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俗话说的是天高皇帝远,天高了,不但皇帝远,连人才都远。

    折腾了几天,文青算是弄明白了,吉阳县压根就没有什么人才,农夫有,渔夫有,商人有,甚至连伐木工、矿工、漆工,这些都有,唯独工匠是真没有。

    当然,这里的工匠说的是上得了台面的工匠,就拿铁匠来说,你要找能打造农具铁器的铁匠自然是能找到,能打造刀具的铁匠也不少,但能炼钢造炮的铁匠是一个都没有。

    “大人,建造火炮、海船的榜文没有一个人揭下,倒是水手、舵手、水兵有不少人来应聘。”

    文青直摇头,海船现在还不急,至于火炮,看来暂时只能从系统里购买了,就是那个价格贵到让人吐血,一门加农曲射炮两千五百金币,系统拒绝还价。

    金币暂时倒是不缺,吉阳县匪患全无,人们的生活日趋安定,就连商旅也多了许多,小贩行商更多,市井日趋繁华,每日光是交易税都能收到不少,慢慢攒总是能将飞剪船上的32门火炮凑齐。

    有一件事倒是文青相差了,土匪横行压制了失业率过高的内患,他本以为将土匪清缴一空之后就得为失业率忙乎,可结果一看……

    “系统提示,吉阳县的失业率降低到7%,已经完成常规任务:发展民生,特奖励金币一千。”

    派人调查一番之后文青才弄明白,这么高的失业率完全就是土匪闹的,土匪横行,农夫不敢呆在村庄,自然失业;商人不敢跑商,也失业;渔夫们倒是敢出海,但市井萧条,他们打出来的鱼卖不出去,照样失业;没有商人,原材料运不进来,商品运不出去,手工业者还是失业……结果就弄到失业率高达40%多的地步。现在土匪没了,人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农夫去种地,商人到处跑商,手工业者也能开工,失业率自然就降了下去。

    这个知县做的真是轻松,文青大为感慨,怪不得历朝历代都讲究一个无为而治,可不得无为么,有为反而糟糕。

    不过很快,轻松的日子就到头了。

    这一日,文青呆在船坞给飞剪船安装火炮,现在船上的火炮已经达有14门之多,文青还给弄上了12具床弩,这个武装程度已经够可以了,他估摸着是不是丢下公务出海去溜溜,白勇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大人,吉阳知县来了。”

    “我不就是吉阳知县么?”文青有点奇怪。

    “不是,大人,是朝廷任命的知县,就是一直呆在崖州没有上任的那个。”白勇低声道:“属下估摸着他是来抢官的,以前吉阳县凋敝,加之土匪横行,自然没有人愿意上任,现在大人将土匪山贼清缴一空,市井也日趋繁华,反倒是崖州那边匪患猖獗,属下估计那个知县是在崖州呆不下去了,所以跑来跟大人抢官来了。”

    “这怎么可以,”文青还没怎么样,黄有粮和阿和却是勃然大怒,“大人这个知县做的好好的,崖州的那个破知县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来抢官。”

    莫青言也是脸有怒色,道:“大人,要不,属下带人做了他。”

    “就是,杀了他,大人,厢军中神射手不少,要不属下安排两个神射手射他两箭,到时候就往土匪头上一推,保证崖州的那些人说不出什么话来。”黄有粮摩拳擦掌,大声附和莫青言。

    “抢官?”文青摸摸下巴,如果真是抢官他倒还高兴,这个知县的官职给他带来了第一桶金,现在他是钱也有人也有,做不做知县已经无关紧要,继续呆在这个位置上他反而无事可做,不过……

    “去看看。”文青决定看看再说,虽然这个知县他不想干了,但想不想干是一回事,能不能干又是一回事。

    众人回了县城,黄有粮更是抢先一步去了厢军军营。

    等文青他们回到县衙的时候,县衙附近的街道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崖州的知县来吉阳抢官的事已经传开,全城百姓群情激奋,短短时间就有数千人围住县衙,而且获知消息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黄有粮更是聚集了厢军数百士兵,个个全副武装。

