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春丢下一句“你怕死么”,走出了院子,来到了隔壁院门前,轻轻叩了两下:“陈姑娘,你在么?”

    没一会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后消失了片刻,院门才打开,陈月雯扶着门,眼神中带着些喜悦,小声的喊道:“王大哥。”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由于月色太美太朦胧,也可能是由于夜色渲染的气氛太惬意,王立春失口问道:“陈姑娘,你爷爷不在屋吧?”

    其实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关键是王立春的语气有几分猥琐,声音还压得比较低,弄得跟偷情似的,当即听得陈月雯垂下了脑袋,脸红了没有看不出来,因为天太黑。

    “你找我爷爷么?他在屋里摆弄草药呢。”陈月雯小声的说了一句,让开了大门。

    “不是,我不找你爷爷,我找你。”王立春连忙小声补充了一句,声音同样还是很小,听起来还是有几分猥琐。

    陈月雯身形轻颤了一下,双手不由自主的抓住衣角,轻轻的揉搓着,声音压得更低了:“王大哥,你找我有事儿?那你先进来,去我屋里坐吧。”

    王立春也发觉气氛被自己弄得有些旖旎了,他是有正经事要找陈月雯的,当然没事的时候他也经常往这儿跑,为的就是见一见陈月雯,说说话,有机会还能碰一碰对方柔嫩的小手。

    就在他准备迈过门槛的时候,大屋里传来了老陈头的声音:“月雯,这么晚了是谁啊?怎么不进来说话?”

    “啊,陈大爷,是我啊,王立春!”王立春连忙高声回了一句,“我找陈姑娘有点事儿,就不麻烦你老了。”

    他倒是想去陈月雯的房间内,俩人单独说说话,办正事的同时还能够培养一下感情,可是老陈头的吆喝声让他心中的小算盘落空了:“哦,是王政委啊,快进屋说话,正好老汉还有话要跟你说。”

    这老头上回不是说要把孙女交给我照顾了么,怎么听着好像还对我不放心似的?王立春撇了撇嘴,无奈的跟在陈月雯的身后走进了屋里。

    陈家祖孙住的院子和他住的院子格局几乎一模一样,大屋是个里外间,来到里间,就看见老陈头盘腿坐在炕上,炕桌上点着油灯,油灯下散放着各种草药,老陈头正不停的摆弄着。

    “陈大爷。”王立春喊了一句,“这么晚还忙着呢。”

    老陈头倒是没先理会王立春,而是冲着陈月雯一招手,指了指右侧的炕头:“月雯,过来,帮爷爷把这些草药分一分,爷爷跟他有些话说。”然后这才看向王立春,一拍自己左侧的炕尾:“王政委,你也坐,你不来找老汉,老汉还想找你呢。”

    看到陈月雯盘腿坐在了炕头,低着头分拣着桌上草药,粉嫩的小脸蛋在油灯的映射下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王立春真的很想也坐在炕头,不过看到老陈头的目光,只能讪讪的笑了笑,爬上了炕尾:“陈大爷,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今天下午的事情,寨子里早就传遍了,老陈头也知道卧龙村被鬼子屠戮一空,只有一个小名叫做狗子的少年侥幸逃过一死。王立春跟着李云彪带人杀了造孽的鬼子,更是端了鬼子炮楼,替卧龙村死难的乡亲报了仇,这让老陈头很是欣慰。

    狗子的可怜遭遇和小小年纪就能够如此坚强,这让他和虎踞岭其他人一样,都对狗子充满了关心和爱护,他找王立春就是为了狗子:“你明天白天把狗子带来,老汉给他把把脉。他这么小的年纪遭逢如此惨变,心里肯定难受,老汉给他开几服药服下,调理调理。”…,

    “那真是谢谢陈大爷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没意思。”老陈头一摆手打住了王立春的话头,接着问道,“你这么晚找月雯有事儿?”

    “有。”王立春点了点头,张了张口,可是看到老陈头老而弥坚的那双眼盯着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他的迟疑引起了老陈头的不满:“咋,啥事儿还不能让老汉听?”

    “不是不是。”王立春连忙解释,他发觉自己每次跟陈月雯在一起的时候都显得笨口拙腮,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是想问问陈姑娘会不会女红。”

    “啥?”老陈头当即睁大了双眼。大晚上的一个大男人鬼鬼祟祟的跑到姑娘家,问人家会不会女红,这种事儿怎么看都透露这古怪。

    陈月雯手一抖,手中的草药掉在了炕桌上,垂着头小声的说了一句:“我会。”

    太好了!王立春心中一喜,可是下一刻又有些犯愁了,后面的话他没法说出口了。为难的看了眼一旁的老陈头,挠了挠脑袋,竟然也开始翻弄起桌上的草药。

    老陈头几十岁的年纪,行医看病几十年,阅人无数,哪里会看不出王立春的想法,当即把脸一板:“王政委,你到底有啥事,还想瞒着老汉?月雯姓陈,她是老汉的孙女!”

