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经十天了,陈恺抿了抿有些干枯的嘴唇。城墙内外弥漫这一股熏人的血腥味,浓郁的令人作呕。其实,陈恺本可以不上城墙的,城下的天道军几ri以来已然是用了全力在攻城了,想必也放弃额再出什么夺城的妙计,而采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手段了。而对于兵力稀少的南郡而言,也基本上没有兵力给陈恺玩计谋了。对此,陈恺也只能苦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不过站在这城墙上,也并不是全无收获,仔细看来,陈恺还是了解了很多以前所不知道的方面,也有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发现。

    只是这发现不知道还有不有用,陈恺看着依然黑压压一片,几乎与第一天人数丝毫没有减少的敌人,只感觉心中有些发冷。心中想着,手上却不慢,随手抽出剑来,将身边企图浑水摸鱼的一名天道军刺死,抽出剑来的时候,鲜血随之也溅到了陈恺那已经撒满了黑红sè的斑驳的衣服上,现在陈恺对这一切,已经能面不改sè了。如今城里已经兵力不足了,陈恺虽然未习过武,也未练过剑术,但幸好这身体是世家大族出身,营养充足,身体素质不差,旁边又有包括王畅在内的三五人隐隐成护卫之势,陈恺也只要抽冷子补刀罢了。原本护卫的人数还多一些,只是战况激烈,这十天来,便死了一大半。负责护卫的亲卫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南郡守城的士兵了。这蝗虫般的天道军到底是从哪里出现的?没有人知道,南郡城上的士兵们眼里已是充斥着满满的疲惫和绝望。

    这样下去,怕是不行了!不仅陈恺这么想,赵参将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急的嘴角都多了一圈水泡。这十天的围城,几乎耗尽了城中所有的油脂,连这士气也几乎被全部磨光了!陈恺不得不想,若是对方有冲车、投石等攻城器械,只怕南郡早就保不住了。然而,就是这样,以目前的情况而言,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单说那坚固、牢靠的城门如今也已几乎撑不住这连番的撞击了。

    如今的南郡,唯一的一条生路便只有等待援军了,因为当初陈恺误打误撞发现了天道军的踪迹,早在围城之前,王太守便派人送信到襄阳的刺史府,请求支援,然而这十天下来,却全然不见援军的影子,按正常的路程而言,襄阳的援军应当是早就到了的。那么…答案已是显而易见的了,很多人都知道唇亡齿寒的的道理,但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时又有几个人能看得透呢?只是如今…陈恺微喘了口气,面上露出了苦笑。

    “是不是不会有援军了?”陈恺的身边忽然传出一个微弱而悲哀的声音。陈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浑身血迹的城卫军喘息着扶着城墙说道。身上还在往外冒着血,依稀能看到隐藏在血污下的脸还很年轻。他就这么用疲惫无神的眼睛看着陈恺,等待着他的回答。

    陈恺一时顿住了,安慰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心知此时自己应当用笃定的口吻说援军一定会来,但是…陈恺动了动嘴唇,终于没有发出声音来。等到再次刺死了一个同样受了伤,像野兽一般扑来的天道教中人,回头望去是,那城卫军眼中微弱的光芒已经消失了。

    陈恺与这城卫军从未见过,此时却感到有一种深切的悲凉从心底涌出。难道,我也会这样死在这里么?情势的严峻,让陈恺也不由得悲观起来。那一声声撞击城门的声音更像是敲击在陈恺心房上似的,沉重无比。

    城头上的杀伐仍在继续。剑尖上的鲜血已经顺着剑身划向了剑柄,手上黏糊糊的有些握不住剑。要是城破了会怎样呢?想到前些ri子听到的传闻,心里浮现出毓墨等人的面容,陈恺不由的又使劲握了握手中的了剑。只是看着那黑压压的敌人,心中仍是难免有些无力感。、

    忽的,城墙上的局势突然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城下的敌人竟然出现了一阵sāo动。而与此同时,城墙上有人大吼了一声:“援军来了!”这句话似乎是有魔力般,一抹sè彩立即出现在守城方每个人的眼底。陈恺虽然有些怀疑,但不得不说,听到这声喊声,陈恺的确感觉jing神一震。

    相反的,听到这声喊声,天道军的气势有些颓丧。场面一时僵持住了。陈恺往下看去,不远处已然隐隐的出现了一股黑sè的洪流。竟将城下的天道军阵型给冲了个七零八落。这洪流越来越近。陈恺定睛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方旗帜上那明晃晃的竟然写着一个大大的‘苏’字。大楚姓苏的将领不多,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来的是大将军苏厉!这让陈恺有些迷惑,难道在这近一段的时间里京城发生了什么事不成?大将军苏厉,竟然出了京城,还到了南郡?也怪不得陈恺不知道,南郡距京城本来就有一段距离,信息传达不快,更何况这十天来,南郡城被天道军团团围住,几乎收不到外界的消息,故此,看到这面旗帜,陈恺便有些忍不住疑惑了。

    赵参将显然也看到了这支军队,不由的也有些喜形于sè。那黑sè的军队,仿佛一把尖刀般刺向了天道军。竟是生生扭转了局势,蚕食起天道军来,城上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由都有些欣喜和震撼。世上竟然有这样的队伍!

    在玄甲军的突击下,终于,天道军开始撤退了,古代的军令下达本就不便,如今撤退命令一下,更是狼狈至极。看到天道军撤退,城墙上的士兵都不由的开始欢呼起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城下只余下了站在城门口的玄甲军。

    “打开城门!”赵参将激动得满脸通红,一声令下,那饱受摧残的城门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了,玄甲军缓缓走入城中。

    玄甲军为首一人发出了陈恺有些熟悉的笑声,他坐在马上,取下了头盔,先是对赵参将熟稔的笑了笑,继而转过头来,对着陈恺说道:“多ri不见,别来无恙否?”