    县衙门口有一些人正在竭力维持局面,勉强没让人群闹起来。

    “大人。”

    随着文青的到来,原本还算缓和的局势重新激化,人们纷纷向文青行礼,争先对他表示支持。

    “大人,吉阳县只有一个知县,就是大人您,其他人我们都不认。”

    “对,吉阳县只有一个文知县,其他的阿猫阿狗都滚一边去。”

    “文大人是好官,我们只要好官,其他人都不要。”

    “让崖州来的知县滚回崖州去,吉阳县不欢迎他。”

    ……

    “多谢众位父老抬爱,还是先让本官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他问题稍后再说。”

    场面逐渐平静下来,人们让出一条道路,让文青直达县衙门口。

    县衙门口那些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们压根就没想到文青居然能有如此威望。

    “见过知县大人。”等文青来到县衙门口的时候,不等那些人开口,黄有粮当先冲着文青单膝跪了下去。

    黄有粮身后的厢军士兵齐声大喝,县衙门口跪了一大片。“见过知县大人。”

    这是当面打脸,那些人的脸色已经不只是难看了,当先一人更是脸色黑到不能再黑,气得浑身直哆嗦。

    “都起来吧。”文青来到那些人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站在县衙门口的总共有二十几个人,站在文青面前的有七人,当中一人穿着跟文青一样的官服,应该就是崖州来的知县,其余六人就是护卫之流。

    就在文青细细打量那些人的时候,其中一名护卫模样的人对文青喝道:“你就是自任吉阳知县的刁民?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正牌吉阳知县,朝廷任命的吉阳知县,你还不快过来拜见知县大人。”

    文青皱了皱眉,摇摇头。

    莫青言喝道:“好胆,哪里跑来的阿猫阿狗也敢冒任朝廷命官,按照大宋律,冒任朝廷官吏者,其罪当诛,来人,拿下。”

    左右护卫应声而出。

    铿!

    那些人大惊,纷纷拔刀出鞘。

    “还敢拘捕,”黄有粮也凑了个热闹,当即下令:“左右军士,与我拿下。”

    厢军士兵等的就是这个,当即就有十数名士兵冲了上去,弓箭手更是纷纷张弓搭箭。

    “放肆。”当先那人再也忍不住了,高喊:“谁敢动手?你们想造反吗?本官就是朝廷任命的吉阳知县,冲撞朝廷命官,罪不容诛。”

    “你说是就是?我看你倒像是土匪,上月我带兵剿灭一股土匪的时候被土匪头目逃脱,我看你就像逃脱的土匪头目。”黄有粮冷笑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做土匪都嫌不够,现在居然还来冒任朝廷命官,真是找死。”

    “原来是土匪。”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文青的手下是信了,纷纷出言附和,先把一顶土匪的帽子给他做实再说。

    那人大惊,从一旁的护卫手中抢过一个包裹,从中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物事高举在手,正待大喝,却不防一支羽箭射了过来将他的手臂射穿,那物事自然也掉到地上。

    黄有粮收起弓箭,催促士兵:“缉拿土匪,拿下。”

    文青暗自冲黄有粮点点头,对他的做法甚感满意。

    被弓箭指着,那些人不敢反抗,片刻之间束手就擒。

    “好了,散了,都散了吧,这些人是土匪,不是什么朝廷命官。”

    文青拍拍手掌,开始疏散人群。

    聪明人多的是,文青他们玩的又不是什么高明的把戏,很多人都能看穿,但是看穿了又怎么样,聪明人就聪明在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当说的说,不当说坚决不说,这才是聪明人高于普通人的地方。

    “我说呢,怎么突然就冒出个知县来,原来是土匪。”