    “陈大爷您别生气,我可以跟你说,不过你得保证不能告诉外人,至少这几天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王立春压低了声音说道。老陈头肯定是绕不过去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请对方保密。

    你小子这是信不过老汉啊?但却能信得过老汉的孙女!老陈头心中有几分恼怒,不过看到王立春神神秘秘的样子,心中好奇,暂且忍住了愤怒:“你说吧。”

    王立春来找陈月雯是希望陈月雯能帮他缝制一件东西。接着他开始详细描述起这种东西的形状,发觉陈月雯听得还是有些糊涂,干脆将炕桌上草药推到一边,用手指头沾了点水,在炕桌上画了起来。用图案配合自己的解说,很快陈月雯就看明白了,连老陈头都弄懂了。

    “王政委,就这点事儿你干嘛弄得神神秘秘,害得老汉还以为你有啥大事儿呢!”

    王立春也不解释太多,只是反复强调这事情一定要保密,最近一段时间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只是说他让陈月雯帮忙缝制的东西可能会很重要,最后说道:“陈姑娘,后天傍晚前,你能缝制好么?我要两个,不用太细致,大体上差不多就行。”

    “王大哥你放心,我后天肯定能缝制好给你。”陈月雯脸上的红晕已经消失了,看到王立春如此重视这件东西,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发觉老陈头用送客的目光看着自己,王立春心中有几分失落,他还想跟陈月雯多聊一会儿,最好是能够两个人单独相处,但也只能起身告辞:“陈大爷、陈姑娘,天晚了,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着凉,那个,我就先回去了。”

    “月雯,你代爷爷去送送王政委吧。”

    一晚上,老陈头就这句话让王立春听得最是舒心,在陈月雯的陪伴下走出了院子,抓紧时间跟陈月雯说了几句话,然后站在院门外看着陈月雯关上院门,心里美滋滋的——刚才有意无意的,他的手又碰到了陈月雯的手指。

    他也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穿越前早就不是处男了,于公于私都没少流连风月场所,比陈月雯还要漂亮的女人也见过,哪怕一觉醒来搂着怀里的女人,他心中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只因为碰到陈月雯的手指而激动。…,

    陈月雯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感觉,这种感觉使得他找到了初恋的那种懵懂和幸福,很是享受这种甜蜜,这是后世见惯了声色犬马的他有钱之后多少年没有遇到过得。

    这种好心情,随着他转过身的一刹那彻底结束了,因为他看到对面的树下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柳蝉儿。

    “臭流氓,大晚上的不在自己屋里好好待着,跑人家陈家妹子屋里干什么去了!”柳蝉儿在门外已经等了好一会了,见到王立春走出来,心中火起,大声的斥责道。

    “你,你怎么在这儿?”王立春一愣,旋即进入了与柳蝉儿斗嘴的模式,“女流氓,你小声点,我是有正事找陈大爷的,你这么说会坏了人家陈姑娘的名声!”

    “我呸!你也知道顾及人家的名声,那你还大晚上的往人家屋里钻!”

    王立春无语了,几步来到柳蝉儿面前:“好了好了,这事儿是我欠思量,以后我注意就是了。你是找我有事么?”

    看到王立春这么快就服软,柳蝉儿反倒有些不适,好一会才说道:“呸,你以为姑奶奶多稀罕你啊,大晚上站在这儿挨冷风吹!我是告诉你,以后不许欺负狗子!”

    “你放心,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欺负别人?我不被人欺负就不错了。”看到没什么事情了,王立春就打算返回自己的院子,可是柳蝉儿一本正经的拉住了他。

    “还有事儿?”

    柳蝉儿思索了片刻,很是认真的说道:“小白脸,我有话要跟你说。你来山上这么长时间了,寨子里是怎么个光景你也知道,粮食不是很富裕,所以寨子里从来不养闲人。老陈头能给兄弟们瞧病,自然不是闲人,但是陈家妹子一个女人,不能扛枪打仗,又不会治病救人……”

    王立春算是听明白了,柳蝉儿这是变着法子想要把陈月雯撵走,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不过他不想跟对方争吵,因此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轻笑着说出总部首长已经同意他的请求,过一段时间就会将陈月雯送到延安,除了让陈月雯接受革命思想外,还会把她培养成为一名合格的卫生员。

    听完了王立春的这番话,柳蝉儿眨着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把陈家妹子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