么办差的?这功夫还有心思陪着主子瞧热闹?快把主子架到后边!”

    吕岳抬起头朝前方放眼看去,只见此时鳌拜已和老虎滚在一起,将一大片草都压倒了。

    他便不动声色地从绑腿中抽了一把匕首,悄悄地凑近了老虎。

    吕岳还没来得及刺下,突然又想到,这虎浑身毛皮鲜亮可爱,说不定福临要这张虎皮呢?

    这样一来他还真不敢乱下手,只在一个翻滚时看准了,便向虎头上猛扎一刀,再翻过来便住手,如此往返三四次。

    一时间虎血、人血狼藉满地,那老虎渐渐没了气力,被鳌拜一翻身压在身下,卡住了脖子。

    几个侍卫一拥而上,有的扯腿,有的用脚猛踢,那老虎已毫无反抗能力,一任众侍卫痛殴,飞扬古则乘机拽出了已经累得半死的鳌拜……

    三月三,桃花开,安亲王岳乐一向喜爱它的秀美艳丽,正当时令,王府处处都是盛开的粉红桃花。

    不过这几日,绚丽的桃花也得让位了,因为府里张灯结彩庆贺王爷生辰。

    府门口的胡同好几天水泄不通,车来马去,人山人海,都是赶着来送寿礼的,抬的、担的、捧的,红红绿绿、金花银叶,流水似地往安王府里涌,那热闹红火,真跟过年一样。

    今天是岳乐寿辰的正日子,来拜寿的,可就都是冠盖京华人物!

    这使得王府门前的热闹中添了些威严和富贵气,别说下人们屏息静气,就连马到门前,也不敢扬声长嘶了。

    王府东侧,是一所规模很大的花园,花园的前半部分是一所幽静精致的桃花园,岳乐在这里设宴招待他的显贵客人,朝中的亲王、郡王、贝勒、贝子,——也都是他的亲戚子侄。

    院子正中有一个从南面房屋中突出来的小型戏台,戏台下面摆着一人一桌的丰盛席面。

    巽亲王常阿岱、显亲王富绶、康郡王杰书、温良郡王猛峨、顺承郡王勒尔锦、端重亲王齐克新以及敬谨郡王尼思哈等人,都在这里就座,由岳乐的儿子蕴端、玛尔浑等人相陪。

    左右两边是塑有圆、方、六角、梅花、石榴、宝器等各种形状花窗的长廊,在廊里看戏吃酒的,是来拜寿的福晋格格们,自然由安王福晋、侧福晋们相陪。

    正对戏台是一间正厅外的敞轩,只设了两席,坐席的右面一位是今儿的寿星,身着采色吉服的安亲王岳乐;左面一位,便是简亲王济度。

    按辈分,他俩是兄弟;按位分,岳乐新进亲王,不及济度。

    尽管平日两人政见不尽一致,来往较疏,但皇族的规矩,最讲兄弟亲戚之谊,岳乐比济度年长,哥哥的生日,弟弟非拜不可。

    所以,简亲王着了礼服,领着福晋和两位侧福晋以及一众家眷,早早就过府拜寿来了。

    自家亲戚欢聚,照例气氛较比轻松,三月里的天气已经颇为暖和了,王爷、福晋们纷纷去了礼服冠带,身着便服,一面吃酒,一面闲谈,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的戏文。

    一出方罢,台下一片谈笑声,称赞这出《黄鹤楼》做得真热闹、真好。

    廊下的福晋、格格们尤其赞扬剧中的刘备和周瑜。

    不一会儿,戏班的班主领了扮演刘备和周瑜的伶人,直走到敞轩前,向安王爷和简王爷谢赏,岳乐今日的兴致很高,红光满面的吩咐管家重重打赏。

    济度笑道:“王兄爱和那些文士们来往,所以连这么个唱戏的也看重,文士文士,文弱之士,有多大用处?打天下打天下,总归要靠打!要靠骑射,要来武的!”

    岳乐也笑了:“贤弟难道没有听说?从来成就大业的,武功文治,缺一不可。马上得天下,还能马上治天下吗?”

    济度说:“马上得天下,为什么不能马上治天下?当年太祖太宗皇帝,不就是马上治天下吗?”

    岳乐并不直接回答他,绕过了祖宗的武力攻战,另开议题:

    “历数前朝,凡享国稍久者,必有一朝之制度。我大清开国不久,要治理中华偌大疆土,满蒙汉万千百姓,为长治久安计,正需参酌古今,定下制度。”

    济度鄙夷地耸耸鼻子:“明朝就有制度,还不是一样亡于李自成一帮流寇,让位于我大清?”

    “不,事情不那么简单。

    皇上在内院阅读史书,曾亲谕道:‘明太祖立法周详,可垂永久。’

    足见明初所定制度原无不善,但日后逐渐废弛,国祚也就衰弱下来。

    到了万历末年,明朝大局实已败坏,所以还能延续数十年而后亡,制度之力也!我们不可不认真参详啊!……”

    济度脸上已露出不耐烦,强笑着说:

    “王兄,掉书袋子,我掉你不过,也没这份精神。

    咱们爱新觉罗氏是天女后代,天生的贵族、英雄!有上天佑护,既能得天下,就能治天下!用不着去跟下贱的蛮子们学什么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