    “真是土匪呀,我以前看到过他们打家劫舍。”

    “我说呢,这些人满脸横肉,个个面相凶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数,原来是土匪。”

    “真是的,这年头土匪也玩新花样,居然还能想出冒任官吏的招,真是服了他们了。”

    ……

    人们议论着纷纷散去。

    “大人,给。”黄有粮递过来一个方方正正的物事,正是先前那人从包裹里拿出的那个。

    文青一看,原来是一方铜印,“知吉阳县诸军政事”,得了,是吉阳知县的官印。

    官印文青倒是有一个,前些时候崖州发来一份文书,任命他为权吉阳县诸军政事,官服印信都是有的,现在又得到吉阳知县的官印,那么那个“权”字有没有都没什么关系。

    莫青言凑了过来,“大人,那些人怎么处理,要不要……”说着,莫青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文青摇摇头,道:“毕竟是朝廷命官,就算要杀也不能让人知道,那会落人口实。这样,先把他们关起来,拷问一下崖州的事,然后趁着晚上将他们放出吉阳县,然后……”文青使个眼色。

    莫青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真是天高皇帝远啊,文青大为感慨,看看黄有粮、莫青言这些人,一个个都把杀官不当回事,就算白勇也不反对这么做,阿和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先前冲出去的就有阿和一份,要不是黄有粮拦的快,只怕那些人已经被阿和砍了几个。

    严刑拷打还是很有效的,口供很快被呈到文青面前。

    那个知县来吉阳县上任却不是崖州的意思,而是他个人的意思,崖州最近乱的可以,土匪到处乱窜,崖州根本就无力镇压,以致民乱纷起商路断绝,市井渐渐萧条,换句话说,崖州的油水大幅缩水,吉阳知县在崖州混不下去了,只能跑到吉阳县来讨食。

    唯一意外的是,此事背后还有些故事。

    什么故事?自然是官商勾结那一套。崖州不好混了,受到影响的不只是吉阳知县,还有一些商人,崖州的买卖不好做了,而吉阳县现在是整个崖州局势最安定的地方,总有那么一小撮商人不愿意正正当当地做生意,他们首先想的就是歪门邪道,于是乎,在一些商人的鼓动和资助下,吉阳知县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文青就不明白了,“如果说吉阳知县是受到了一些商人的鼓动,那么他们自然不会就只有那么十几二十个人,本官是以武力上位,这一点那些人不可能打听不到,如果他们想抢官的话,这么二十几个人可不够看。”

    “自然不止这么二十号人,”白勇答道:“那些商人也雇佣了一些护卫和打手来帮忙,不过先前在县衙门口的时候看到黄部将带了那么多的兵士,那些商人都怂了,他们见机不妙立即逃跑,根本就没为吉阳知县出头。”

    “岂有此理,”文青大怒:“黄有粮呢,让他赶紧带兵去抓人。”

    “已经去了。”

    这时,一名士兵跑了过来,“大人,不好了,一炷香时间之前一大群青壮结伴成群欲离开吉阳县,那些人都携带了兵器,所以被巡逻的下营士兵拦了下来,可是那些人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士兵们措手不及,被那伙人冲了过去,现在那些人正准备硬冲出吉阳县。”

    文青拍案而起,“还等什么,剿,派兵给我剿了他们。”

    吉阳县的巡逻制度是文青亲自制定,厢军下营七百士兵,以十人为一队,总共七十支巡逻队日夜在全县境内巡逻,一旦一支巡逻队受到攻击,该队士兵马上就会发出烟火讯号,看到讯号的其余巡逻队就会马上赶过去支援。

    等文青赶到的时候,三十余支巡逻队总共三百多名士兵已经截住了那些商人,黄有粮也带着上营士兵赶到。

    那伙商人加上他们雇佣的护卫打手大概有四百来人,这是连人带尸体一起算的,等文青赶到的时候,还能站着的大概只有两百人不到,外加一地的尸体。

    黄有粮正在劝降:“事已至此,你们还不赶快投降,火器之威你们也都看到了,非人力所能抵抗,再不投降的话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情况怎么样?”

    黄有粮一看,原来是文青赶到了,忙道:“大人,大部分参与的商人都在这里了,跑散的一些人属下已经派人追了下去……幸亏下营士兵也有一些火器,不然还真拦不住这些人,那些商人雇佣的护卫打手都是好手。”

    文青点点头,又问:“士兵们伤亡如何?”

    “伤亡有一些,但不大,崖州之地民风彪悍,士兵们的武艺都不错,加之装备精良,那些人也没能讨到好处,下营士兵大概有三十余人阵亡或重伤,轻伤过百。”

    “木芝呢,那小子死哪儿去了,还不让他赶紧给士兵们医治。”

    “已经在了。”

    文青顺着黄有粮的指点一看,木芝正带着一些人在给受伤的士兵治疗,文青就看到那小子拿着一个小陶瓷罐往士兵的伤口上倒一些粉末,粉末倒下去之后士兵的伤口渐渐止血,难道他老爹已经将白药研究出来了?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文青下令:“弓箭手准备,十息之内这些人若不投降则尽数射杀。”

    弓箭手早就准备好了,听了文青的命令纷纷张弓搭箭,仅仅上营就有五十名弓箭手,甚至有二十具弩,下营七百人,弓箭手就更多了。

    那些人惊恐万分。

    “报数,十息。”

    “十、九、八、七……”

    “我们投降。”

    那些人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投降,他们就是一群商人而已,跟军队对上还是不够看。

    当然也有强硬之辈。

    一名中年人就拒不投降,大喊:“我就不投降,我看谁敢杀我。”

    “他是谁?”

    黄有粮看了会儿,摇摇头,他不认得那人。

    莫青言和阿和就更不用说了,也不认得。

    白勇没在,就算他在估计也不会认得。

    得了,管他是谁,文青当即下令:“杀了他。”

    二十名弩手纷纷放箭,二十支箭全部命中。

    那人不敢置信,瞪着眼指着文青,不甘地倒了下去。

    剩下的人就更不敢顽抗了,纷纷乞降。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第二天文青就派人将吉阳知县那些人送上一艘小帆船,然后将飞剪船派去尾随,然后……

    阿和跑了回来,一脸的兴奋,“大人,飞剪船的速度真是太快了,水手和舵手们根本驾驭不了,手忙脚乱的,几次都差点将船弄翻,按照大人所给的测量方法,我们最快也只能将船开到9节的速度,再快船就会翻。”

    “还有火炮,”黄有粮一脸的惊恐,他也跟去凑热闹,“那什么火炮真是太恐怖了,声如霹雳,火光闪闪,差点没将属下吓死,属下真是没想到,火器之威一至如斯。”

    莫青言撇撇嘴,一群土包子。

    文青关心的可不是这个,问道:“事办的怎么样了?”

    阿和道:“大人放心,那些人都到龙宫做客去了,就他们那条小船,若非兵士们准头不够,两炮就能送他们下海。”

    “嗯,”文青点点头,“给崖州发一份文书,吉阳知县葬身海盗之手,为保地方安宁,吉阳县请建厢军水师。”

    “是,大人。”

    发出文书之后,文青开始着手处理吉阳县的政事,他是真不想干这个知县了,一整天都没几件事要处理,弄得他无事可干不说,就算有事做他也不能被绑在一个地方不挪窝不是,文青琢磨着是不是弄个议会出来,民猪什么的只是浮云,他的打算是将政务都推给议会。

    还是别那么奔放了。

    县衙很快贴出一份新的告示,告示上要求各里各坊分别推举一名德高望重的人出来,年龄要在30~50之间,被推举出来的人到县衙接受知县大人的考核,才能最卓著者将被委任县丞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